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雪夜中,王学道送金梦媛远离家乡
王学道飞奔进入金梦媛家,泥瓦匠已经离去,她家里没点灯,黑暗一片。
“梦媛,梦媛你在哪里?”
王学道站在院里大吼,但没有人回应。
他低头思索,伸手推开了金梦媛房间的门,屋里还没有外面明,外面至少有雪的映照,屋里却什么也没有。
他伸手拉电灯,平时不下雪不下雨时,大多会停电到九点,如此大雪,白天都没有电,这时候更不可能来电。
金梦媛的房间他也来过,知道大致摆设,嘴里边喊着金梦媛的名字,手摸索到了窗户边的桌子上。
拿洋火点着桌上的煤油灯。
屋里并没有金梦媛,这反倒让王学道松了一口气。
他害怕灯一亮起,看到寻短见的金梦媛,甚至害怕看到金梦媛。
假如金梦媛在家,那等待她的必定是倒霉,这样重伤挫冬瓜,她不可能没事,会被抓。
那么,金梦媛去了哪里?
王学道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以他对金梦媛的了解,她不可能吓得躲了起来,她太倔强了,也太要强,躲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这时候的王学道后悔异常,他后悔自己明明看出金梦媛这些天完全不对劲,但却没有好好劝她,导致她走了极端。
但后悔有什么用?
王学道一拍脑袋,明白要马上找到金梦媛,以防她破罐子破摔,再做出极端的事。
问题是,她人在哪里?
突然,王学道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紧皱着眉频频摇头,同时嘴里自言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梦媛你可千万别这样做。”
他想到了前几天,他跟金梦媛亲手在机井屋里抓到白莲跟乡里一个叫陈合奎的人做那种事,金梦媛当时就要对那人下剪刀。
在剪了挫冬瓜裤裆里那玩意儿后,她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去乡里找陈合奎了?
以金梦媛的脾气,极有可能去了乡里。
王学道急忙弯腰吹灯,不料发现桌上放着个大盒子,里面有好几个笔记本,最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他心里好奇,拿起一翻,发现是金梦媛写的日记,而这些日记每页都跟他有关。
他随手拿起一本装在身上出门,不远处,白莲被人们搀扶着回来。
王学道的本意是直接去乡里找金梦媛,转念一想,得回去告诉嫂子一声,要不然等下她又要担心自己。
径直奔回家,李宝兰和王巧英正要出门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挫冬瓜裤裆里那玩意儿被剪掉了,已经被赵红兵开拖拉机送去了卫生院。白莲说是她干的,但我怀疑是金梦媛干的。”
王学道进门就把外面的情况说了出来。
李宝兰和王巧英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学琴一听二哥的推测就急了眼,她相信二哥所说,不仅她信,李宝兰和王巧英都相信。
因为金梦媛可不止一次拿剪刀在众人面前出现,这种事,除了她,没人能干得出来。
“二哥,梦媛呢?要是挫冬瓜死了,她是不是得兑命?”
王学琴担心金梦媛,急得声音都在颤抖。
王学道看着李宝兰说道:“嫂,我得赶紧去找梦媛,我怀疑她去了乡里,前几天我跟她在机井屋里看到白莲跟乡里一个男人……我怀疑她要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男人命根子也剪掉。”
李宝兰赶紧点头:“学道你赶紧去,注意安全,还有,如果找到梦媛,一定拦住她,别让她再做傻事。”
王学道点头,随手把从金梦媛屋里拿到了笔记本扔给妹妹王学琴,自己则飞奔出门。
一直坐在王学琴跟前的陈娇英目瞪口呆,她来帽子岭,从白天到现在,算是开了眼。
“学琴,你们村里事真多,真是让我开了眼。这个叫梦媛的姑娘脾气真硬,又去乡里了?就该这样做。”
陈娇英并不知道,王学道嘴里说的乡里那个男人,名叫陈合奎,是她亲爹!
王学道想得没错,金梦媛这个时候的确在乡里。
她从地窨子里剪掉挫冬瓜的命根子后,就直接从地里穿过,来了乡里。
目的?当然是剪掉陈合奎的命根子。
谁淹死了爹,她得找出来为爹报仇;谁睡了娘,她得把对方裤裆里那玩意儿剪掉。
金梦媛说到做到!
只是,来乡里剪别人命根子可不容易,她只知道一个名字,况且人家穿着裤子,不像挫冬瓜那样光着身子。
最重要一点,对方会还手,她想做到难度太大。
她已经打听出陈合奎的家,这时候就在附近转悠。
金梦媛心里充斥着一股无名火,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至于一旦做了,会带来什么后果,她这时候根本没想。
陈合奎家里亮着灯,就算是乡里,下雪的时候也没有电,他家里点的是蜡。
金梦媛在外面转来转去,一直说服自己耐心等待,等待对方出门,好打对方个冷不防。
晚上不出门,明天早上总要出门吧?只要等,就一定有机会。
可是,她已经等了几个不时,外面雪越下越大,她的耐心也在慢慢消失。
蹲在墙根下认真思考,她在想要不要直接跳墙头过去。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她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饿,整个人像只绷紧了神经的母豹,时刻准备出击。
凌晨两点时,这个姑娘终于做出了决定,她站起来,从墙根下后退几步,想要助跑爬上墙头。
当她准备跑动时,一个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金梦媛手里一直握着剪刀,想也没想,反手就想刺过去。
“梦媛你别动,我是学道。”
金梦媛万万没想到抱住自己的会是王学道,更不明白王学道怎么来了乡里,竟然还能找到自己。
转头看,发现果然是王学道,她压低声音问:“学道你怎么来了?你松开我。”
王学道不松手,反而用力抱住了她,任由她低吼,直接就走。
一直出了乡,王学道这才放开金梦媛。
金梦媛紧抿着嘴唇,像一块倔强的石头。
“挫冬瓜那玩意儿是不是你剪的?”
听王学道发问,金梦媛轻轻点头。
王学道得到确认,急得直跺脚。
“你疯啦,你疯了?你还躲在这里要干什么?还要剪人?你想过没有,如果挫冬瓜死了,你怎么活命?你这样伤了人,还能在家吗?”
金梦媛可不是那种矫情不懂任何事的姑娘,她知道王学道责怪的语气背后,是担心她。
这个姑娘这时候才觉得委屈,她想让自己坚强,不想在王学道面前表现出软弱。
可是,眼泪却根本不受控制,还是顺着脸流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伤了人,怎么办?怎么办?”
金梦媛低头,这时候她才感觉又冷又饿,脚都冻得失去了知觉。
她轻轻抱住了王学道,脑袋靠在了王学道身上。
王学道没有推开她,只有他知道,这个姑娘性格有多刚烈,同时也知道,她心里受了多少委屈。
自己哥哥去世,便感觉难以承受。她一个姑娘家,爹突然死在了蟒河里,娘还时时跟别的男人做出让她觉得难堪的事。
手在空中犹豫好久,他轻轻抱住了金梦媛。
金梦媛身子微微颤抖,嘴巴抿得更紧,泪却止不住向外流,她不出声,这个姑娘从来只泣不哭。
王学道知道,金梦媛不能回帽子岭,她得离开。
金梦媛当然也知道这点,她轻声呢喃:“学道,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好多年,从小就喜欢。”
王学道轻轻点头:“我知道,梦媛,我都知道。”
“你喜欢巧英,我羡慕她,但我不嫉妒她。你因为喜欢她刻意疏远我,我却更加喜欢你,这才是一个男人真正的担当。我祝福你们,我希望你能幸福。”
王学道不住点头,伸手帮金梦媛擦掉脸上的泪,她的脸那么光滑,那么冰冷。
两个年轻人都知道,这一哭,这一摸,可能就是最终的记忆。
金梦媛突然松手,同时微笑后退,慢慢转身,渐行渐远。
王学道没有喊她,没有阻拦,目送她离开。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至于你喜欢不喜欢我,那有什么关系呢?
人生两苦,想爱不能得,得到又失去。
既然最终不能得,不如开始就远离,以防最终又失去,那样会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