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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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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在欢快的笑声中结束了!我们回去睡觉的路上,在镇政府停车场分别之际,不知道石传雄是有意或是无心,居然向胡学问打听黄枫林的情况,还问黄枫林跟开石厂的“那个谁”是什么关系?

    胡学问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幸好是黑灯瞎火,看不清胡学问难看的脸色。胡学问冷冰冰回答道:“他们只是同姓同辈。那个人,以前不熟,现在下落不明,音讯全无,应该是死在外面了!”

    说完,胡学问招呼也不打,用手机照着亮,回家了!

    石传雄看着胡学问的背影,干笑着,转过身搂着我的肩膀。这几年,石传雄身体没怎么往上伸倒是横着长壮实了不少,他一直没我高,头发顶与我耳平齐。石传雄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我还得弯着个腰来将就他,这一刻,我就比他矮了。

    我们都住在五楼,各住一个一个单间,房间门对门。办公楼没有装电梯,我们只能爬楼梯,我扶着石传雄上楼,我们看起来都喝醉了,实际头脑却非常清醒,心里都装着不同的心事,脸上却笑嘻嘻的样子,说话都有些口是心非。

    石传雄说:“老同学,胡副镇长与黄枫林是有过节吗我只知道读书的时候他是你的情敌啊!哈哈!“

    我干笑道:“我表哥能跟枫林有什么过节,他这人有时候就这样,动不动就莫名其妙老大,别介意!读书的时候,谁都知道我跟枫林是兄弟,朋友之妻不可欺,我怎么会同枫林争风吃醋?当然,我不否认,从读初中开始,我就喜欢我们班长了!”

    石传雄说:“我们这个学习委员,人是挺聪明,可惜情商就哎,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我问道:“怎么,你想找到他,帮他一把?”

    石传雄道:“开玩笑了,我能帮得了他什么?读书的时候,在学习上他是帮助过我,不过,我跟他之间倒有另一笔账要算”

    我笑道:“老大,同学之间能够有什么账要算!”

    石传雄冷冷一笑,道:“是啊——同学之间能有多大点仇,何至于要请人用枪对着同学的胸口,叫外面的人打自己同学一顿哈哈,喝多了,玩笑玩笑,到了到了!”

    我们已经到了门口,石传雄拍了拍我的肩膀,摇摇晃晃靠在门边,摸钥匙开门。

    我真的是低估这个老同学了,读书的时候他不多言不多语,我们都以为他是人畜无害还傻不拉几,原来他是什么都明白却一直在装糊涂,看来,我以后对他得留个心眼。我笑了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石传雄说:

    “老大,你早点休息,一旦有枫林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报告!”

    石传雄打开了门,抓住门把手,对我笑道:“刚才都是开玩笑的,跟你说件正经事,明天起你先轮着休假,老班长的母亲生病了,我们都知道你一直在追系她,这是个好机会,赶紧去联络联络感情我够兄弟吧!”

    “谢谢啦,老大!”

    “以后不要这么叫,老同学,早点休息!”

    “记住了,老大!你也早点休息!”

    永安镇到县城的客车,每天有两趟,都是早上从镇上出发,下午再从县城里载客回来。去县城最早那班是八点前,最后那班要十点半后才发车。

    翌日清晨,我坐第一趟班车去了县城,出发的时候是八点一十九分三十六秒,我坐上车的时候是七点四十二分零九秒。刚上车对号坐下,我就迫不及待想给老七打了个电话询问徐妈妈的情况,一看时间尚早,老七应该在去上班的途中,于是,我决定到了县城才给老七电话,再打听徐妈妈住的病房号。

    高中毕业后,老七读的是中专,学的是电工,与我的大专一样,也是念三年毕业。毕业后,老七被分配到城关镇计生办搞计划生育,搞计划生育期间,他去电大进修了两年,混了个大专文凭。

    三年前,老七调去了县防疫站。在防疫站工作一年后,老七跟北门卫生院的石玉兰结婚了,现在他们的儿子都快两岁了。

    算起来,石传雄是老七的大舅哥。石传雄的父亲和石玉兰的父亲是亲兄弟,以前,两兄弟一个穷一个富,几乎不来往,只是石传雄跟石玉兰两兄妹一直要好。听说,自从石传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县委工作,他们两家关系就变好了,现在两家好得就像一家人。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读书的时候,老七跟我一样,没有把石传雄当回事,现在,老七仍然没有把石传雄放在眼里。老七正直开朗的性格一点也没有改变,老七对待生活态度这一点,真值得我学习。

    老七跟徐玉竹是结拜兄妹,他们的关系一直很要好。老七知道我喜欢徐玉竹,他也知道徐玉竹的心事,老七从来不帮我在徐玉竹面前说好话。我跟老七的关系还是那样,不好不坏,君子之交淡如水。

    前几年,县城到隔壁县通了高速路,如今从镇上去县城,就不用走以前的盘山老公路,在隔壁县境内上高速,两个多点小时就到达县城了。

    到县城车站一下车,我就打电话给老七。

    电话打通了,老七告诉我,徐妈妈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昨天下午做的肾结石手术。我还想打听点消息,老七把病床号告诉了我,他说还在上班,就把电话挂了。

    八年了,县城一年一个变化。我长年累月呆在乡下,每次回家,都能感觉到县城的木房越来越少,高搂越来越多。

    汽车站的旁边,“玉竹花园”已经全部封顶,工地里传来热火朝天的机器声,听说这里的房子已经全部售馨,今年的五一前要交楼。

    我打了个的士车,直接去了县医院。

    以前,县医院的门口到康复路边上一直有一块荒坡,荒坡上长了好些柏树。前几年,医院把柏树砍了,在荒地上建起了一栋十三层的办公综合性大楼,医院的大门口移到了路边,进出的车辆从大楼中间的一楼出入口进出,医院就像一个口袋。医院出入口两边都是临街商铺,临街商铺出租给各类商家。医院的商铺除了买吃的就是卖药和各类保健品及形形色色的补品。

    我在医院门口边下了车,买了点高档的参茸补品,提着去看徐妈妈。

    徐妈妈住的是单间病房。透过玻璃窗房,可以看见病房里放了不少礼品。此时,徐妈妈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徐玉竹不在,我松了口气,微笑着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

    徐妈妈见了我,脸上露出了微笑,欠了欠身,轻言细语对我说:

    “小远,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有空回来?小竹回去煮饭去了,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小竹嫌弃外面餐馆的东西不卫生,偏要自己煮,这个鬼丫头,一天到晚挑三拣四,你坐着等一会,她应该要回来了!”

    我把礼品放在屋角那堆礼品边上,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微笑着说:

    “徐姨,您好些了吗?我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您老病了,就请了几天假来陪陪您!”

    徐妈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果,对我说:“小远,我没事,不就一个小手术,你看还惊动了那么多亲戚朋友……你坐了一早上车饿了吧,你自己洗水果吃!”

    我笑了笑,撒谎道:“我不饿,在车站吃过早餐了!”

    徐妈妈说:“小远,你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以后不要花钱给我买这些补品了,浪费钱!你爸爸妈妈年纪也大了,你难得回来一次,坐一会了挑些他们喜欢吃的带回去!”

    我说:“谢谢徐姨!您想吃什么水果?我去洗!”

    徐妈妈摇了摇头,说:“小竹给我送过早餐了,还不饿!小远,你别拘谨,徐姨一直没有把你当外人……都怪我从小把小竹这个丫头宠坏了,现在跟她爸爸一样,谁的话也不听!以后你要让着她点!”

    我正想说话,只感觉后背冷飕飕的,回过头,见门开了,飚叔一身名牌,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边走边笑道:

    “老太婆,都几十大岁的人了,还在背后说我坏话!听你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看来一下子还死不了,那我就放心了!”

    徐妈妈没有生气,笑道:“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一大清早的你就来咒我,我告诉你,我的命肯定比你长!”

    飙叔比电视上看起来和蔼多了,也比电视上出老许多。以前我只是在县有线电视台的频道上看到过好多次飚叔的身影,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飙叔的真人。

    “叔叔,您请坐!”我赶紧站了起来。

    飚叔左手压在我肩膀上,示意我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你小子还在乡下呆着?在乡下能有什么出息?难怪我们家玉竹看不上你!要不辞了职来帮我?我现在正缺帮手!”

    想不到飙叔居然认识我,我心里有些激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徐妈妈开口了:

    “小远,你别听你叔瞎说,好好做事,安心工作。你跟着他混,说不定哪天就把你带进沟里了!听徐姨的……”

    飚叔打断了徐妈妈的话:“老太婆你太过分了啊!你看看你教的女儿,现在连她老子都不认,你还好意思说我!”

    徐妈妈冷笑着,道:“女儿为什么不认你,你心里没个数?”

    飚叔“嘿嘿”一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放在床头边,足足有六叠。飚叔说:

    “你无情我不能无义,这钱你拿着,住院的钱我交了两万进去,够你在床上瘫段时间了,现在我们不缺钱,你想躺多久都行,要不要我去给你请个保姆来服侍你!“

    徐妈妈骂道:“你少在我面前显摆,我看到你就烦!”

    “那我走好了,免得在这里签你眼睛!”飙叔笑嘻嘻就准备离开。

    徐妈妈赶紧喊道:“把你的臭钱拿走!”

    “钱都一个味道,哪里有臭和香之分,钱给闺女吧!”飙叔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老太婆,你也该好好休息了,守了一辈子粮油店,还没腻吗?干脆把店关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们!”

    徐妈妈说:“管好你自己吧,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不同你犟嘴,我得走了,免得到这里找气受!”飙叔微笑笑着对我说:

    “欧阳家的小子,我告诉你啊,要想成为我家女婿,你目前这个状况,有点难度哟,你一个月那点工资,买只像样的口红都买不到,也别怪我闺女看不上你!不如”

    飙叔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脸红了起来,羞愧地低下了头。这时,我耳边传来徐玉竹冷冰冰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不要影响我妈妈休息!”

    我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飙叔一边朝门口走,一边笑道:“我走,我走!只要我闺女高兴,让老子做什么都可以!”

    徐玉竹同飙叔擦肩而过,冷冷对飙叔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以后你少操心!”

    飙叔站在门口停了一下,回过头来,脸上仍然堆满了笑容,说:“好的好的,我们现在不缺钱了,不管你以后选什么样的女婿,老爸都能够给你们好的生活!”

    徐玉竹看到了病床上的钱,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想说什么,病房门已经关上了,飙叔已经走了。徐玉竹开始埋怨徐妈妈,说:

    “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能要那个人的钱,你怎么老是不听!”

    徐妈妈笑了笑,说:“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你就不能对他客气点!他这钱点名道姓是给他闺女的,我能怎么办?不收?免得他又说我挑拨你们父女关系!”

    徐玉竹说:“我穷死饿死都不会用他的钱,妈,改天你把钱还给他!”

    徐妈妈说:“你爸拿给你了你就存着吧,拿他的钱做善事也好。你也不小了,早该结婚了,你看看老七的孩子马上都快上幼儿园了!”

    徐玉竹说:“妈,你怎么能说这些?现在你该好好养病!”

    徐妈妈笑道:“小远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

    徐玉竹这才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问我道:“你不上班吗?”

    我说:“请假回来的!”

    “哦——”徐玉竹坐下,又当我不存在了,热情地对她妈妈说:

    “妈妈,吃饭吧!这几天,我天天陪着你,顿顿给你做好吃的!”

    徐妈妈微笑着看了看我,说:“我不饿,拿给小远吃吧!”

    徐玉竹坐了下来,看也不看我,打开保温饭盒,说:

    “妈妈,这是我专程给你炖的乌鸦烫,趁热喝吧!我还学着给你煎了块牛排,是在菜市场买的新鲜牛肉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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