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庆国公
这一夜，皇宫中依旧风平浪静，唯独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庆国公庆君澜跪伏在龙案后，一动不敢动。
良久，龙椅上的楚墨泽幽幽睁开双眼，目光冰寒刺骨。
“庆国公是觉得兰妃无法胜任这份差事吗？”他声音淡漠如水，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庆君澜身子微颤，头埋得更低了：“微臣只是担心兰妃身子，她自幼便体弱多病的，这……”
龙椅上的人没再说话。
庆君澜只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抬眸望去，便看到楚墨泽缓缓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那双深邃的眼睛透着浓重阴霾，让人心生惧意。
庆君澜连忙俯首，额角贴着冰凉的地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直至龙袍上的威压渐渐远离，他才长松口气。
“朕知道你是疼爱兰妃，担心她的身子，可她毕竟是朕的正妃，你总不能什么也不让她做吧！”楚墨泽冷哼一声，“若不是顾念兰妃多年在宫中安分守己，苦苦经营，否则就凭你这般作为，你以为朕会让你继续留在朝堂吗？”
庆君澜猛然打个激灵，惶恐不安地叩头求饶：“陛下息怒！”
楚墨泽居高临下望着他，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庆国公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庆君澜浑身剧震，脸瞬间惨白成纸。
“庆国公莫不是以为朕真的又聋又瞎吧？”楚墨泽眯着眼，神情越发危险，“还是想告诉朕，你与太后那边所有的龌龊事都能瞒过朕的耳目？”
庆君澜闻言，顿时浑身血液凝固，脑袋轰鸣阵阵。
“庆国公好大的胆子啊！这么多年是不是暗地里还在嘲笑朕是傻子呢？”楚墨泽语调越发森然。
庆君澜额头青筋暴露，拼命地摇头，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日国公爷莫不是也得了太后的旨意，要来替兰妃推了这差事，朕就不明白了，这兰妃掌管六宫又同李芝那老妇人掌管六宫又什么区别呢？”
楚墨泽语带讥讽，眉宇之间却隐隐透着杀伐戾气。
“微臣万死……”
庆君澜匍匐于地，浑身冷汗淋漓，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知道自己犯错了，而且是滔天的大错。
“万死？”楚墨泽冷笑，“兰妃即是朕的正妃，又从未对朕有何不敬，朕顾念多年恩情自是不会处置了你，庆国公最好是好自为之，兰妃在宫中是何处境想来你比朕更清楚，国公爷有空还是多替自己女儿考虑些吧！”
话落，楚墨泽也不管庆君澜是何反应转身便往外走去。
庆君澜趴在地上，浑身像散架一样软绵绵使不出力气。
许久之后，他才勉强爬起来，踉跄着离开御书房。
庆府。
李氏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拿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丫鬟春喜战战兢兢站立在她旁边，垂头不敢说话。
“春喜，你说那个贱蹄子究竟哪里好？陛下竟要让她协理六宫，当年要不是茹雪年龄太小又那里轮得到她进宫，享受这泼天富贵！这一切说到底还不是沾了咱李家的光，她倒好进了宫还敢不听太后娘娘的话，害的夫君被李侯爷斥责，简直活腻了！”
“夫、夫人慎言。”春喜吓得瑟缩了一下。
“我慎言？呵呵！我怕什么？”李氏嗤笑，“她这个正妃怎么来的，谁不知道？她不过是靠了咱李家的势，否则哪来的机会爬上龙床？如今她倒好，翅膀硬了，竟敢忤逆太后娘娘！”
“夫人……”春喜愈发忐忑，欲言又止。
李氏斜睨她一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行了，少啰嗦，赶紧给本夫人去看看老爷回来没有！”
春喜正要回话，却听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庆君澜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李氏见状脸色骤变，惊讶地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庆君澜此刻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稳重和儒雅，狼狈至极，衣衫凌乱，头发蓬乱，整个人显得十分颓废狼狈。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李氏急急扶住他让他坐下
庆君澜喘息片刻，忽然将桌上茶杯扫落在地，砰一声脆响。
“老爷……”李氏大吃一惊。
庆君澜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眼中闪烁着愤恨和怨毒：“你这个蠢货！事事听太后旨意，让我进宫替茹霜推脱协理六宫之责，你李家人一直都只会利用我。”
李氏愣了一瞬，随即大叫起来：“庆君澜，你疯了不成？”
“啪——”庆君澜扬起巴掌甩在她脸上。
李氏猝不及防挨了这记巴掌，脸颊迅速肿胀起来，五指印清晰可见。
李氏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庆君澜：“你竟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庆君澜怒吼，“你个贱人，我早该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将茹霜母亲逼死，口口声声说会好好照顾她，结果呢？”
李氏蓦地瞪圆眼，尖声质问：“茹霜母亲的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为了自己的前程先把她抛弃的！”
庆君澜怒火攻心，再次扬起巴掌。
这一次李氏有了防备，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庆君澜，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茹霜母亲的死，你凭什么怪罪在我头上？”李氏嘶喊，“若不是嫌弃她小门小户，再也配不上你新科状元的身份，你会日日去李府徘徊与我私相授受？你会对我家逼她同意与你和离视而不见？庆君澜，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不过就是个穷酸秀才，若不是穷，谁会给你这锦绣前程！”
庆君澜脸孔扭曲地抽动着：“你给我闭嘴！当年要不是你勾引我，我岂会鬼迷心窍？若非如此，茹霜母亲又怎么会被逼得含恨自尽？你个蛇蝎毒妇，我要休妻！我要休了你！”
“休了我？”李氏冷笑，“你敢休妻？你休得掉吗？庆君澜，你这辈子都别想！”
“李筠，我要杀了你！”
庆君澜怒喝一声，抬脚踢向李氏。
李氏早有防备，飞快躲开，厉声骂道：“庆君澜你这个畜牲，竟敢对我拳打脚踢，你算什么男人？”
话音刚落，庆君澜又扑了上去。
两人厮打起来，丫鬟们连忙拉扯劝阻，却只换来李氏歇斯底里的谩骂。
“庆君澜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竟敢打我，我要回去找我哥哥，看他怎么收拾你！”李氏恶狠狠地咒骂着。
“你真当自己还是李家的大小姐，你哥哥还能护着你？”庆君澜冷笑，一把揪住李氏的头发，拖着她往外走。
李氏被拽得摔倒在地，一路嚎啕哭叫：“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呐！”
然而屋内并无半点动静，守在门外的丫鬟，婆子甚至都不曾迈入屋门一步。
李氏慌了神，哭嚷道：“救命啊，庆君澜谋杀嫡妻啦……”
然而她的求救依旧石沉大海，没有半分作用。
庆君澜拖着她一路往后院走去，所经之处丫鬟仆从纷纷避退，仿佛见了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