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丢失嫁衣
一刻钟后,云朵仍稳坐于马车上,并没有立即下马的打算,小晴见她如此,便有些不解地道,“三女公子,我们是要先行离开吗?”
云朵看向小晴的眸间多了思量,目光坚定,语气更是肯定:“小晴,你一定事情瞒着我?”
小晴有些意外的看向自家的女公子,赶紧矢口否认,“婢子怎敢,瞒着女公子。”
云朵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紧盯着这小晴,想把她看穿般地语气也随之变的温和道,“阿姐从小到大都十分疼爱我,明知我已下了迷踪山,却不来见我,出奇地让我留宿在二公子府上,母亲更是明知我被匪绑到山上,到我下山,本来说好的宴席间相见却未见她出席,现在到了此间,却面都不露,这一切根本就不合乎逻辑。现在你坦白交待,我便不予与你计较,如果你瞒着我,那日后一旦东窗事发,我想你也应该担一份责。你要明白,现在我阿母不在,阿姐不在,阿兄也不在。整个云梦山庄便只有我一人能做主。你猜猜,如果我把你赶到庄子上去,能不能办到?!”
虽说是吓唬她,见她眸间思量,怕是心思也有些动摇了。
小晴在一番思量挣扎,正了正身,后才一副豁出去地抿了抿唇道,“女公子,夫人在您被绑匪绑上迷踪山的前一段时间便中毒了,一直在客栈中静养。为了稳山庄生意才不对外公布夫人近况。大公子的最后信息。”她说到此处,咽了咽口水,稍显紧张,必竟云梦山庄规矩一向甚严,奴婢们不得私下议论主子,轻者责打,重者发卖。
“在邻城。大公子并不是为了生意之事前往的邻城,而是因着解夫人的毒的药草只有邻城有。”
云朵打断她,问:“为何只有邻城才有?”
“夫人中毒后府里边请名医,连越宫中早就离休的御医都请了来了,也是束手无策。那御医提出来,有一味解药,只有邻城有。大公子便当时就与二女公子交待了几句,便赶往邻城了。”见云朵在此事上并没有进一步的要求询问,她便接着按她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大公子未回,夫人的毒越发的加重,二女公子越发的焦急。连府里的府医也打发了出去寻药。布庄出了事,二女公子本来打算赶到布庄的,可中途接到了一封信,信上说是他的手中有解药,可以免费赠送,但是要二女公子本人前往,那人的文字字体明显是楚人常用的写法,此事事关重大,不得对外宣称。二女公子交待婢子好生照顾三女公子,按照约定到了布庄,如果您发现她不在,一定会先行离开,至与布庄上的事情,等二女公子回来再做计较也未晚。”
此时的小晴抬眸间有种释然,几乎恳求般地道,“三女公子,我们现在离开吗?”
云朵深吸一口气,这本富贵无极的人家,也是一家不知一家。
她既然到了这家,她要担得起这户人家的三女公子的名号。
她深叹一口气,明眸皓齿,浅浅一笑,用手一指马车不远处。马车离开的几条路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在她们主仆谈话间,本围在布庄前的这些人有计划的分散堵到了几个路口处,她们坐的马车太过显眼,人群中早就有眼尖的发现了马车上的小晴,猜想马车上的人是云家二女公子,这小晴必竟是二女公子身侧的人,经常跟着二女公子出来历练,有许多的事情也是由她来传达与协助处理。
这样的情势,小晴有些责怪自己,其实真不应该来此处冒险。
马车帘子掀开处,小晴已下了马车,眼尖的人瞧着马车上的云家二女公子,不由地有些失望,但好歹也歹了一个云家人,用来威胁也罢,恐吓也好,事情总能解决一二,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得罪云家与得罪吴使来说,自然是得罪云家更轻些。
一腆着大肚子肥硕壮的中年男子带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云家二女公子,你也瞧见了,不是我们有意为难你,我家女儿本来要在三天后嫁与吴使公子为妇,却在你家订的嫁衣,那订时连个讨价还价都不曾有,可这件嫁衣却说要给出价高的另一家,做生意诚信为本,这般行事,实在无理不义。”他的身后站了三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普通百姓打扮,也有衣饰华丽的,明显看起来是好几伙人。
云朵看向小晴,小晴的眼神告诉她,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看着这些人,一下子她也脱不了身,这马车上又闷又热的,她便从马车上下来,一脸从容对那中年男子行了一个她最近才学的礼仪后才道,“诸位,既来之,则安之。这日头有些猛,大家也在此处等了不少时辰,不如随我一同进布庄,我们进一步核实处理一下。”
语毕,她带头先一步往布庄走,那样子一点也不怯场,就像当年她在学生会里主持晚会的表演节目般,从容,沉稳。
小晴在众人跟着三女公子走的时候,她留了一下心眼,忙对坐在马车外一直看着热闹的车夫行了礼,语气诚恳,“烦请小哥能去陆谋士处告知一声婢子家三女公子的处境,婢子家夫人,二女公子必有重谢。”
那车夫眼神坚定,本是二公子府里的侍卫,他微一点头,见着小晴疾步进了这布庄后才赶着马车离开。
布庄内,一进庄内便是飘着不少的布匹,颜色各异,有晾晒的,有染色的,还有整理的女工在工作着,只是不见庄内有谁出来接待一下,按理,这云家布庄上有管事的,听闻自家少主子来了,必是出来相迎的,既不出来相迎,也应处理下庄中事务,刚才的这一堆人中,并没有云家的管事。
云朵坐于布庄处理事务的正厅内,一间百来平的屋宇内,闹哄哄的挤了三十来人,一下子看起来便有些拥挤。
小晴已拿了竹简与毛笔放到云朵面前,云朵微微点头,几个穿着女工服带着围裙围袖的年轻女子端了茶水送到这屋内的几个方几上。来人们,只有几个坚持不住地人坐着,大多都站着。
云朵在听了自家女工的描述后才知道,这布庄的管事陈大婶已在一天前失踪,说是去刘府送嫁衣,一去不返。还夹带走了布庄中的一百两货款银。
云朵见那描述的女工长相一般,却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便进一步询问,“陈大婶失踪,可派人来云梦山庄报信?!”
那女工认真地道:“婢子们也是在刘老板带人上门来讨说法才得知的。”
云朵摆了手,让那女工站到了一侧,这女工有些不服气,站到一侧后随口嘀咕,“这件事既是陈大婶一手犯下的,应该去找陈大婶,而不是来布庄闹。”
此话一出,那刘老板有些站不住,本来按捺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被窜了上来,语气也因生气而变得异常激动,“三女公子,老夫今天来就是要讨个说法,你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夫就赖着不走了。还是你自己去与吴使说。”他反正是不好交待。
云朵表情从容,举杯喝了一口茶,稳稳地安抚陈老板,“陈老板,陈大婶既是我布庄的管事,她犯的事云家必要管到底。我看了这帐簿,这嫁衣当时有约定,一旦如有丢失,会照价赔偿,我既来此处,这银子我云家还是赔得起的,至于陈管事的事,云梦山庄必会追究到底。那自是云梦山庄与她的事情。如果你同意,我便让帐房支银两给你。这件事也就算了结了,你看如何?”
那陈老板仍是一脸不平,一脸的不摆休。
他冷哼道:“三女公子,传闻你只是一个草包,还真是一个草包。就这样处理事情,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被他的话一激,云朵变得肃然起来,她的语气也不再是商量的口吻,“就算走遍天下,按条款而来,我云家布庄到那都不理亏。任何事情难免会有一个意外。意外意外必是意料之外。如果你不服,那就找衙门断官司,按着协议,我想这也是判的最后一个结果,我劝你还不如拿了银子,趁着这三天去别家购买一件合适的嫁衣,免得耽搁了出嫁的好日子。”
说到好日子,那刘老板不由的伤心起来,眼泪婆娑起来,瘫软在地,惹得云朵自觉有些失言,不由地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部分,她起身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赔着笑脸,将那刘老板扶将起来,不由地好言相劝,“刘大叔,这是有多大的委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哭成这样,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那刘老板被扶将起来,一个大屁股跪坐到那蒲团上,把那个薄团都遮盖的没了影。
他只顾哭,他身侧的一个中年妇人也跟着抹眼泪,在云朵看向她时,她才仗仪直言,“三女公子有所不知,这刘老板本来就在城中经营一家果子铺,本就没什么生意,自从有一次吴使的儿子吴行路过店中瞧见了刘家娘子便想强抢,刘家娘子机智,表示如果真有心悦于她,让他回家三媒六聘为娶,她本想着,刘家家势与吴家家世相差甚远,必是不会成的,他一回家告知吴使,吴使必会大骂他一顿,断绝了他的念想,没想到,吴使还真的来求聘,他们为了不得罪吴使,便准备了些嫁妆,这嫁衣订时本就匆忙,谁料还中途来此一处,这吴使夫人本就不喜刘家娘子,一旦因着这嫁衣挑她的事理,她日后在吴使府中过的日子必是清苦不堪。”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云朵试探性地道:“不能拒绝这门婚事吗?”她看得出来,刘老板本不喜欢这女儿嫁去吴使家中,但吴使以权欺压,他为保全家又不得不从十分的无奈呀。
刘老板默默的摇了摇头。
云朵便让小晴取了那套订的嫁衣的服饰样式来,看着样子,有些费功夫,就算有布料三天怕也是赶不及,她在询问了小晴布庄内的成衣婚服的有没有样式相近却延迟交货还能赶着时间再制一件的订单。
小晴带着那女工翻了半天,并没有发现。
小晴想起了什么,不知可否地道:“女公子,布庄里没有,但云梦山庄里还真有一件?”
云朵眸间发亮,这头疼的问题找到了突破口,“派人去取来?”
小晴眸间犹疑:“女公子,那是您的婚服?”
云朵一脸的问号。
小晴知道她落水后失忆,忙解释道:“是您与越国二公子的婚服。吴使说二公子到了婚娶的年纪,一身病弱,请了吴王下旨,让您嫁与二公子冲喜。”
云朵听到这,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小晴又道,“夫人和大公子,二女公子都是反对的。并托了关系到吴国,还在等旨意,或许会有转机。”小晴忙补充道。
云朵骂骂咧咧,“这个吴使,这好事不干,尽添堵。”见她骂吴使,小晴忙阻止她道,“女公子慎言。”
云朵才住了口,想着正事,“去取来,这二公子如果真心想娶我为妻,不,冲喜。不穿嫁衣也冲得,不想娶,穿了凤冠霞披也是无用。”
那刘老板见其仗仪,自觉得刚才的行为有失,忙起身对她行礼道,“三女公子,老夫刚才多有失言,还望三女公子到时来府上喝杯喜酒。”他虽有些苦涩,但见已经板上订钉的事情解决了,心下还是有些许欣慰,这嫁衣是公子妇的衣服,那是多无比的荣光,光凭着这件嫁衣,他已攀上了云家,虽说吴使握着越国的权力,但是他必竟在越国势单力薄,以后想着看在这件嫁衣上必会给他女儿一份安稳。想到此处,不由地心下感激。
处理好了刘老板的事情,还有十来个人,云朵有些困饿,便让人去准备些吃的。
一个少妇本不太相信这云家三女公子能够处理好事情,见其连女子认为吉祥的婚服也能让给一个普通的百姓,不由心下有些佩服,她对她行了一敬礼,一身锦衣,配戴着的首饰也算是上乘,“三女公子,妇是花想楼的楼娘子。”只是有些奇怪,众人与她站着的位置都特意保持的有些远,只有一个婢子打扮的女子靠的她很近,还很恭敬。
小晴在她的耳朵轻声道,“她是花想楼的花魁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