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福祸相依

    楚离的剑法出神入化，特别是这楚国的王族剑法，楚离经过改良后，特意教给了南枝。

    练剑中，两人总会有些正常的肢体接触，比如他教她怎么拿剑，手臂张开，延伸，剑起旋转，剑起剑落，对打什么的。

    南枝本就学过一些舞蹈，外加到了这云梦山庄后便也慢慢学些防身之术，陆延也教过她一些。

    楚离教了她半天后，小晴送了水进来，倒了一杯，招呼楚离喝水，南枝还是坚持练了一会儿，楚离看着南枝练剑的模样，那快到夏季时，天气本就有些微热，练了不少时辰的剑，那南枝额间，鼻翼处，眼眸处都有些汗水在那儿。

    当南枝坐到了他的对面时，他边喝茶边提醒，“替你家女公子擦擦汗。”

    小晴赶紧的掏出帕子来，替南枝擦拭，南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自家的婢女如些听他的话，还是他的长相让小晴也着了迷，不由地含笑认真道，“你回去的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有些鄙视地看着这南枝，一腔正气凛然地道，“我这堂堂你的师父，楚国的王子，需要你的帮助，你正是小看了我。”

    南枝看着他的死要面子，自顾自的喝了茶，她仍含笑给他保住了面子，“朋友之间，算了。我再去练会剑，趁着你离开前，帮我盯盯，还有那儿需要改的。”

    今天是她派小晴去请的他，她知道最近他遇到了麻烦了，吴国暗卫组织潜入到了王陵城，连夜破坏了他的物资，他们这次回去的物资都又被这吴国的暗卫假扮的商人采购一空，一时半会儿也调不出许多的物资来补充。而他就是死鸭子嘴硬，教了她半天，也未对此事提一个字。

    既他不提，她也不提。

    直到楚离回到落脚的驿馆里，下属官员告诉他，云梦山庄的三女公子，也就是灵南枝大人，已经派人送来的物资，足够我们从王陵城回到楚国的，灵南枝又十分想的周到，算着他们每日需要的物资，只给了他们一部分，其他的让他们拿了她的手令去云梦山庄取，且已提前派人送信到了云梦山庄的分店中，在各城，分散提物资。

    这样一来，哪怕这吴国的暗卫是神仙，怕也鞭长莫及。

    楚离从内心里感激他。

    练剑时，他认真地问了她一个问题，表情沉稳，不像开玩笑，“南枝，我这次就要回去了，下次见面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倾慕你已久，我想你也能感觉到，我又不想勉强你，你能嫁给我吗？如愿意，我便去越王处请旨，以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娶你入王府，王府后院以你为尊，从此执子之手，共赴白首盟约。”

    当时她以为他开玩笑含笑道：“在我面前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以后别再别的姑娘面前开玩笑了，良琴公主是个好女娘，以后好好待她，她生在吴国，并不是她的错，望您念在吴国时，她照顾于你，你也应对她好些，以后这样的话，就别开我玩笑了，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听她这般说，他便自觉再没有了机会。

    没想到，她还会替他考虑到回程物资的事情，不由地浅笑摇了摇头。心下若有所思。

    一到夏季，王陵城便连着下了很多天的雨。北谋院中的雨都积了不少的水，院中的所有能盛水的器物都盛满了水。

    一连好多天，天气的原因，小晴都跟着南枝在屋子里处理公务，这公务不处理不知道，一处理吓一跳，好多是些鸡皮小事情，比如，东家被偷了一只鸡，后来找到了，在西家与西家的鸡生了一窝小鸡，不知道这一窝小鸡是归东家还是西家，东家要求全部给东家，西家则要求不给，还要把一窝小鸡全留下，也不愿意付些钱给东家。

    她在见到陆延时，陆延跟她说，‘百姓事无小事。小事也是大事。’她便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便不再跟他说。只是跟小晴诉说诉说。让她给一起分析分析，处理处理。

    一天下午时分，雨还是下着，陆延从外面回来，不像平时那般正常回来，是被人用担架给抬回来的。

    从府门外，便有人一路喊着往北谋院的外院通过侧面的延廊回去鹿应王府的卧室。

    小晴拿着一把未细分好的草药便急急来告诉南枝，“大人，二公子，受伤了。很严重，怎么办？”

    南枝正在批改公务，提在手中的笔她冷静的放回了笔架上，起身便赶过去。

    她一进房间时，这房间里已经有几个太医在那儿把脉的把脉，开方的开方，还有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其中一个宫女端着一盆血水从她的身侧经过，那胡床边扔了染血的白布。

    她忙看向胡床，那胡床上的陆延，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的虚弱，紧紧闭着眼睛，毫无血色，他上身赤膊，身上原本的外衫被褪到了腰以下，靴子还穿在脚上。

    她心下有些慌乱，忙又稳了稳心神，疾步到胡床边，看着那太医，急急询问，“公子怎么样了？”

    那太医也急得浑身是汗，对灵南枝行礼，面色担忧，声音也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灵大人，公子这次怕是有性命之忧。”

    一听到他有性命之忧，她赶紧去把陆延的脉搏，她在御医所也跟太医们学了不少的东西，这把脉也是学了些。

    没想到用到这儿，探过脉搏后，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这眼前的陆延，她双手抓住了陆延的靠近胡床外的一只手，真情流露，“陆延，陆延，你可不能丢下我。我跟着你千里迢迢到了这王陵城，你如果就这样走了，我不好和王后娘娘交待。你想想，那楚国的三个贵女，个个漂亮，你如果不醒过来，便宜了楚离那个家伙，多不值，你快醒过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你，还没兑现许我的黄金万两。”她越想越伤心，越哭越绝望。

    半夜时分，南枝守在床边，忽然本就脉搏微弱的陆延的手指动了动，她立马喊了太医，“手动了，手动了，太医，太医。”

    太医半眯着眼睛，替其把脉，“大人，二公子已经挺过了鬼门关，好生休养。便并无大碍了。”

    南枝才舒了一口气来，这家伙可不能死，这灵家的大公子，二女公子，包括云梦夫人外出的任务都是他指派的，去了那，去干了什么，也只有他知道，他这一死，这云梦山庄的这些家人不是都失联了。

    她满脸泪痕的抬头看着这陆延，忍不住地用手指搓了搓他的脸，皮肤比先前有些粗糙了，她起身让小晴取了水来，替他清洗，那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还有那疼痛挣扎后的汗味与药味。

    都让她忍不住地心疼他。

    他替他擦拭了不是伤口的地方。

    他胸前中了三箭，算是运气好，其中一支箭再差一点点便在他的心脏处了。

    借着烛光，她看到了他胸前有好多的伤口，刀伤，箭伤，剑伤，还有鞭痕，看起来，都是之前的老伤，她又忍不住地替他落了不少泪。她莫名的觉得他好可怜。

    “陆延，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她的话刚出口，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这与楚离学了几招，都能对我好了。”

    她发现他醒了，满脸欢喜，“太医，太医，二公子醒了。”

    陆延一把拉住她的手，他的力气不大，她正准备起来，却被他一把又拉回到了胡床一侧。

    他看着她，如梦如幻般，“我没事，不用叫太医，有你在就好。”

    她看向他，“中午时，你还让人传了话回来，说要和我一起吃晚饭，怎么就受了伤。是谁干的，我要替你报仇。”

    她气愤填膺的看着他。他却报之一笑，“穿着吴国暗卫的衣服，有吴国暗卫的腰牌，他们身上却有凤凰令。”

    凤凰令，是楚国的王族卫的令牌，楚国人极为崇拜凤凰。

    她想起楚离，“是楚离？”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肯定。

    陆延默默地摇了摇头，“不是他，就是楚国派出来的，他在楚国的日子也十分的艰辛。他不会这般傻，刺杀了我，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是聪明人。且他。。。”他在心里思忖，且你在我的手里，如果被你知道我是他杀的，那他以后在你这儿更加没有机会了。

    他苦涩一笑，“这些天，王府里的事，麻烦你处理了。”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多加好好歇息，不能太劳累。”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便又沉沉地睡去，他的手一直紧紧拉着她的一只手。

    就这样她靠在胡床边上歇息了一晚上。

    天放亮时，太医们进来请脉，又准备了汤药给陆延喝，小晴才将自家女公子扶到了一侧的榻上歇息。

    陆延一边养了三天方可下床，不用借助外力。

    南枝一边照顾陆延，一边处理公务，能处理的处理，不能做决断的她会与三谋院商量，再无决断时，再与找陆延，想办法解决。

    一连十来天，一天，她在陆延的身侧批着公文，批着批着便倒头就睡，陆延看了她一眼，只是替他披了衣衫，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等到用饭时，他叫了她，她没醒，他又叫了几声温和的催促，还是没有动静，他便有些慌了，手背按到她的额头上时，他的手背很烫，他才意识到她发烧了。

    他便起身将她抱了起来，送到了榻上，这儿是他的书房，这榻平时是用来歇息的。

    太医把了脉，对着陆延行礼，“二公子，灵大人是受了风寒，服些药便没事了。二公子无须担心。”

    之后一天三天，陆延都亲自喂她药，隔着屏风处理公务，时不时的去探她的病况，其实第二天她的烧便退了下去，可他还是坚持让她再休息几天，他认为，她应该是前些天照顾他的身体时，太过劳累，这些天加上大雨，公务更多，还要外出处理百姓转移，物资分配，还有寻找失踪人口等等。

    她睡得实在是难受，披衣起身，从侧室出来，走进他的书房，房间内他一个人，坐在那书案前，无比认真，低头举笔批示的样子，她是越看越帅，看得她的心如小鹿乱撞，她立马意识到不对，捂住了胸口，对着他咽了口水。

    他感觉到她的出来，抬眸看她，见她模样，调侃道，“本公子是不是秀色可餐。不如嫁给本王当了王妃可好。不用这样望而不得了。”

    她的双颊红染一片，她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油嘴滑舌，不过，这个提议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他便叹气摇了摇头，望着面前一堆公务，都是些让他头疼的事情。

    他招了手，让她坐到他的身侧，他现在自身安全都无法保障，如果真娶了她为王妃，那她的安全就凭那几招自保的方法怕是不济事的。

    他拉了她的手坐到了他的身侧，又转身去批公文，边批边道，“一连快二十几天的大雨，今年王陵城，百姓好多都流离失所，王府里的物资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现在王府里的自给的存粮也快支撑不住五天了，我本想着等水位降下去些，就把你送回禹都，可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下小的意思，真是委屈你了。”说话间，他放下了笔，转过了头来，他现在真有些后悔，应该让她与楚离离开也比她现在呆在他身边饿死来得好。

    这其他地方运过来的粮食物资没有办法到达，这儿自困于此。

    鹿应王府南枝刚到的时候，她便觉得造的很高，这王府的地基就很高，至少比附近的要高出许多来，现在想来，这洪水来时，这地基上都考虑到了。

    王陵城，这可是越国的风水宝地，又与吴国交界，这水患，严重的程度，让她有些吃惊。

    这一连病了几天，陆延都不让她过问这些，她看着他，他眼中对她的抱歉。她定定地道，“福祸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