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我不管，”私人影院中，闻子轩撒泼，“我就要看死神来了。”
《死神来了》是一系列超自然恐怖电影，电影的内容跟名字很匹配，就是在讲述一个个“死神来了”的故事。
相比用鬼怪怨灵吓唬人，死神来了这个系列更容易让不信鬼神的人背后发凉。比如其中一个开车上高架桥，结果开着开着桥塌了的片段，至今让闻子轩开车上桥的时候手心捏一把汗。
“你可以让医生陪你看。”闻浅无情拒绝，“上次跟你看完其中一部，我至少耳鸣了一个礼拜。”
在嗷嗷叫这方面，闻子轩是专业的。
“不行不行，”闻子轩摇头，“你以为我没跟他一起看过吗，他会用专业知识在旁边解说各种死法的痛苦程度，顺便再讲一遍在现实生活中想要复刻这种死法需要怎么做。”
“我看他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最后全用来吓唬我了，”闻子轩拍案而起，“我跟你说他这个人不讲医德。”
“哦，”闻浅十分淡然，“这就是你抓着他连看了十部浪漫爱情电影的理由？”
“呵，”闻子轩自豪甩头，“谈医学，我不行，搞对象，他不行。他这人离开了逻辑和数据就没法活，我这是让他明白明白，好多事情是不讲道理的，就比如……”
闻子轩语气深沉，“爱情。”
“恭喜你，”闻浅颇为感慨地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距离好为人师的中年油腻alpha又近了一步。”
季辞远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父慈子孝，哦不，兄友弟恭的情形。
“你才油腻，”闻子轩揭竿而起，“你们全家都油腻。”
可以看得出来，话音刚落闻子轩就意识到这句话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强行转移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就是害怕看恐怖片，所以强行跟我拖时间。”
这把季辞远都给听笑了，闻浅害怕看恐怖片？闻浅可是恐怖游戏里追着鬼跑的存在。
同一时间，汪家。
微信视频的另一端，传来无尽的感叹，“想不到啊，平日里高高在上，多少alpha都恨不得给提鞋的汪少爷，跑去相亲不说，还专门花了整整两小时打扮成寻常人家的omega，巴巴等到跟前才给对方发消息，结果呢？”
对面拖长了声音，“被人放鸽子了呀~”
“冷知识，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时候，”汪向梦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微笑，“可以选择闭嘴。”
“难得见一次汪少爷吃瘪，”对面的beta极为嚣张，“我可舍不得闭嘴。”
“不过讲真，你不会真跟那些俗套小说那样，白富美装穷期间意外爱上穷小子了吧。”
“哪跟哪就爱上了，”汪向梦不以为意，“不过他给人的感觉，真的跟之前遇上的那些都不一样。”
beta不解。
汪向梦：“不管是那些大家族里的，还是专门出来吃软饭的，他们都是把我当omega。”
“恩……”beta摩挲着下巴，“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说呢，这个季辞远，你跟他相处的时候，能够明显意识到。”
汪向梦脱下对于他来说过于廉价的外套，举着手机躺倒在床上，喃喃低语道，“他先把我当成一个人。”
“其次……才是把我当成一个omega。”
另一边，闻子轩依旧为着今天要看哪部电影这个深邃的问题，跟他哥争论不休。
严谨说都算不得争论，只能算是闻子轩单方面的闹腾。
季辞远偷偷围观了一会儿，闻浅什么心思他很难看透，但闻子轩的心思他还是能看明白的。瞧着闻子轩闹腾的架势，他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闻浅应该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之前隐藏极深的那丝不爽，估计纯粹是被闻子轩烦的。
“呦，季先生回来了。”闻子轩眼尖，率先发现的季辞远，十分热情地招手，“要一起来看电影吗，死神来了系列第三部！”
季辞远对这个系列早有耳闻，“你喜欢看恐怖片？”
“是啊，恐怖片是alpha的浪漫。”闻子轩挑挑眉，“尤其是跟omega一起看，在对方害怕到瑟缩的时候一把搂在怀里！没有alpha能拒绝这样的成就感。”
说完闻子轩冲着闻浅挤挤眼睛，又冲着季辞远使眼色，一副“剧本都给你安排好了，就等着你们出演呢”的模样。
毫不意外地，闻子轩收获了跟前两人关爱智障的目光。
季辞远的视线没有在闻子轩身上停了太久，就被屏幕上的播放历史吸引了目光，语气有些微妙。
“你们……之前看了不少爱情相关的电影啊。”
“诶诶诶，这话可不能乱说，”闻子轩矢口否认，“我从来不看那玩意，这些都是我哥看的，他自己孤孤零零一个人看的，你就说惨不惨。”
说完，闻子轩快速选了部电影按下播放键，“啊对，我突然找医生有点事，你们先看着啊，不用管我。”
接着飞快地溜了。
闻浅没有理会演技浮夸的闻子轩，“这么早回来……没去相亲？”
“别提了，”季辞远在闻浅旁边的位置坐下，“被放鸽子了。”
闻浅没说话，抬眼看了下季辞远右侧有点翘起来的领子，很自然地抬手帮忙整理了一下，“那吃饭了吗？”
“吃完过来的，”季辞远想起自己的金拱门套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吧，是不是专挑我不在家的时候吃火锅。”
闻浅笑笑没说话。
两个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电影。
听了闻子轩的话，季辞远脑内总是无法抹去闻浅孤零零看小清新恋爱电影的场景，用手肘怼了下旁边的人：“你真喜欢看那种纯纯的恋爱向电影啊？”
闻浅没有正面回答，“怎么，看着不像？”
“确实不像，”季辞远琢磨了一会儿，“没想到你还有这么omega的一面。”
之前医生让他旁敲侧击地试探，看看闻浅是不是厌恶自身的omega性别，这事季辞远还没忘呢。虽说闻浅表面看上去并不在意，但那只是表面上，谁知道心里怎么想。
像现在这样拐弯抹角地提一句“想不到你还挺omega”，说不准就能让对方暴露对自身性别态度的真相。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闻浅就扭头望向他，“你之前不觉得我是omega？”
季辞远点头。
闻浅身材和性格本来就不太像omega，外加上对方把自己的信息素捂得严严实实，季辞远十天里有八天都意识不到对方是omega。
“那你能不能，”闻浅重心往季辞远的方向靠了靠，“努力把我当成omega？”
季辞远：“啥？”
从未听过如此奇怪的要求。
“这么说吧，你现在想象一个情形。”闻浅把季辞远拽到身前，“你闷头苦练了一整年的技术，练废了两个键盘三个鼠标，终于成为了一个还算像样的奶妈。”
季辞远顶着一脑袋的问号点了点头。
“你出去打团战，好友搂着你的肩感叹，‘你这性格真不像打辅助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吊的暴力输出！’”说着闻浅也搂上了季辞远的肩，“现在想一想你过去一年练废的两个键盘，有没有什么感想。”
季辞远：……
“虽然例子不算恰当，但是意思你应该能懂。”闻浅捏了下季辞远的肩膀，“用药物分化成omega的一年里我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所以如果可以的话——”
闻浅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请务必把我当成omega。”
“好，好……”季辞远深沉地拍了拍闻浅的后背。
他某种意义上能明白闻浅的这种心痛，这就跟他六岁时花重金买了个美少女战士变身棒，结果所有小朋友都表示这东西不适合他，并且塞给他一个奥特曼变身器时一模一样。
其实喜欢不喜欢还另说着，主要是在得到的过程中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两个人带着各自沉重的回忆，继续安静看着电影。
银幕上现在正在播放的，是一部名为《信息素知道一切真相》的电影。
电影大概讲述了一个，有着可以通过感知他人信息素变化而测谎能力的侦探，利用这个能力揭穿了各种荒诞的人性，最后成功还给枉死的受害者一个真相的故事。
在看透了各种人性的阴暗面之后，这位曾经象征着正义与真相的侦探崩溃了，在影片的最后带着解脱的微笑离开了人世间，影片结束。
“我记得这部电影当年挺火的。”
“没错。”
“所以，”季辞远无奈开口，“我是看过的。”
闻浅手撑着下巴：“其实我也看过。”
“那咱们为什么还在看这部。”
“因为遥控板让闻子轩拿走了。”
漫长的沉默。
电影播到一个omega配角衣冠不整地跑去勾引主角，结果因为主角的“信息素读心术”瞬间暴露自身目的，从而被主角一把按在墙上的情形。
场面在十八禁的边缘游走。
季辞远有点尴尬地摸了下鼻尖。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闻浅出声询问，“你觉得这个角色怎么样。”
季辞远非常诚心诚意地回答：“有点丑。”
闻浅：……
“没问这个，”闻浅无奈，“我是说他通过信息素读心的能力。”
“这个啊，”季辞远思考片刻，“挺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有这功能。”
闻浅偏过头，“不会因为总能看透别人的想法痛苦么？”
“你是不是忘了世界人口一大半都是beta，”季辞远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他们没有信息素。”
闻浅沉默了。
“而且就算不是beta，”季辞远指了指后颈，“有种东西叫做隔绝贴。”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带隔绝贴到处跑，”季辞远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还有种东西叫做‘气味隔绝型止咬器’，设计出来就是为了让alpha闻不到信息素。”
季辞远划拉着产品介绍，“这玩意可炫酷了，据说带上之后，就算旁边人吃臭豆腐拌螺蛳粉也照样啥都闻不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闻浅：……
“所以说，有什么可痛苦的，方法总比问题多，真要有读心这个外挂，只要你不想，你总能找到一百种方式让自己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
这会儿季辞远已经在选择产品类型加入购物车了，“豁，还有夜光版本，只需要加两百块，这价格简直了，不买不是人。”
闻浅开始按太阳穴。
沉迷止咬器的季辞远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闻浅的异常，“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闻浅深沉扶额，“就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能矫情些什么。”
季辞远左手操作着手机下单，平时跟alpha相处久了，右手习惯性地按住旁边人的后颈，哥俩好似的捏了一把，“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每个人都有矫情的自由，这没什么——”
两个人同时看向季辞远右手手心淡绿色的隔绝贴。
季辞远小声将方才说了一半的话说完，“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闻浅只是看着季辞远，没说话。
“我跟你说，你别吓我，”季辞远后仰拉开距离，“你现在的眼神，仿佛我下一秒会暴毙一样。”
“屏气，”闻浅平静道，“立刻，马上。”
季辞远捂住口鼻，“你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的，给我个准信。”
“罂粟花。”
“那没事，生物课上学过，罂粟花可以正常闻的，死不了人。”
“确实死不了人，”闻浅按下手表上的紧急按钮，“但我这个是变异过的强效催情罂粟花。”
季辞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