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与恶的距离
东康医药事件影响很大，闻到腥味的记者们早早地堵在了法院的门口，梁美华和花丽丽即便带着口罩，也是被眼尖的记者发现了。
“她们在那里。”
随着一声冲锋口号，记者们迅速围堵，封锁了二人全部的退路。
“梁教授，请问您有时间接受采访吗？”
“梁教授，您教书育人这么多年，竟然教出了一个诱拐犯的儿子，请问您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梁教授，我们了解到是您把唯一的儿子参加的不法行为举报的，您这种大义灭亲的行为是出于什么考量呢？”
“梁教授，您这一生毫无污点，所以是为了保住晚节才大义灭亲的吗？您是怎么看待您在生物学界和医学界曾经获得的荣誉呢？”
记者们话筒都快塞到二人嘴里了，梁美华刚刚失去儿子，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突然面临这个阵仗，哪里能够吃得消。
也是刚刚从法院出来的赵山岗，浑身缠着绷带，拄着拐杖就看到这一幕。
只见赵山岗给了手下一个眼神，那个手下连连喊冤：“老大你看我干嘛？这一次真的不是我的嘴不严实，我也不知道这群记者哪里收到的消息。”
朱智龙在一边那个手下担保：“还真不一定问题出在咱们这里，刚刚只是审判了一群小虾米，真正的幕后肯定是为了逃脱给这群记者放了烟雾弹转移视线，放心，腐稽部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这群尸位裹素的一个的跑不掉。”
梁美华面对记者的问题早已经站不稳了，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浑身的力气都倚靠在花丽丽身上。
“畜生！”随着一声怒骂，家属团一个臭鸡蛋直接砸在梁美华这一位老学究的头上。
家属团们挤开了记者，把梁美华二人团团围住：“你们怎么忍心的啊？我儿子才八岁啊，就这样死在了那暗无天日的废墟之下。”
“人贩子不得好死啊，你们就不怕天谴吗？”
“你们怎么不去死一死啊？凭什么我孙女死了你们却活着，你们就不怕报应吗？你们就没有孙子孙女吗？”
悲愤的家属团们肆意在这位无辜的老人发泄怒火，难听的话夹杂着烂叶子和臭鸡蛋砸在梁美华身上。
梁美华此时已经老泪纵横，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说着对不起，仿佛正在受刑的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梁美华身为学者的尊严与骄傲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刑稽部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冲上前去。
“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法院的门口，都在这里闹事是想被抓进去吗？”
记者们扛起长枪短炮，对准了本次重大案件的大功臣赵山岗。
只见赵山岗拄拐挡在了梁美华的面前，深吸一口气也是大声道：“真正的罪人有的已经伏法，有的还在逍遥法外，你们干嘛欺负一个无辜的老妇人呢？”
赵山岗是破解拐卖案的大功臣，但是他救出来的那五个孩子当中，并没有自己的孩子。
其中一位母亲一边哭一边怒骂：“可是她教出一个诱拐犯的儿子，她无辜了？我的儿子不无辜吗？我儿子才八岁啊。”
另一位母亲也是附和道：“我们欺负她？那求求她把我的女儿还回来，我给她跪下，给她磕头怎么都可以，把我的女儿还回来啊！”
眼见着现场即将失控，赵山岗以更大的声音反驳道：“要迁怒的话，冲着老子来吧，来来来，往我头上砸。实话告诉你们，冲进去的时候，你儿子，你女儿，都在里面，我都有机会救走，可我救了其他人，来啊，砸我啊！”
各位家长被赵山岗的气势震慑地连眼泪都止住了，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赵山岗深吸一口气喊道：“面前的这一位老人，刚刚退休，她既是生物学院士，也是脑科领域的达人，她在老年痴呆领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她带出来的学生目前在很多医院拯救着无数病人的生命，她写的书是每一个学医学生物学的学生的教材。
这样一位老人，也刚刚才失去自己的独子，是，没错，他儿子是犯下大错，但是他儿子已经以生命作为代价给你们的孩子偿命了，没有哪一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诱拐犯，如果你们还要迁怒的话，来冲着我来，反正老子命硬。”
赵山岗扔掉了拐杖，独脚站立在已经跪下的梁美华和花丽丽身前，他因为激动，缝好的伤口开裂，身上的绷带开始泛红，可依然面无表情地站立着。
刑稽部的众人想上前，被朱智龙拦住，朱智龙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也是走上前去站在了赵山岗的身边：“各位家长，记者朋友们，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但是，你们都被迷惑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腐稽部。
东康医药事件，背后还有更大的黑幕，里面的设租行为还没有被揪出来，没有那些官员的支持，它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发生在眼皮子底下，你们现在都被转移视线了。不过我们腐稽部的人都已经在路上了，不管背后是什么官，都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朱智龙的话一出，眼睛都在发光的记者们硬生生把家属团挤开，把话筒对准了朱智龙，刑稽部的众人也见状把梁美华二人掩护着撤退。
赵山岗给了朱智龙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吗？你咋自爆了啊？”
朱智龙回给赵山岗一个自信的眼神：“你别管，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梁美华和花丽丽回到家中，发现张素素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花丽丽小心地将女儿抱起来送回房间，然后关上门，并没有吵醒女儿。
梁美华有些手足无措：“丽丽你也饿了吧，要不今天妈来下厨，你先去洗澡吧。”
花丽丽并没有动，只是小声道：“妈，我准备带素素回燕京了。”
梁美华苦笑：“也好，咱们一起回燕京，刚好，那我们啥时候回去啊？我去买三张票。”
花丽丽害怕吵醒女儿，压低声音道：“妈，我打算单独带素素回去，您现在是风暴中心，那群记者和家属不会放过你的，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素素，我要带着她远离，我不能让素素受到影响。”
梁美华瞪大了眼睛，紧紧抓住花丽丽的手：“丽丽，老婆子求你了，不要再把素素从我身边带走了，我已经失去了长旭，你和素素再一走，我一个人要怎么活啊。”
花丽丽也是挣脱开梁美华的手：“妈，我没说不让你见素素啊，等风暴过了，我再联系您吧，无论如何，您还是素素的奶奶。”
梁美华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所以，丽丽你也在怪我吗？怪我不应该举报长旭？”
花丽丽闻言，声音逐渐提高，积压的情绪化作眼泪流了下来，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张素素了：“是，我怪您。我只想问您一句，凭什么啊？您以为长旭在干什么，能瞒得过我这个枕边人？您以为，在发现长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后，我就没有受到良心的谴责吗？我就没想过去举报他吗？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他是素素的爸爸，是我的丈夫啊！我怎么可以去举报他啊？可是每一夜梦回，都是一群孩子在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不去救他们啊。
是啊，您这一生一尘不染，大善人，拯救了无数的人，您见不得这些罪恶，您举报了您唯一的儿子，您的良心安好了，那便好了吧，只要您这一生问心无愧就好了。
是啊，我和长旭都是罪人，就您是干净的，真是不公平呢。”
花丽丽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连忙跑过去小心地打开了张素素的房门，发现素素还在床上，好似并没有被吵醒，只是被子乱了。
再次给女儿盖好被子，花丽丽出来，看着面如死灰的婆婆，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妈，素素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她受到影响，所以我必须尽快带她走，赵警官是个好人，他说会在燕京给我推荐一个保姆的工作，我也只能干这个了。”
梁美华仿佛被抽干了气力，只是瘫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