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眼泪
大周最高贵的人和最低等的人成了朋友,而且还是那种很能聊的来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吃过饭,开过玩笑,还占了对方便宜,可笑不可笑?
女帝此刻了解全部,她也毫无办法,但是从秦丰的诗中可以读到,这个仇他一定会报,就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至于去箫家估计是和箫氏姐妹认识,这倒不必放在心上。
这个色痞子,原以为他是寻欢作乐去了,没想到骨子里透着善良和正义,面对死亡也要维护尊严,说的那些话还真是令人震撼啊。这个朋友还真是一个有趣的灵魂,想到这女帝心里有些高兴。
不过这件事自己帮不了他,女帝想到这,然后起身拿起写下刚才那首诗,静静的看着,然后似乎嘲笑般的说着:“教司坊,也算符合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被一边的刘姐安安记在心里,她现在还摸不透女帝具体的意思,所以不敢胡乱开口。
话分两头,另外边的秦丰此刻正抱着巧巧冷眼看着箫如儿,箫如儿脸上没有变化,但是内心却委屈极了,这事还得从秦丰从大街上走着说起。
话说秦丰抱着巧巧,只想先找个地方将巧巧入殓,但是帝都人生路不熟,外加上很多人围观,恰巧此时有人报官了,没一会官差就来了,巧的是来的还有一人,那就是仇琳。
箫如儿本来在家没什么,但是想到秦丰又回到箫府这,硬气的死活不进来,箫如儿心里就犯味了,只要秦丰低一下头,箫如儿绝对不会再说让秦丰走,俩人这么长时间还是有点感情的秦,尤其是受伤生病的时候,秦丰悉心照顾,把她当孩子一样哄,哪个女人不吃这套?让秦丰走是一时的气,箫如儿不愿低头认错,此刻安慰自己就是看看秦丰迷路没,所以想了半天编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让仇琳去教司坊问问秦丰过去没。
如果这事是刘姐去办,那肯定知道意思,关键是仇琳也是长期在军营,还就真去教司坊只是问问,这一问说来了又走了,仇琳傻乎乎的没问原因就回去要复命,办路遇到衙门官差,由于现在是京营有人马入驻帝都了,所以有事他们都会跟着,恰好这些人仇琳还认识,几句话下来说有命案,人就在街上,仇琳心想反正就差2条街,绕过去看看谁这么大胆。
结果就这么不期而遇了,官差不由分说想抓了秦丰,秦丰只是解释杀人的凶手就在教司坊。
此时秦丰后面出来一个人解释着这是教司坊的巧巧姑娘,不堪受辱自杀了,这群人有去过教司坊的,一看说话的事那个跑堂的,自然认识,首先这是乐户,自杀是多数人亲眼见得,再看原因和过程,乐户最低级的贱籍,人家有处置权,生死权,不在范围之内。于是也不管了,就撤人了;至于秦丰怎么办还有干什么,不好意思,教司坊的人自己管,人家管你们闹翻不闹翻。
就这么着,仇琳提议先去箫家,秦丰点头同意了,毕竟这么抱着巧巧姑娘遗体也不合适。
本来听说秦丰来了,箫如儿还高兴了一下,又听说抱着一个女的,这是什么意思?又听到说是个死人,更奇怪了,于是让人搀扶着出门看个究竟。
箫府下人见主人没有制止也是连忙摆出东西,忙前忙后,定棺材的,摆香案的,买寿衣的。
秦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似乎睡着的巧巧姑娘,那边大概了解完事情经过的箫如儿也是有些心酸。
“秦丰,你没事吧!”箫如儿在秦丰身后问着。
箫如儿见秦丰这么沉默,也不知道怎么和秦丰搭话了,就这么在侧面坐下,也无言的看着秦丰。
秦丰要了一盆水,一个毛巾,然后开始轻轻的擦拭起来巧巧姑娘的遗体。
秦丰动作很轻,好像生怕吵醒熟睡的巧巧姑娘一样,擦完脸擦手,然后将发簪轻轻拔下,将发簪插回到头发上,再将脖子上凝固的血轻轻擦干,看着胸前血染成的花,秦丰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这时候寿衣已经买来了,箫府众人看了一眼箫如儿,见她点头,于是上前协助秦丰一起换衣服,众人看着巧巧姑娘身上的伤都被震惊了,鞭痕、淤青,胳膊上,身上全是,不只是今天的伤,还有很多是旧伤,可见巧巧姑娘之前也被毒打过。
箫如儿起身看到这些伤痕,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她实在想不到巧巧姑娘竟然会如此之惨,全身上下快没有地方了,教司坊的人真能下得去手。
秦丰的泪水吧嗒吧嗒的掉在巧巧身上,他之前是惋惜这个姑娘,不忍她自杀,现在是同情,就这伤势,就算能熬过去也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修养。
箫如儿的内心被触动了,她第一次见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掉眼泪,内心的正义和善良让这个男人出手救助,哪怕是以后境遇会很难过也不怕,这个掉着眼泪的男人不是懦弱,反而很勇敢,有颗同情他人的悲悯之心。
等擦拭完,换好衣服,寿材也买来了,一起抬进来时还跟着一人,那就是教司坊跑趟的那人,手上拿着一个包袱,一起进来了。
他看到秦丰赶紧上前把包袱一递说着:“这是巧巧姑娘来帝都所带之物,里面还有您的衣服和银两,全部给您带来了。”
秦丰意外的接过点点头,打开包袱换好衣服见他送完东西还不走,问着:“还有什么事!”
那人犹犹豫豫的,左右看了看,没有说话,秦丰此刻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即使想要自己的命,他也不怕,“直说吧,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人见秦丰这么说,也就直言说:“有人刚才在门口托我给您带句话,于坊主是礼部的人,礼部是箫氏一族的人,巧巧姑娘前一段时间服侍的全是箫氏一族交好的人。”
这话一说完箫如儿脸色一变,然后看向秦丰,秦丰攥着拳头,机械的转过去抱起巧巧姑娘就要往外走。
箫如儿立马问着:“你去哪?”秦丰走了两步,扭过头冷眼看着箫如儿,语气不善的说着:“在这我怕巧巧姑娘灵魂都没法安息,我要带她走,还有那辆车,如果没有扔的话就还给我吧。”
箫如儿想解释自己家和这些没关系,但是怎么解释?就凭姓箫就解释不清楚,此刻心里特别委屈,于是让人把车拉到院里。
秦丰将巧巧姑娘放进棺材里,然后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地上,又招呼送棺材的人帮忙移动到车上,做完这一切套上绳索拉上车就往外走。
看到秦丰套着绳索拉着车,箫如儿有点绷不住了,让人扶着她回到屋里,直到屋内没人,趴在床上的箫如儿眼泪唰唰的留了下来。
她不是没看到秦丰肩膀上的痕印,反而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看见秦丰拉着往外走,箫如儿想起俩人拉帝都的时候,那时候的秦丰也是这样拉着车走,下着雨湿透了还继续前进,自己则是躲在油布下面一点雨没淋到,如今此刻情形重现,怎么能不让她动容。
她们箫家和箫氏一族现在没太大关系,她家是旧皇族,但也是分枝,就是太祖箫氏的兄弟传下来的,这么多年下来早没落了,她爷爷不过是三班衙役的一个头头。
政变之后女帝时代来临,箫氏被废,几次暗中策划均失败,这时候才想起来族中的亲戚,箫氏不管大小一概全部联络,它家也不例外,钱官能给哪个给哪个。
不过箫氏能想到,女帝那边也一样,女帝这边先是从交好之处下手,然后是箫氏边缘家族,本来她爷爷都和那边联系好了,奈何她爹看到女帝一党抛出橄榄枝,又投靠了,结果是她爷爷被气死,她爹没受到重用从而整天喝酒,对家里不管不顾,后来愣是喝死了。
本来女帝那边就是准备缓慢的拉拢,一点一点试探箫氏反应,后来一看这个结果,看到箫家俩孩子还小,于是定下来了培养箫卓儿的计划,原本是箫如儿自由发展待定,后来出了那事之后也从政了,于是就顺水推舟培养两人,这取决于箫家反水后箫氏那边对她家有些疏远,但是俩人随着官职越来越高,又想重新拉拢,但是又不信任,所以她家地位就很尴尬,帝党不防备,箫氏也防备,同时两边都拉拢。
所以像这种事箫家就没资格参与,而且家里就她和妹妹箫卓儿,一人在直州,一人在边疆,也没时间参与,怪就怪自己姓箫。
箫如儿这边委屈又有点心疼的哭着,从上次之后箫如儿就没掉过眼泪,这次可见是真的又动了一次感情。
秦丰出了箫府,对着跑堂那人说道:“告诉你家主人,我不是傻子。”说完拉着车就走了了,跑堂那人有些惊奇,猜不到秦丰为何知道自己刚才说谎,不过看着秦丰越走越远,也扭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