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我算是服气了, 系统的规则怎么就没把柯桥这个狗玩意给干死，还被他反过来钻着漏洞干这个破事！老子这回忍了，大不了下回就是跟这个狗东西落到同一阶层也把他给干一通。”
“冷静点, 想收拾他的又不止你一个, 不用你这么上赶着出头。”
选手的观看位上躁动的气氛紧绷, 大多数人都是看不过眼这种卑劣行径，但偏偏只能够口头批判, 而且唾弃再多也没法控制比赛。
几乎是强行压着火气才没人下去当场干柯桥。
面对这种众人愤怒唾弃的场景, 柯桥却完全置若罔闻, 他像是习惯了一般懒洋洋的搭着眼，“哎呀, 你看大家都对我这么愤怒的谴责, 但是有用吗？”
他语调带着一种特有的讥诮感, 微微降下来。
在冰冷渗透着凉意的台上就显得格外突兀, 更像是压在耳边说的低语。
恒邛定定的抬眼看他, 视线没什么情绪, 有点慢的出声，“你想说什么？”
绕这么一个大弯, 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恒邛感觉自己喉咙有一点痒, 她按着搭在操作室的手腕才控制着没有去触碰, 脖颈微微低下来。
不适感稍许好了些。
但也依旧感觉喉咙里的有些鼓噪向上挤出声音已经压不下来，只能够克制的舔着牙根，才没叫这一瞬间拼命向前的嗜血躁动继续翻涌。
但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里暗潮也依旧汹涌，带着难以深究的漆黑幽深之意退后。
“就是这种谴责, 但也只限于谴责的行为啊。”柯桥唇角挂上疏离的讥笑，侧过眼去，“不是挺好笑吗？”
然后正对上那双眼睛——
一切动作戛然而止的停住。
柯桥蓦地出声, 没头没尾说了一句：“系统特意调过的吧？这双眼睛还真不太适合你。”
“为什么？”恒邛不答反问。
“颜色太浅了，反而与真实的人设十分不搭。”非要说的话，就是要浓郁的深黑才对，那种幽暗浓郁到叫人深陷进去拉不出来的黑。
以及同时存在的铺天盖地的摧毁感。
柯桥看着那双眼睛，想。
恒邛也不做什么反应，只淡淡道：“是吗？可我还挺喜欢的。”
“这些当然只能由你自己选择。”
柯桥说完最后一句就收回眼，也不继续废话，干脆利落的结束话题回到战局，他整个人猛然像是捕猎的猛兽一样弓起身子，然后后仰。
冰冷的红点瞄准了目标。
两人这会时刻就没有什么交流的愉悦错觉，而是紧绷的拉扯感。
像是被紧紧绷紧的一根弦——
然后随着柯桥按下按键身形猛然后退的动作，这根弦被蓦地扯断了。
恒邛无法退开这片空间，只能正面对上这个所谓的冲击炮，火星激烈的瞬间崩裂出来，空气一路的爆破声连绵不断，连带着机甲都被迫向后推去，伴随着炸裂开的声响轰然倒退一大段距离！
几乎是整个机甲都被因为推进的冲击炮产生的重大冲击给倒飞出去！
重若千斤的机甲重量猛的向后退，竟是把屏障围栏都给崩开一块裂缝。
蛛网一样向外蔓延，碎裂开。
黑色机甲也被迫单膝跪倒在地，硬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彻底倒下来，恒邛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她胸腔里这会翻涌的血气是彻底堵不住。
几乎眼前一黑猝然，气血翻涌！
“草！”楚瑜看到这一幕，当场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的攥紧拳头一锤面前的桌面，整个人猛然站起来。
视线死死看着台上这一幕。
作为被这么一众灼热目光注视着的当事人，恒邛却是完全不想要这份关注度。
真是狼狈啊。
她闭了闭眼想。
而跟前的红色机甲缓缓在冰冷的光线里降下。
看见她这副狼狈模样，柯桥下意识挑了挑眉头，恢复了往常一贯的讥讽，唇角的讥笑更是上扬，“怎么？现在的样子还能站得起来吗？”
恒邛闭眼垂目，没应。
她这会的状况着实说不上好，因为冲击带来的余震，几乎是极力压着才没有当场吐出一口血倒下去，已经接近昏沉的神智叫头痛愈发剧烈。
喉咙有些痒。
恒邛伸手捂着额头，混沌间想。
虽然没得到回应，但柯桥看着她这幅模样总算是舒服了，连带着心头的郁气也消散了点。他转头朝着系统道，“看样子我的对手现在的状态是不太行了，为了体恤一下她的情况，我就申请一下提前进行倒计时吧。”
这个理由可谓是冠冕堂皇，语气更是相当自若，如果不是前一刻干的事怕是真能叫人把他当做一位真正关心对手的选手。
倒计时通俗来讲，就是竞技场里比拼里的一个规则，如果判定为对方倒地的话，没有坚持过10秒起身。系统会自动将这场战局判定胜负，没有站起身来的那方则会被淘汰出局。
更快的结束战局也节省时间。
但原本是为了方便的规则被柯桥用在这里响应却是截然不同，甚至于台上观战的选手已经忍不住有人愤怒的站起身怒骂：“柯桥能不能要一点脸啊，真tm是脸都快丢干净了。”
“无语了，我服气，我就期望真的有人能给这个额垃圾制裁一顿报仇了。”
有人也将话题偏转，担忧起下方的恒邛。
“新人能不能撑住？十秒的时间，倒计时一旦结束系统判定可是真的就没继续的可能性了啊。”
“看着挺难，但愿吧。”
上房细碎的讨论声和担忧自然是清晰的传入恒邛耳里，叫她原本焦虑的心情都少许有些缓解。
但就是这几秒间，系统已经在犹豫一瞬后选择判定下了倒计时。
【十】
……
倒计时开始，头顶上惨白的光线打下来更是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底下则是偌大的赛场，地面上划出的那几道撕裂一般的划痕更是刺眼。
恒邛闭上眼。
就这样要输了吗？
【九】
竞技场的主控制传来的系统音还在继续。
甘心吗？
恒邛无声问自己。而答案是——
当然不甘心，她输的太少了，更是没有输在这种垃圾手里过。
真输了怕是也过分丢脸啊。
她伸手摸了把左脸上蹭到的血迹，那双浅金色的眼睛掀开抬起，眼底带着的却是疯狂与嗜血。
“系统。”
恒邛突然出声。
【什么事？】
被突然唤出来的系统愣了下，但机械音还是出声询问了原因。
“我记得系统栏里还有一瓶短暂提升能力值的药水吧？”恒邛笃定道，她嗓音沙哑，忍着喉咙和口腔里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意，胃里一阵翻涌。
【是还有，你现在需要使用吗？】
“是。”
【ok】
恒邛掀开眼皮，她明亮的一双眼睛微微抬起，里面的浅金色漠然情绪还没消散去，以至于煞白的脸色也变得凌厉起来，遮盖掉原先的狼狈。
她抬手扎了一遍头发。
【您使用了一瓶蓝色药水，短时间扩充精神领域。】
原本剧烈头痛像是被温润的清水冲刷过一遍般，缓解了大半的昏沉与疼痛，叫她整个人几乎是紧绷的精神一懈。
但这种清凉抚慰很快就变成了软刀磨肉的钝痛，一点点嵌入进去，然后剥开原先的精神领域，扩张开更多的空间，能够观测到的甚至不止是眼前的一角，而是更多的分析和数据值。
连带着五感似乎都像是被进化过一般，格外清晰敏锐，过耳的风声都能够剖析的一清二楚，甚至还有头顶冷冰冰的倒计时。
【四】
【三】
【二】
……
随着倒计时越来越接近时间点，台上观看的选手已经隐隐有人坐不住了。
“操，我第一次觉得这种倒计时会这么快过！”
“要是什么时候这个倒计时能调慢一点就好了，就这么一点时间谁能够站的起来。”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缝说的。
“去他妈的，柯桥就是个垃圾！”
“倒计时快结束了，这把新人估计还是得输掉，草，真是不甘心啊。”耳畔传进来的的细碎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呼吸声。
是啊……
就是这种不甘心啊。
恒邛猛然睁开眼。
软刀子磨肉的钝痛总算是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恒邛深吸一口气抬起眼。
懒洋洋的扯开唇角。
叫她付出这么大的短时间提升。
恒邛抵着喉咙闷哼一声，舒展着手腕和身躯，那双浅金色的眼睛微微低垂，掀开柳叶一般的弧度，以至于带着的疯狂意味都被遮挡下。
在那句二的倒计时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台上那台黑色机甲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传来了零件晃动的动静。
柯桥唇角笑容倏然浅了一点。
垂死挣扎吗？
但观看的选手却已经恢复了激动情绪，视线变得灼热而明亮，甚至还有人突然喊了一声，“站起来！”
然后就是更多的喊声，以及场内的一声不重不轻的轰响，刺耳的有些难以忍受。
柯桥慢慢收回笑容的弧度，视线变得冰冷，视野里的那台黑色机甲虽然一副歪歪斜斜的模样，但半跪的姿势还是慢慢的站立了起来。
居然，
真的站起来了啊？
怎么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呢？
他懒洋洋的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此时的不甘还有惋惜的情绪混淆在一起，居然也说不清楚是不是恼怒。
柯桥拧着眉头，视线继续看着眼前这台黑色机甲。
【一】
最后一声系统的倒计时落下时，那台黑色机甲也彻底站起来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顶着上方的灼热和期许的视线，顶着头顶冰冷的光线慢慢从单膝跪地的姿势直着背站起，姿态毫无一点狼狈和谦卑，像是一把出鞘的长刀。
蓦然站立。
判定失败，显而易见的。
但伴随着柯桥的坏心情的却是头顶的欢呼声和楚瑜猛然松了一大口气，如释重负松开攥紧的手的模样。
柯桥视线漆黑，定定的盯着恒邛的位置。
唇角笑容彻底消失，连一丝一毫的心情都不想出现，怎么会这么烦人呢？
不一样的变数？
不然怎么会再三的打破常规。
可惜他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变数，柯桥不等跟前的黑色机甲反应，操作着机甲猛然动作，机甲的脚步在地面上狠狠一踩，空气压缩的爆破声刺耳响起，用右肩狠狠一撞——
肉搏的动作几乎是刚动的那一刹那就反射性被恒邛抬手架住，“还是只会玩这些把戏吗？”
她抬起眼，那双浅金色的眼睛像是直直的利剑，劈开所有伪装，语气不重不轻，但偏偏却又是能够戳到能够瞬间把人激怒的敏感点。
挑衅。
柯桥脑海里无端的出现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