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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等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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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司机大哥在县城客车站上班,后来,客运车搞承包改制,他就包了一辆车,跑县城到市里的线路,早去晚归,一天跑一个来回,自己当自己的老板,收入还很可观,比端铁饭碗拿死工资多挣不少钱。

    司机大哥的妻子在银行上班,虽然是个小职员,相对于其他职业,银行的工作收入高不说,且旱劳保收,不像教师和个别行政单位,工资不高还总拖欠。

    他们有个可爱的儿子,一家三口生活无忧无虑,其乐融融,直到有一天,她妻子沾上了四号,这个家就逐渐破碎了!

    妻子吸毒不久,因为挪用公款吸毒被开除,他没有责怪他的妻子,把妻子送去了戒毒中心治疗,治疗出来后不久,妻子又开始偷偷借钱复吸。债主找上了门,他一声不响把新买的中巴车卖了,还完妻子借的外债,妻子很感动,发誓以后再也不碰四号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妻子。不久,他发现妻子开始自己给自己打针,他责问妻子,为什么不守诺言,妻子已经中毒太深,恬不知耻地说,她没再碰四号!是的,她说得没错,她注射的是六号……

    事不过三,他同妻子选择了离婚,为了孩子,他给别人开车。离婚后,妻子在夜场上班,县城本来不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妻子坐台这件事,县城好多人都知道,其中也包括他的同事和朋友。知道就知道,她现在又不是他妻子了,与他何干?可是,总有一些吃饱饭闲着没事的同事,花钱睡了他前妻,还不懂事,在他面前说风凉话。他忍不了了,用拳头想让口吐芬芳的人闭嘴,拳头封不了别人的口,他本来是个受害者,却变成了不讲道理的暴徒,被所有人孤立。他气急败坏,去黑市上买了把五四式,便去找阿泰报仇,因为他调查清楚了,他前妻吸的东西就是从阿泰那里来的!

    他没开过枪,手发抖,打偏了。他吓坏了,赶紧跑了!后来,阿泰找到了他,给他额头上就是一拳,鲜血流了出来,他儿子吓得大哭。

    儿子的哭声把他唤醒了,为了儿子,他学会了忍气吞声,为了儿子,他脸皮变得越来越厚……

    后来,阿泰被八个年轻人用一把军刺捅了八个血窟窿,横死在县城电影院门口,后来,他的妻子吸毒过量,暴毙在街头垃圾堆旁边……

    从此,他的心也死了……

    他把包着的东西扔在地上,又把刚才我给他的一千块钱还给我,说东西早想丢掉了,但这种东西不能乱丢,今天就把他丢了。

    我没有接钱,说钱丢了,同东西丟了一样,是找不回来的!

    我捡起那包东西,放在装衣服的牛皮纸袋中,起身与他告辞。他叫住了我,从货架上抽了两条家乡烟,扔给我,欲言又止。

    我接过烟,对他说:“谢了,一路顺风!”

    他朝我挥了挥手,对我说:“谢了,一路顺风!”

    回到出租屋,天井里燃起了人间烟火,香气扑鼻而来。我回到出租房,把门反锁了,迫不及待拿出那包东西,像拆盲盒一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拆开,既兴奋又期待,当我一层一层剥开油纸那一刻,我的心都快了跳出来了。

    东西打了油,保存得很好。我把弹匣取了出来,里面有三颗子弹,把玩了一会,又把子弹装回弹匣,把弹匣放在地上,拿起枪来把玩,扣了两下,撞针声音清脆悦耳,暗自欣喜,有些激动有些恐慌,赶紧重新包好,却开始发愁找地方放了。

    手上全是黄油,我去卫生间洗干净,顺便用冷水洗了把脸,回到房间,心里平静了许多,把新买的皮鞋取出来,再把那包东西放了进去,感觉还是有些不妥,看着门口内的二手皮鞋,有了主意,把二压在鞋盒上,推到床底下,还是有些觉得不安全,正在忐忑不安中,就听到了敲门声。

    这种敲门声有些陌生,节奏有点强烈,敲得我心惊肉跳,我硬着头皮去开了门,门一打开,吓了我一跳!

    阿强穿着制服,背着手站在门口,扫视着我的房间,淡淡地问道:

    “枫林,你是不是在干什么坏事?大白天的反锁着门!”

    我有些紧张,说话都打啰嗦:“强……哥,我……我习惯了,正……正准备去……去洗澡呢!”

    阿强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开发区人多混乱,小偷小摸的不少,你这种习惯挺好!”

    我稍微镇定了下来,让开,请阿强进屋。阿强走了进来,去阳台上看了看。我取了那条没开封的家乡烟,拿在手中,待阿强回到我身边,我双手递给了他。阿强摆了摆手,说:

    “我到你这里来都没带礼物,怎么能要你的烟,你留着自己抽吧!”

    我掏了一支家乡烟递给阿强,说:“老家带来你,你拿去换个口味,不贵,烟盒像中华,口感也同中华烟差不多,我们那边的人都叫它——小中华!”

    阿强拿过烟盒,仔细看了看,说:“房子倒挺象的!”说完还给我,点着烟坐在了床边,看着我枕头边的《圣经》和《鲁迅小说集》,问我:“你还信耶稣?”

    我找了根凳子坐下,说:“我只信国家只信党,不信神!《圣经》是我哥寄给我的,他想让我了解一下西方人的信仰!”

    阿强笑了笑,说:“不扯闲篇了,给你说点正事!这段时间出差,我想了想,你不能去做保安,你还年轻,该去拼一拼。刚好,我有个朋友,他开了个水电安装公司,刚好缺人,我向他打听过了,做水电工相对来说,比你搬砖轻松些,你不如去他公司,学好技术,以后也可以当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我才进了几个月厂,就不想进厂了,厂里加班加点不说,还一点也不自由,感觉这人就是卖给厂里了。以前,我刮大白的时候,虽然挺脏,但一天上完八个半小时,其余所有时间都是自己的,感觉非常自由。何况,现在我没工作,能去做水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点着头,说:“谢谢你,强哥,我一定会好好干,不给你丢脸!”

    阿强笑了笑,说:“你小子又给上套!枫林,哥告诉你,现在这个社会,要么有文化,要么有技术,都能找到钱,再不济也得学门正经手艺,也可以养家糊口。你考虑好了,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他姓林,工地就在开发区冷冻厂的后面,你找得到的,这里没有多远,我就先回去了,好几天没回家了!”

    说完,阿强站了起来,说走就走。我赶紧穿上新皮鞋,抱着烟跟了出去,顺手把门锁了,追着阿强,喊:

    “强哥,不急这一下,我们去外面吃个便饭,你再回去!”

    阿强边走边说:“你嫂子煮好饭等我呢!下次,有空了,再说!”

    我跟着走下了楼。趁阿强从车尾箱取头盔的时候,把那条烟放进了箱里,顺便把箱盖盖上。

    阿强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子……”

    出租房来了个警察,好多都躲着,暗地里观望。

    我故意大声喊着:“强哥,你开慢点,注意安全!”

    马达轰鸣,警灯闪耀。阿强朝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后,轰着油门走了!

    我朝阿强的背影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走向商店,在门口就喊:

    “房东!房东!”

    房东正在收银台前吃饭,又是红薯稀饭配空心菜,不过,今天晚上,他蒸了条小扁鱼。房东见到我,笑嘻嘻扔了包烟在柜台上,说:

    “不方便的话,可以先抽着,有了一起给!”

    我笑了笑,问:“你不怕我跑了?”

    房东说:“你才舍不得跑呢,那么多女人围着,又陪你睡又给你挣钱,傻子都不会跑!”

    我脸上有点发烫,竟然还知道害羞,干咳了几声,掏了一百块放在柜台上,对房东说:

    “不要乱说,我是来交房租的,早就该交了!”

    房东夹了筷空心菜,咽在嘴里包着,朝我使眼色。我侧过身,阿芳就站在了我面前。

    “你一个下午,死哪去了?”

    “嫖去了!”

    “瞎说!”

    “你吃饭没?我肚子饿了!”

    “我一直在等你呢!”

    “走,吃饭去,想吃什么,今晚我请!”

    “你捡到钱了,你请?”

    “是的,我捡到了好多钱!”

    “今晚,我想去唱歌!”

    “唱歌有什么好,不如吹箫吧!”

    “你……你越来越恶心了!”

    “我什么?你自己想歪了!”

    “我不理你了!”

    “不理我了很好,我正想换人了!”

    “你想得倒挺美,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

    阿芳拉着我的手,我们斗着嘴开着玩笑,不知不觉真来到了卡拉ok厅外。我们相视一笑,走了进去。

    卡拉ok厅就在一处民房的一楼,白天是房主的大客厅,晚上,门口摆上烧烤架,把折叠桌往客厅一放,塑料椅一摆,彩灯打开,音箱通上电,便又成了娱乐场所。

    私家厨房对外营业,可以点菜吃饭,倘偌是在这里吃饭,可以免费唱十首歌,十首过后按半价收取,一元一首。

    这里接待的都是外来的打工仔,所以场景和布置就很简单,好在音响还比较可以,价格也实惠,来这里消费的人还不少。

    我们来得太早,里面还没有客人。阿芳点菜的时候,我对她说:

    “多点点吧,今晚我请,你去把阿虹叫来一起吃饭吧!”

    阿芳愣了一下,脸上笑容也僵住了。片刻,她脸上又露出了牵强的笑容,把菜谱本扔给我,咬牙切齿地说:

    “好,你说了算,我这就去给你叫!”

    我把菜谱本放在桌面上,笑而不语,取出烟来抽。

    阿芳站了起来,抽了我的一支烟,在我耳边说道:“今晚,我保准让你大放血!”

    我打了一个冷颤,说:“我没其他意思,两个人吃同三个人吃都差不多,多双筷子的事,你不同意就算了!”

    阿芳拍了拍我的肩膀,抢过我的打火机,点上烟去了,打火机也不还我。

    老板娘是个性感十足的少妇,二十出头,她衣着清凉,下身穿着短裤,上身的白衬衫包着短裤,稍不注意,还以为没穿裤子,衬衫上面两个纽扣没有扣上,傲人的胸呼之欲出。她的老公负责烧烤架,公公婆婆负责厨房,她就负责接待收钱。她看着阿芳婀娜的背影,问:

    “先生,还需点什么?”

    我说:“先给我一个打火机吧!点的菜先上,还有人,等她们来了再说!”

    阿芳点的菜陆续上齐了,她一个人走了回来,到我旁边坐下,气哄哄地说:

    “臭丫头,脾气够倔的!你自己去叫她吧!”

    阿虹没来,我有些失望,打开碗筷,用茶水给阿芳烫碗筷。阿芳用手拐了拐我,问我:

    “你是不是把她得罪了?”

    我苦笑着,把碗筷递到阿芳的面前,淡淡地说:“我人都见不着,怎么会……她既然不来,我们自己吃!”

    阿芳看了看我,说:“你别垂头丧气,我给你叫了俩个姐妹来陪你,怎么样?我够大气吧!”

    我又拿起烟,点了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阿芳给我倒了一杯啤酒,说:“她们喜欢唱歌,人多热闹点!”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门口出现了俩个熟悉的身影,一位叫小梅,一位叫小秋。她们年纪同我差不多,俩人看起来都文文弱弱的样子,在天井玩的时候,她们都不喜欢说话。

    我同她们从来没有说过话。

    她们手拉着手,朝我们笑了笑,就算打了招呼。她们坐了下来,安静地喝着啤酒,吃着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残羮剩菜撤走,上了果盘,摆上了生啤。彩灯闪耀,霓虹跟着音乐的节奏,忽强忽弱。

    唱歌的人陆陆续续来了,沉闷的空气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小秋和小梅喝了点啤酒,面若桃花,俩人开始窃窃私语。阿芳叫我点歌,我想唱又怕唱不好,便说不会。阿芳点了一首《车站》,便把歌本递给了小秋。

    大厅里有八张桌椅,全部坐满了,南腔北调,汇聚一堂,相互鼓掌,好不热闹。其中有三个二十几岁青年,靠墙而坐,他们喝着烈酒,撸着串,大呼小叫,特别张狂。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电视机的屏幕上才出现了“车站”两个字。阿芳拿起了话筒,用闽南语动情地唱了起来:

    火车已经到车站,阮的眼眶已经红,车厢内心爱的人,只有期待夜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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