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姬出生
大冕朝,仁和十八年,夏季,京城。
时而狂风暴雨,时而绵绵细雨,如哭如泣,日日不停地下着,天空一直乌乌沉沉的,仿佛要吞噬一切。
在京城南边的一处四进院落里,西门侯爷家的当家主母西门张氏,张新月正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啊~啊~双手死死的拽住被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高高隆起的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已经持续了很久,孩子依然没有出来,张新月已经痛的浑身颤抖,抽搐。
接生嬷嬷的嗓子也早已经嘶哑了,可是依然还在焦急地喊着:“夫人坚持住,吸气,对,吸气,好,呼气,夫人呼气,用力,再使劲用力,孩子的头快要出来了,加油!加油啊夫人,夫人……夫人,挺住。”
张新月疼的全身湿透,头发丝黏糊糊的沾在苍白的脸颊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被咬的流了丝丝血渍。
此时的张氏早已经身疲力竭,半处于昏迷之中,几乎听不到嬷嬷们在说什么,只迷糊地看着一张张嘴在无声的动着……,看着她们似乎在用力喊着什么?屋内的丫鬟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急匆匆地向外厅走去。
陪嫁嬷嬷刘氏赶紧叫大丫鬟甜巧儿去库房拿来了人参,急急忙忙地放进张新月的嘴里,可惜,此时的新月渐渐的失去意识,刘嬷嬷流着泪哭喊着:“小姐,我的小姐,你可千万别有事啊!坚持住,坚持住啊我的小姐”,自然吞咽进去的人参汁液貌似起了作用,张新月恢复了一丝丝意识,想起此刻自己在生产,为了腹中孩儿,迷迷糊糊的张氏就着一丝丝人参汁液的能量,再一次憋红了脸,鼓起全身气力,嘶哑的喊着:“啊~啊~啊~我的孩儿。”。
噗~一个有点发紫的小女婴顺着产道来到这个人世间,只是小婴儿全身有着浅浅的紫,不哭也不睁眼,仿若还在母亲的子宫……
“夫人,夫人,是个女孩,和小姐小时候一模一样呢!”刘嬷嬷慈爱的声音传来。
张新月眼角流着泪水,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了,哽咽地喊着“我的孩儿。让我看……看……我的孩……孩儿。”
刘嬷嬷赶紧抱着全身有点紫的不会哭的小婴儿放在张新月的身边。
“嬷嬷,拜托您好生照顾我的孩儿,护她平安长大,我……我希望她如……如白雪般,纯……纯洁,美丽,给她取名……叫……叫……雪姬!”张新月忍着痛断断续续地说着。
屋内的丫鬟们都在各自忙着收拾房间,整理床铺的污秽。
这时,一声尖叫传来,甜巧儿捂着嘴,张大眼睛,小脸因为害怕而变得惨白,眼泪汪汪,抽噎着吞吞吐吐地说:“夫……人,夫……人她,她,她流……流好多……好多的血。”
接生嬷嬷一看,双手拍着大腿说,:“不好啦!不好啦!夫人血崩了,快去叫大夫!快去找大夫来!赶紧去通知侯爷,快去”。
一时间,整个屋内一片混乱,凌乱的脚步声,朝着不同的方向急匆匆地跑去,呜咽的哭泣声萦绕整个屋子。
张新月的灵魂缓缓地离开了身体,看着忙碌哭泣的满屋子人,看着自己刚刚出生还来不及抱一抱,亲一亲的女儿雪姬,无声的流下泪来。
永别了,我的女儿!母亲对不起你!把你带来这个世界,却无法护你成长。
母亲错了,如果,如果是他……是不是我们母女就不会如此结局?
灵魂在慢慢地消散,一阵风吹来,再也不复存在,此世间再无张新月,雪姬再无母,无家。
而此时的西门侯爷却在翠梅轩里和那林姨娘,林茵茵忙着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好不热闹!好不激烈……
当主母身边的大丫鬟甜蜜儿找来时,林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珍儿一个劲的推诿:“不是妹妹不进去通知,是侯爷说了,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否则吃不了兜着走。蜜儿姐姐这谁敢进去通报,你说是不是?”
说了半天,见还是不能进去通知,急得甜蜜儿大声喊着:“侯爷,侯爷,不好啦!不好啦!大夫人血崩了!”。
另一边甜巧儿找来的府医,已经进去了,忙忙叨叨半天,急得满头大汗,吓得哆哆嗦嗦的,口齿不清的对着夫人跪下说:“夫人已……,恕属下无能为力。”
顿时整个房中的丫鬟婆子们全都跪下,大声哭泣!不能自己。
这时西门侯爷才衣衫不整的姗姗来迟!看着满屋的丫鬟婆子哭哭啼啼的,他一脸不悦的表情!只说一句晦气!便转身抬脚就走,同时不耐烦地吩咐老管家安葬夫人,连进入里间见夫人最后一面都不愿,甚至孩子都不看一眼,一句话都不问,何其的冷心冷肺?
刘嬷嬷见此情形,知道侯爷这是完全撒手不管了,亏得夫人为他生孩子,白白丢了性命,却换不来侯爷的半丝温情!
刘嬷嬷悲恸的为自家小姐伤心的流着泪。强撑着身子,安排屋内丫鬟们清理的清理,挂白帆的、白灯笼的、挽联等白事事宜。
顿时大家又都开始忙碌起来,有条不紊地布置场地。
张新月生前特意找来的庄上的乳母,吴氏抱着还未哭的小婴儿,安静地坐在僻静的角落里。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哭泣着,对未来的惶恐不安和迷茫,人人都面带愁容,匆忙而急切的来来往往。
唯有吴氏手中的小女婴,此时此刻无知无觉,不忧现在,不畏将来,闭着小小的眼睛,安静的祥和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