第 97 章
陆楠站在vip电梯里,检查袋子里的衣物,都是李叔常穿的款式,只是装了些小心机,领带、袖扣都是他喜欢的款式,还喷了心仪的香水。
就好像李叔,从头到脚,都是他装扮出来的。
想到这里,陆楠抿嘴,眉梢是上挑的。
他转身,光可鉴人的电梯壁,映出一张年轻生动的脸,唇红齿白,春心荡漾。
电梯到达楼层,陆楠深呼口气,迈着轻快步伐,走进大厅。
李飞光的秘书刚好路过,看见他诧异一闪而过:“陆先生,你怎么了?”
“送衣服和早餐。”陆楠不悦,向他展示占得满满当当的手。
秘书有些犹豫:“陆先生,您要不把东西给我吧,我送进去。”
李飞光忙了整宿,才叫人去拿换洗衣物,他有些多想。
“李叔叫我来的。”陆楠天真无邪地撒谎。
他不喜欢这位秘书,待人夹生,阳奉阴违,总在防备着什么。
秘书无可反驳:“那……我带您过去吧。”
“不了,你忙吧,我认得路。”陆楠笑着,像一朵酝着怒气的乌云。
秘书回头看了眼,没辙:“好的。”
他手上还有急事,人又是李飞光叫来的,实在没有立场阻拦,很快离去。
陆楠余光瞥见电梯数字闪动,这才继续向前走。
vip楼层不大,门口有李飞光的保镖,很容易认出。
陆楠穿浅黄色长袖polo衫,只在胸口有刺绣标志,奶白色休闲裤,衬得他肤色白皙,身材高挑,任谁路过都得多看一眼。
他走到观察室门口,保镖认出人叫了声:“陆先生。”
“我是来送东西的。”陆楠礼貌点头。
保镖正要开门,他突然发现旁边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
他摆了摆手,小心翼翼移到窗前。
病床前的帘子只拉上一半,能看见李飞光在床尾忙活。
护士刚离去,床上的人不老实,翻了下身。
这一翻,可把李飞光吓坏了。
陆楠头一回,从他脸上,看到这般如临大敌的表情。
那样子,好像天都塌了。
李飞光钻进帘子里,外面看不见了。
可陆楠的幻觉,早将里面的人如捧珠宝的态度,直播了个清楚。
李飞光外表瞧着粗鲁,其实是个特性儿的人。
陆楠记得,有次应酬饭局,席间他忘记用公筷,用自己的筷子,给他了菜。
那道菜在盘子里躺倒饭局结束,李飞光动都没动。
可是,沈悬来小别墅那次,李飞光专门带了厨子,炖了各样滋补汤盅。
沈悬推辞说,太多了,吃不消,吃一口剩下都是浪费。
李飞光笑着回他,你尝一口就行,剩下的我吃,别怕不会浪费的。
沾了别人筷头的菜,都嫌弃的人,上赶
着吃人家嘴巴子!
陆楠当时只觉震惊,现在想来,一股说不出的郁闷,在空气中发酵。
装满内外整套换洗衣服的袋子,异常沉重,酒店可口早餐,汤水叮当,分量不轻。
这些东西挂在他手上,好似将他拖入深渊的巨石。
过了许久,李飞光才退出来。
他袖子挽得老高,露出精壮小臂,肤色深而紧实,西裤从头皱到尾,不知以何种姿势凑合一夜,像是捡来的。
陆楠何时见过,如此狼狈、邋遢,甚至是劫后余生的李叔。
李飞光站了几秒,突然回头,看见沈悬的脚,不知什么时候蹬开被子,露在外面。
他走到床尾,先是向帘子里面看,确定人睡着,这才躬身托起沈悬的脚踝,拽下被子包裹进去,又拿来一条薄毯,搭在被底以防再度被蹬开。
陆楠站在窗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这辈子,哪怕是童年生病住院,都没有得到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更别说,一个男人,能如此周到、小心地伺候着另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是海城狠如鬣狗、高傲性孤的李飞光!
有那么一瞬,陆楠的心脏遭受爆破,腐朽的坚持,层层剥落,露出丑恶的嫉妒。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享受着如此变态,如此没有底线的宠溺!
但为什么?这样幸运的人,不能是我?
从来都不是我?!
陆楠表情麻木,眼睛里汲着水光,像一具漂亮人偶。
李飞光心神全扑在沈悬身上,对外界敏感度降低。
他突然回头,看见窗外的陆楠时,自己都震惊了!
表情瞬间失控,长而粗的眉蹙起,厌恶、不耐与失望,逐次展现。
下一秒,他人就冲出观察室。
“谁叫你来的?”李飞光劈头盖脸地质问。
陆楠从未近距离见过,盛怒下的李叔,像席卷天地的风暴,毫不留情。
“我、我是……来、来送换洗衣服的。”他告诉自己要淡定,却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努力眨掉委屈的泪水,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秘书正好返回,看见李飞光在走廊里叉腰骂人,就知道坏菜!
“李先生……”他快步迎上去。
李飞光像个移动炮台:“你们谁让他上来的?!”
陆楠面色苍白,说谎的事即将被戳破,他低头闭上眼,不争气的泪水瞬间落地。
“是我们疏忽……可能、可能误会,是您叫陆先生来送东西的。”秘书不着痕迹地叹口气,“之后一定不会了,李先生放心。”
他跟了李飞光很久,为人处世挑不出毛病。
陆楠愣住,之后是逃出生天般的庆幸,才感觉到掌心重物,勒得又麻又疼。
李飞光看他提着两大包东西,勒着胳膊,腾出手抹眼泪。
他的火气,如同滚
烫的热蜡,低落在冰块上,刹那间凝固住。
他积德行善般闭嘴,没再追究,他想,与陆楠的合同必须要提前结束了。
“李叔,我知道错了。”陆楠吸鼻子,委屈地撇嘴。
李飞光抹了把脸:“回去吧,这里你不能来。”
说罢,他转身走进观察室,长臂一挥,拉死帘布,阻止一切外界窥探。
“陆先生,我送你回去吧。”秘书接过袋子,递给身后的保镖。
陆楠小声道:“谢谢,是我不好,连累你挨骂。”
“本来就是我们疏忽,应该向李先生求证的。”秘书说得公事公办。
把陆楠送到电梯厅,他又点了一句:“都是工作,陆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是啊,是我自作主张了。”陆楠咬住下唇,倔强地撇开脸,看电梯数字爬上来。
至少,被个秘书羞辱,要好过被李叔彻底厌弃吧。
他一边想,一边自嘲:原来人可以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拥有的太少,哪怕是梦幻泡影,都想要抓住。
等到快落到一楼,陆楠才发现,精心准备的早餐,还原封不动地在手里。
五星级大酒店logo的保温食盒,精美得像艺术品,沉甸甸的,叫人提不住。
电梯门打开,陆楠直奔大门而去。
他冲到垃圾桶前,利落地掀开盖子,一口气将食盒,泄愤般扔进去。
一早被收拾干净的垃圾桶,空空如也,跌进重物,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惊得搵食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远。
陆楠抬头,看着繁茂的树,高高的天,远去的鸟。
只有他,那么渺小,不比垃圾桶高多少。
……
沈悬手疼得厉害,难以入睡,却醒得突然。
李飞光冲出去时,他就惊醒了。
躺平让他无比难受,所以病床支得比较高,他在疼痛的煎熬里,将外面的闹剧,尽收眼底,然后闭上眼,继续装睡。
李飞光再次返回时,手里端了只碗,表情无比疑惑。
护士告诉他,这是沈悬的早餐。
他以为自己要喂只米老鼠?
“怎么了?”沈悬嗓子是哑的。
李飞光抬头:“你醒了,正好吃饭。”
他把椅子拽过来,先给沈悬放下小桌板,又倒了杯温水,试了试不凉也不烫,这才搁在桌上。
“谢谢。”沈悬出了身汗,瞧着水涝涝的没精神。
他用左手拿杯子,慢慢喝水,有点笨拙。
李飞光再想帮他,也不会干预,沈悬是个爷们。
“头还晕吗?”他低头,搅合碗里的糊糊。
沈悬摇头:“还好。”
“那先吃点东西吧。”李飞光把碗递上桌,皱眉抱怨,“啧,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沈悬昨晚打的药,刺激到胃,喝水都吐,只能吃医院的配方糊糊。
这玩意紫褐色,带着灰黑颗粒,稀不稀,稠不稠,闻着也没味儿,李飞光是没有勇气尝试的。()
沈悬左手握刀般拿着勺子,迷迷糊糊觉得被人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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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光反应巨快:“我、我不是说你。”
“你骂我,我现在也得受着。”沈悬拿勺往嘴里扒拉糊糊,说得有气无力。
他放心不下阿耀,醒来就想出院,被李飞光驳回。
李飞光说,把命压给了阿耀,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得自杀。
寻死腻活的,沈悬只好闭嘴。
李飞光见他吃得狼狈,伸手帮他摁住碗:“你说得我跟土匪一样。”
沈悬需要体力,再难吃的东西,他都会咽下去。
他吃饭礼仪很好,不说话,也没有勺碗乱碰的叮当声,安安静静吃完。
擦过嘴,又喝了口水,沈悬这才抬头,琥珀色清透的眼睛凝着李飞光:“你要是不喜欢他,就放了他吧。”
李飞光手指跳了一下,瓷碗碰着桌板,发出响声。
“都是我的问题,你别想太多。”他肩背躬低,手指交叉,手肘搁在扶手上。
对着窗户的帘子是打开的,清晨的阳光填满室内,打在他们的身上,仅有外表是暖的。
“李飞光,我们两……”
“我知道,别说了。”
“不可能”三个字,不知是沈悬说得慢了,还是李飞光抢得快了,始终没变成声音。
沈悬靠回床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看会儿电视呗,行吗?”
到处都是李飞光的人,严密控制着他获取消息的渠道。
沈泉就是变成苍蝇,都把消息送不进来,李飞光可不好骗。
“看什么?动画片?”李飞光拿起遥控器。
沈悬懒着声音:“行啊,珍珠台。”
珍珠台动画片,底下会有小字新闻滚动,让他可以获取一些港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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