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是朋友
丁晓光在家无事，也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刚到初一，接到一陌生电话，听音能辨别出是个女孩，女孩上来就介绍自己叫毛舒。丁晓光因为之前几天，接了好几个推销贷款业务的电话，于是二话没问就挂了。可这女孩毫不气馁一直打，丁晓光一直挂，最后挂烦了，再接通电话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你烦不烦，大过年能不能消停点，不要推销了？”
丁晓光气还没消，对方倒是一点没怒，只说了一句：“我是马达的朋友。”
丁晓光突然想起来，半年前马达给自己介绍的朋友，忙去翻短信，翻出来上面写得是mrs mao。
丁晓光连忙道歉，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冒犯你了。我还以为跟前几天一样，都是推销业务的。”
毛舒说道：“没什么，要是我，也可能会是你这样的反应。马达也是春节前几天才告诉我，他有个兄弟在北京，让我能帮上什么忙就尽量帮点。”
丁晓光回道：“你太客气了。对了，马达人呢？”
毛舒顿了几秒，说道：“他进去了。”
丁晓光有些不可思议，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毛舒说道：“大概三个月前的事。前几天我去看的他，他把你的信息告诉了我。”
丁晓光问道：“他判了多久？”
毛舒冷冷地说道：“还没出结果呢，还涉及一些关联的案子，估计还得查一段时间。”
丁晓光惊道：“唉，之前也劝过他，是该走正道了。”
毛舒说道：“嗯，他也该停下来好好反省反省了。不说这些了，你过年还在北京吗？”
丁晓光说道：“在。”
毛舒说道：“那正好，我等下给你发个地址，你来我这吃饭吧。”
丁晓光支支吾吾地说道：“这……”
毛舒说道：“别不好意思，你是马达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挂完电话，丁晓光搜罗出身上仅有的零钱，去超市买了点礼物，然后坐地铁去毛舒家。
进了小区，上了楼，敲了门。好一会儿出来一姑娘，看模样，长发飘飘，身材苗条，长相姣好，是个好姑娘。
还没等丁晓光开口，毛舒开口道：“丁晓光吧，我是毛舒。”说完伸出来自己的右手，伸完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拿着铲子，连忙又换回左手。
丁晓光也连忙把礼物都换到右手，和毛舒握了握手，就进了门。
“就叫你来吃一顿饭，你客气什么呢？还带这么多礼物。”见丁晓光手上提着礼物，毛舒略带抱怨了几句。
丁晓光一脸傻气地回应道：“初次见面，又是过年过节的，多给你添麻烦啊！”
毛舒边向厨房走去，边说道：“你也别客气，随便坐哈，我这菜啊才炒了仨，你再稍微休息一下，我再炒几个。”
丁晓光见毛舒这般盛情，有些局促道：“你太客气了，别炒太多，吃不完，我饭量小，别浪费了。”
毛舒进了厨房，又折返冒出脑袋来，说道：“没几个菜，你也别拘束。客厅桌上有刚烧好的姜汁可乐，你倒着喝。电视也开着在，你想看什么，自己调台。我先炒菜，一会再聊。”
丁晓光走到厨房门口，想着帮帮忙，于是说道：“嗯嗯，好。我帮你打打下手，弄弄菜，我这来了不能白吃白喝嘛。”
“没事，菜我都收拾好了，就只剩下炒了。你就歇着去吧”，毛舒边说边熟练地炒起了菜。
“好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结束了对话。
毛舒继续忙活。
丁晓光待在客厅，无心看电视，随便调了一频道，回放着春晚，蔡明和潘长江演着小品。
丁晓光环顾着客厅四周，布置很简朴，没有什么装饰。窗台边上挂着一风铃，窗户微开，一阵风来，叮叮当当地响着。暖气有点儿足，丁晓光去开了开阳台的隔断门，刚一开门，一头金毛坐在地上，直瞪着黢黑的双眼盯着丁晓光。丁晓光毫无心理准备，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只是这金毛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尾巴，像是见着了熟人似的，一点也不怯生。丁晓光招了招手和它打了个招呼，它也热烈地回应着，尾巴摇得更欢。
丁晓光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养的一条狗，按品种不能称为金毛，也就是一只土狗。按颜色，也就只能称之为黄毛。黄毛是马达和丁晓光在一次放学的路上捡回来的，当时黄毛还是只小黄毛。小黄毛在路边的树丛里发出声响，一向胆大的马达在那一刻却吓到呆住了，因为发出声响的地方正是一堆坟茔。每每上学与放学路过那里的时候，马达总会拽着丁晓光飞驰而过。在跑步方面毫无天赋的丁晓光，通常在快速加速的过程中摔趴在地，等他爬起来时，马达已经开足马力消失在道路的拐角。而那一次，马达在听到断断续续、时大时小的不明声响后，却吓到忘记拔腿。丁晓光走进树丛扒拉了几下，从里面抱出来一只黄毛小狗。马达见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腿一下子就恢复了灵活，上去就想踢小黄毛，被丁晓光及时刹住。再之后，小黄毛被丁晓光收养并被起名为：晃晃。
三个月后，晃晃掉进了马达家的水井里，淹死了。直到马怀仁发现自家水井的水，味道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才发现晃晃在里面，但那已是晃晃消失的五天后。这也成为马怀仁痛恨丁晓光的又一原因。
毛舒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看见丁晓光盯着金毛发着呆，于是打破了沉寂的画面，说道：“这狗还认你哦，它平时可没这么乖。”
丁晓光侧过头来，笑着说道：“说不定上辈子，我是它的狐朋狗友。”
毛舒微微笑了笑，说道：“那真没准。”
丁晓光问毛舒道：“它有名字吗？”
“晃一晃。”
丁晓光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想确认一下：“这名字该不会是马达起的吧？”
毛舒应道：“你猜的挺准。没错，不仅名是他起的，狗也是他领回家的。我们从深圳到绍兴再到北京，一路都带着它，当年北漂的可是我们仨。”
丁晓光看着毛舒面含一丝苦涩，也没接着往下问，岔开话题说道：“你这房子看起来还挺宽敞，买的吗？”
毛舒说道：“租的。”
丁晓光问道：“你一个人住？”
毛舒说道：“不，跟一女同事一起合租的，她回家过年去了。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丁晓光盯着桌上上摆满了菜，不由地夸了起来：“你这菜做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毛舒笑了，说道：“你还真别夸我，能吃就不错了，好吃真谈不上。”
丁晓光过去张罗着盛饭。见他刚才没喝可乐，毛舒掀开砂锅盖子，正准备倒，又停住了，问道：“你喝酒吗？来点？”
丁晓光不好意思起来，答道：“不用了不用了，可乐挺好。”
话刚说完，丁晓光发现毛舒手上已经拿了一瓶白酒。丁晓光本想再负隅顽抗一下，迟疑了几秒，酒已倒好。既已至此，丁晓光也就不推辞了，二人边吃边喝了起来。
丁晓光问道：“马达在里面还好吧？”
毛舒言语平静地说道：“好不好只有他知道。管他呢？”
丁晓光夹着菜，瞟了几眼毛舒的表情，并没有言语里听起来那般云淡风轻，也就没有往下接话。
空气沉寂了半分钟，毛舒重新开口说道：“过段时间，你如果有空，咱们一起去看他一下吧。不说他了，说说你。你来北京这大半年，有什么感受？”
丁晓光苦笑道：“只有一个感受，坑真多。”
毛舒戏谑了起来，说道：“听起来，这里面的故事很多。展开说一说？”
丁晓光于是把自己来北京巧遇马达，到结识孙梓，到信用卡销售公司上班，再到一诺至上善工作的全部经历，一一讲述了一遍。讲到愤慨激昂处，酒是一杯接一杯，不能自已。
毛舒及时摁住了酒瓶子，给他倒了可乐。
丁晓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完自己的故事，又开始反问毛舒和马达的事。
毛舒不愿细说，丁晓光为了不让场面显得尴尬，于是又开始讲起自己和马达小时候的故事。
丁晓光把自己和马达从小一起长大的故事，不厌其烦地又囫囵了一遍。毛舒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捧腹大笑，时而表示疑惑。大笑是因为那些故事里是她熟悉的马达，疑惑是因为有些故事让她知道了马达原来还有另外一面。
毛舒听完丁晓光讲完的故事，还没待丁晓光再次发出请求，她也主动讲起来了自己与马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