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万福茶馆
陆崖刚走出拙工堂外面的那条拙工街，就渐渐发现了不对。
路上行人少的可怜，而且行色匆匆，街边的铺子也有好多关门。
虽然时值乱世，但前几日的鹧鸪城内，可不是这般模样。
陆崖只是转过一条街，就发现了端倪，零星乞丐模样的流民正躺在路边。
这些人根本连乞讨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静静趴在地上，偶尔抽动几下。
几个官差拿着木棍对着流民戳上几下，似乎在检查对方是否还活着。
官差后面则是跟着几个壮汉，全身包裹的很严，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
看到有不动的流民，这几个壮汉直接把人抬到身后的马车上。
不大的马车上，已经躺了有四五个人，一动不动。
陆崖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几眼，才看清那些人露出来的皮肤，呈现可怕紫黑色，还伴有严重的腐烂。
瘟症，城外那种可怕的瘟症果然还是传进了城内，进了城的流民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陆崖先前只是从吕伯口中听过消息，没想到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拙工堂可是在城北，流民都是从城南进的城，城北尚且如此，其余地方可想而知。
陆崖整理了一下斗笠，黑纱遮掩住了他的面容，然后快步朝着约定的地方赶去。
……
城西，毒手门门口。
郭大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慌不迭的从帮派内走出。
先前的请假，让郭大头被头目好一通大骂，好在头目比包贵好说话，最后还是给了假。
一想到包贵，郭大头就情不自禁的乐出了声，好好的驴车不拉，现在连粪车都拉不上了。
郭大头现在急着想要当面问问陆崖，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脚下加快了步伐。
只不过郭大头前脚刚走，一道身影就偷偷跟了出来。
此人正是包贵，只不过现在的包贵，除了先前奇丑无比的长相，现在更多了一丝落魄。
包贵眼睛被打的红肿，走路有些瘸，身上背着个小包袱，看到前方的郭大头更是恨得牙疼。
那天曹神机被打成重伤，又被帮主给压成难言之伤，姐姐下半辈子的幸福就这样没了。
包贵还没来及了解情况，就被帮主手下人打伤，连帮内的活计都丢了，就差被扫地出门了。
而这些都是拜那个陆崖所赐，包贵一想到这，心里那个恨啊。
“郭大头这厮八成就是找那陆崖，这次我定要抓住他，把他人头带到姐夫面前，否则这辈子再难翻身。”
包贵先前恰好偶遇郭大头请假，他知道郭大头在城内几乎谁也不认识，至于口中突然冒出的朋友，十有八九就是陆崖。
不管是自己出气，还是讨好曹神机，阴狠毒辣的包贵，决定此行定要了陆崖的命。
已是蛇筋境的包贵，显然不会担心对付一个体弱多病的书生，对方怕是连他一掌都扛不住。
要不是陆崖背后站着拙工堂，包贵恨不得好好折磨陆崖一番，再砍下他的脑袋。
包贵忍住腿部发来的肿痛，紧盯前方的郭大头，悄悄跟了上去。
……
万福茶馆，正好处在鹧鸪城西北交界的地方，陆崖和郭大头离着都不算远。
陆崖之所以现在这里会面，主要是这茶馆背后的金主，就是拙工堂。
只不过这万福茶馆位置偏僻，入账也不多，比不上拙工街上那些铺子，所以不太起眼。
陆崖第一个到，亮出拙工堂的身份，直接就得了一个位置坐下。
这也是身无分文的陆崖，选择这里的一个理由，拙工堂的人在这里喝杯茶，还是不收银子的。
或许是看陆崖眼生，小二还特意上了一盘果干，算是交个朋友。
陆崖自然是连连道谢，客气一番，半杯茶下肚，郭大头才急赤白脸的赶到。
“这东西都能吃？”
郭大头一口气喝干了茶水，盯着盘子里的果干直咽唾沫，可见在毒手门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随便吃，咱们边吃边聊！”
陆崖倒是看不上这些东西，心思全在那鬼头木上，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陆崖，俺郭大头还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有这么大本事，那天的事情都在毒手门传遍了。”
郭大头一块果干塞进嘴里，越嚼越美，压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和陆崖扯起了那天的事情。
陆崖自然是客气一番，闲扯一通后，才把话题引向了鬼头木。
“大头，你知道从哪里能搞到这鬼头木吗？”
陆崖此话一出，甜腻了的郭大头，刚喝口茶缓缓，差点当场喷了出来。
“陆崖，你是活腻了不成，怎么还对这鬼头木这么上心？”
郭大头先前就好奇陆崖是怎么逃过鬼头木雕那一劫，不过他还是有点分寸，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不过陆崖现在又打听起这鬼头木，显然胃口更大，郭大头觉得要好好劝一下了。
“陆崖，我告诉你，这鬼头木邪乎的很，普通人遇上不死，也没啥好。
你先前没事算是命大，以后千万不要再接触那鬼东西了。”
陆崖无语，知道对方是好心，只能随口编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大头，告诉你个秘密，千万不要说出去，其实我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法子。
用鬼头木烧火，可以炼出特别的兵器。”
面对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理由，郭大头却似乎是真信了，特别是想到陆崖那传说的天赋。
不过郭大头想到这，却是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鬼头木都来自那黑砂河，我们也是从岸边捡的。”
黑砂河？陆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鬼头木竟然来自一条河？
“那这黑砂河在何处？那里面真的有很多鬼头木？”
面对陆崖的询问，郭大头像看傻子一样盯着陆崖，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
“你连黑砂河都不知道？从城里去你们拙工堂那铁矿，就必经那条河。
你也知道拙工堂要的木材都很特殊，只有深山老林的红油木才可以，黑砂河两边就有不少红油木。”
郭大头的话，让陆崖一愣，深居城内的他，哪里知道这些。
“大头，那要是我雇辆驴车，能不能从黑砂河那里拉来很多鬼头木。”
陆崖此话一出，郭大头差点被茶水抢着，他是真信陆崖不知道这事了。
“想什么呢，这鬼头木是从黑砂河里冲上来的不假，但是数量极其少，
我前几日跟着头目去过一次黑砂河，一根鬼头木的踪迹都没看到。”
郭大头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把陆崖那颗火热的心，浇了个透心凉，不过死心是不可能的。
“鬼头木总不能是黑砂河长出来的吧，那这河里的鬼头木是从哪里来的……”
陆崖还没把话说完，就看见郭大头一把堵住了陆崖的嘴，然后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你不想活了？敢在城内讲这个，不知道这是要砍脑袋的！”
陆崖没想到大头反应会这么大，看到有小二经过，也没敢开口询问。
就在陆崖和郭大头聊的火热的时候，茶馆对面的一颗柳树下，包贵正在暗暗发狠。
“好你个郭大头，果然私通外人，看我先宰了那小子，再回去收拾你！”
包贵怀疑郭大头先前可能联系过陆崖，心中怒火中烧，发誓要好好“招待”二人。
只不过包贵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一个人正静静的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