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衣少女
王灵芝一身朴素青衫站在学楼门口，她的头发很整齐，一根发丝都没有垂落在脸上，显然精心整理过。虽然她已经上了年纪，眼角有些皱纹，但她给人的那种恬静、柔和，让她熠熠生辉。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笑容和煦的白衣少年郎，面若冠玉，与杨君野相当。但相比于杨君野的招摇过市，他的气质更加内敛温和，可能是因为年长几岁的缘故。
“老师，您好像还在等人，今天还有人回学楼么？”白衣男子问道。
“小衡，是不是有些累了？”王灵芝低眸，平静地说道。
“没有，老师。只是好奇。”
王灵芝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而叫小衡的白衣男子，也没再多言。
过了许久，王灵芝问道：“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在学楼门口挂一块‘尊师重道’的牌匾？”
小衡一愣，这是什么问题？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但这是老师的考教，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他仔细斟酌，生怕回答不尽老师之意。
王灵芝回过头见他如临大敌的谨慎模样，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啊小衡，是为师对你太严厉了。”
小衡全名赵衡，是去年学楼出去的探花郎。
听到王灵芝的这番说辞，他更加不知所措。
王灵芝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没有躲闪，说道：“在你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摸你的头，我觉得你很聪明，很听话，我很喜欢你，所以对你非常严厉。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未来一定有出息。现在你长得都比我高了。”
“老师，长再大我也是您的学生。”
王灵芝继续说道：“昨天村里有个孩子来到学楼，他对我们头顶上的尊师重道牌匾重新有了其他说法，让我对教书育人有了一番新的理解。”
“他说‘尊师重道’牌匾是给不尊师重道的人看的，你说是吗？”
赵衡说道：“从逻辑上来讲是这样的，没错。”
王灵芝说道：“可我们这里的孩子都在十三岁以上，尊师重道应该是蒙学时的内容，而在你们这个年纪，我还在提醒你们尊师重道，反而显得我有点自私自利了。”
“我应该教授你们坚持不懈，一身正气以及灵活变通等等，就算学生们都不尊重我，但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我想我也不会不开心。”
“所以我以后会做出改变，从孩子们真正的需求出发来改善教学。”
赵衡作揖，恭敬地说道：“老师大德大爱。”
王灵芝说道：“其实老师只是想对你说，作为一方父母官，也要跟为师一样，以实际需求的出发点来解决问题，不能光走走形式。”
“学生受教了。”
“剑术怎么样？”
“学生不知，没有跟他人比试过，但未曾懈怠。”
“那就好。”
不多时，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这一场清明时节的纷纷小雨总算下下来了。
正当王灵芝准备回去避雨时，远方的道路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她回过身，在雨中站定眺望远方，直到一名黑衣少女骑着一匹棕色骏马出现在眼前。
少女翻身下马，一把扯下戴在头上的黑色轻纱斗笠，捋了捋被雨水打湿耷拉在脸上的鬓发，便走上前向王灵芝拱手问道：“可是王先生？”
“正是。”
少女鞠躬道了声：“学生许如梦，家师谢凝，受师父之托过来拜见王先生。”
“不用多礼，我们进去说话。”
王灵芝情绪不是很高，她本以为过来的人是谢凝，没想到来的只是她的学生。她转身就带头往里走去，却见到自己的学生呆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会心一笑，没有打扰，任由身边得少年痴痴的望向少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在她心里，自己的这位学生可是非常优秀的探花郎，就算是当朝公主也娶得，眼前的少女还不一定就能配得上他。
她也看了看身边少女，皮肤白如凝脂，与黑色衣服形成强烈的反差，更为亮眼，细雨打湿了睫毛和鬓角，加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娇小的琼鼻，有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这臭小子看得目不转睛。
见情形差不多了，王灵芝轻咳出声。赵衡似乎没有听到她非礼勿视的提醒，她便不再理会，径直走向屋内。
而少女始终直视前方，没有受到外界扰到。
直到两人跨过门槛，赵衡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涨红了脸，低下头，跟着进了学楼。
安排少年少女在茶案前坐下，王灵芝不紧不缓地拿出准备好的茶叶，冲泡时说道：“这茶叶本来是给你师父准备的，既然我的得意门生也在，你师父就没的喝了。”
言外之意，许如梦本没有资格喝这茶，托了她学生的福喝上了呗。
这么快就想着给自己的学生扳回一局。许如梦轻挑眉毛，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如果师父的朋友只是这种程度的人，她以后也不会再来与她相见。
王灵芝继续开口问道：“你师父呢？”
许如梦如是回答道：“离这大概半天路程的地方，她觉得有些反常，所以她留下来到处察看一下，就让我先过来。朝廷那边收到消息圩塘镇发生了灵异事件，正好师父回来就指派师父处理一下。”
“我先过来拜见先生就是想跟先生了解下情况，毕竟在这边我没有熟人。”
王灵芝给两位各自递了一杯茶，轻轻地说道：“我也只是听说。前天晚上沈家大房几十口人全部被杀而且死状一样。据说昨晚又发生了命案，但今日镇上之人都足不出户，几个去镇上进货的村民也就没有探听到具体情况。”
许如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知道死状什么样吗？”
王灵芝说道：“据说全部用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脖子。”
“知道了先生，学生先去镇上打探消息了。”
“既然着急，那就去吧。”
许如梦起身作揖后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王灵芝看着眼前傻傻望向门外的学生，说道：“喜欢人家姑娘就追上去，在远处看着就永远只能看着。”
“可是老师，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为什么这么觉得？”
“不知道，就是感觉。”
“不妨试试？”
少年赵衡紧握住拳头，下了个决心，试试就试试。
说完就拜别了王灵芝，去马厩牵上了自己的宝马，追了出去。
客栈二楼，原本开着窗户的房间内。
一只脚懒洋洋地提起，红缎子绣花鞋尖钩住窗户，将窗户关上。
她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红色嫁衣。
随即就转身走向房门。
当她准备开门时，她的身体里发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去哪里？”
“我感应到了那天在墓地里破除幻境的少年。”这具身体里，居然又发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只是微末的未消散的灵力，很多普通人可以破除。”
“我知道，可他还是个孩子啊，我想看看他怎么破除的？”
她想开门，可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无法再向前伸出。
“我不允许，白天太危险了！等到晚上可以吗？”
“你怕死吗？”
“我不怕死，但我怕你死。”
“你觉得我们死在一起怎么样？这样我们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而不是变成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怪物。”
“对不起，我们再等等，总会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