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寸金舌

    道士、老李和我老爷三个人在庙里商定妥当，已经是后半夜了。我老爷在灵犬小白的保护下回了家，就跟我老奶商量剩下这一百块大洋的事。老奶是个明事理的人，没等老爷把话说完，就一口同意了这事。老李一个人回到家里，激动地是一夜未曾合一眼。一方面是自己独闯虎穴，生死难料；另一方面就是这一百块大洋，如果真战胜了土匪，这都全是自己的了，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自己几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退一步说，即使自己死在了土匪窝，有这一百块银元，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也能吃上几辈子了。想到这里，老李竟然高兴起来，天还未亮，就急忙起身，来到我家里。

    老爷老奶见老李这么早就来我家，心里就知道他来干什么了。老爷看着老李，目光凝视了一下，然后咬了一下牙关，转脸对我老奶说，你去，把那东西取出来包好，趁天未亮，让老李带走吧。老李这时也是心里忐忑，进退两难，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如果接了这东西，生死就在一线间了。如果不接，也说不过去，毕竟昨天晚上大家说的是铁板钉钉，再说，这一百大洋的诱惑，足以抵消任何人的任何顾虑。

    说话间老奶把银元取出来，包好，递给老李。只见老李迟疑了一下，然后心一横，就接了过去。抱在怀里，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颇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让老爷看了，心里五味杂陈。

    老李回到家里，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他先轻声把老婆喊进屋里，关好门。然后把钱袋解开，哗啦一下，把银元全部抖落在地上，然后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老婆。老婆看见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急忙说，你在哪里弄的这个，莫非你做了土匪，抢了人？老李连忙摆手，示意老婆说话轻点，千万不敢让外人听见。然后就小声的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说给了老婆听。老婆刚开始听得还津津有味，听着听着就哭了起来。说你个死鬼，要钱不要命了。那土匪窝可是人去的地方，你忘了上次，小命都差一点丢在那里。老李接过老婆的话，说正因为上次土匪冤枉咱，我这次一定要报了自己深仇大恨。再说，这次去还有道士的符咒，也会显灵保佑我的。说着话，老李在地上数着大洋，不多不少，整整一百。只见他扒过来一半，数出五十块，递给老婆。说这个已经是咱的了，你收藏好，我这次只带五十块，如果打了胜仗，这一百块大洋就全是咱的了。老婆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再阻拦，说你自己看着办吧，一定要小心行事，不管咋着，你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老李说，没事，你把这剩下的五十块大洋，连同道士画的符咒包好，我今天就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奶奶的。

    老李打定主意，就背着包裹，一路来到白狼寨。他还没有走到寨子门口，就有人把他喝住了。只见草丛里窜出来两个人，拿着枪顶着他的后脑勺，说别动，动一下就打死你！老李之前见过这种阵势，知道土匪这都是虚张声势，先给来人一个下马威。再说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就壮起了胆。仰起脸对他俩说，我是大王的朋友，今天是专门来见大王的。

    朋友？我看是奸细吧？两个人说着话就要抢老李的包裹。这时候，只见老李把眼一瞪，嘴里骂道放肆，这东西是专门献给大王看的，你俩谁敢动一下，待会见了大王，保证你俩活不到天黑。两个土匪见老李一本正经，又气势汹汹，心想今天遇到硬茬了。也许他真是大王的朋友呢。于是就相互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土匪从腰里扯出一块黑布，把老李的眼蒙的严严实实。让后两个人一边一个，押着老李接了寨子。嘴里嘟囔着说，一会看你要是说了谎话，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最近土匪窝里鸡犬不宁，人人自危。现在听说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就急忙报给二当家刀疤脸和匪首白朗。两个人也是如惊弓之鸟，听说寨子里来了生人，就急忙召集弟兄们，在大堂里聚集，等候审问。老李被两个土匪带到大堂，然后去了眼布。老李睁开两眼，但什么也看不清，急忙用手揉了揉两眼，这才稍微能看见的东西。只见自己处在一个大厅的中央。眼前的台子上，放着一把大椅子，匪首白朗端端正正坐在上面，旁边站着刀疤脸，台子下面，两边站着十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一个个怒目圆睁，手提大刀，把老李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只见他稳了稳神，往台上定睛一看，竟是匪首白朗。急忙跪到地上，连磕几个响头，嘴里喊着，大王饶命，我是老李啊，我今天是给大王送信来的。说着就站起身来。一旁的土匪一脚把他重新踢跪下来，嘴里骂道，老实点，不然老子一刀结果了你。这时候，只见白朗稍微向前倾了倾身，问你是谁啊？再说一遍。老李急忙说，大王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上次咱们见过面的老李啊。他不敢说自己是上次挨过打的老李，只敢说是见过面的，也真难为他了。刀疤脸和白朗同时想了起来。只听刀疤脸喝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是替官府打探消息的吗？

    老李连忙说，小的怎敢冒犯大王，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做不利大王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老李一说出一百这两个字，竟然想起了一百个大洋的事，心中不知道从哪里竟来了精神，说话也不太害怕了。只见他又一次站起身来，直视着台上，说，大王，我今天是给您送东西的。您自己看看东西，如果对你们有用，您就留下，如果没用，您就放了我，只当我没来过，别伤害我就行。说着，从背上把包裹卸了下来，一旁的土匪连忙上前，结果包裹，送给白朗。白朗打开包裹一看，见是几十个银元，就抬头不屑的看着老李，问他说你这什么意思？是专门给我送钱来的吗？老李说，不是。我在一家人的后院，发现了这些银元。前些时候风闻寨子里丢了钱，就琢磨这会不会就是大王您被偷的钱，就主动送来了。白朗听到这里，急忙低头去看银元。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哪里会料到，这正是他丢失的银元。于是指着老李，大怒道，命令刀疤脸，快把他给老子绑了，拉出去砍了。这些确实是咱们丢失的银元，现在咋会落到他的手里？老李早有准备，只见他站在原地，大义凛然，说道，大王，原来你也是一个不明不白的主，天下哪有偷了钱再自己送来的？看来我真是瞎了眼，自己的一片好心却被人当成驴肝肺了。干脆，你把银元留下，把我杀了吧。另外，你也把包裹里装的另一件东西，也烧了吧。说完，抬起头，仰起脖子，把脸转向一边，谁也不看，一付引颈待戮的样子。

    白朗看老李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个说谎的。于是就问到，你说的另外一件东西是什么？老李见白朗平息了愤怒，就欲擒故纵，说，大王别问了，问我也不会说的。反正是一死，就让我死的干脆点吧。那么重要的东西，白瞎了道士的一片好心。白朗一听见道士俩字，越发糊涂了，但也更加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于是白朗换了一副笑脸，说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且照实回答，你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刚才你说的道士又是怎么回事？老李见白朗上钩，就环顾一下四周，装着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白朗会意，就喝退了左右，让老李近前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