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马尔斯天区之乱（12）
此刻，杜红尘心中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他原本打算是让那个不知兵事的贵族公子哥郭冲任性妄为，最终兵败。他好振臂一呼，聚集手下，收拾残局，重获高层的赏识。可他是真没想到郭冲会如此配合，败得如此彻底。不止身死在战场，还拉着整支部队给他陪葬。这样的局面，连杜红尘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压下心中烦扰，他看向医务室主管问道：“波顿现在能回答问题吗？”
医务室主管是个中年女性，眉宇之间带着刻板的气息。她稍稍挪开一步斜目看了看身后的治疗舱。铁棺材般的治疗舱内躺着身受重伤的波特。女人说道：“病人身体很虚弱，不宜太耗心神。”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杜红尘眉头一挑，脸色阴沉，冷声说：“我是问你他能不能回答问题。没问你他的身体状况！”
女人被杜红尘冷厉的目光一瞪，心中一突，退了半步，小声说：“病人可以回答问题。”
“那就赶紧把他弄醒！”杜红尘不耐烦地说道。
女人不再多言，在治疗仓上的键盘处轻按了几下。治疗仓的舱门缓缓移开，白烟散去，露出了波顿那张年轻的面孔。波顿的眼皮动了几下，慢慢睁开双眼。
“波顿！波顿！”杜红尘箭步冲到医疗舱前，低头呼唤波顿。
“大大人”波顿艰难地开口。
“到底是什么情况？波顿，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杜红尘疾声问道。
“当时”看着杜红尘急切的目光，波顿陷入了回忆当中。
一切的开始，要回到几天之前。作为帝国治安署的优秀战斗序列人员，波顿被任命为新任治安署总负责人郭冲，郭副总监的侍卫队队长。在这位郭副总监在剿灭叛匪作战会议上，作出急速进军，用强大的力量碾压叛匪的指示后，就跳上了装甲飞车扬长而去。没有战前部署，没有作战计划，什么都没有。奇怪的是，作战会议上竟没人提出异议，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剿灭一帮奴隶角斗士用得着计划部署吗？
与郭冲同坐在装甲飞车中，波顿是恪尽职守的。他紧跟在郭冲身旁，寸步不离，防备着各样可能的危险。郭冲此行的目的地是王庭治安军第三混成旅的驻军基地。郭冲挑选了混成第三旅配合他剿灭南部山中的光明会和逃亡角斗士。当郭冲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第三混成旅驻地时。第三混成旅旅长霍哈夫已在驻地门前等候多时。
“少爷，您可想死老霍我了！”拥有一头金发，满脸刚毅的霍哈夫见郭冲走下装甲飞车，一路小跑地奔了过来，握住郭冲的手，脸上尽是谄媚之色。
“嗯！是有时日没见你了。”郭冲有些嫌弃地从霍哈夫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语气冷淡地说。见郭冲表情冷淡，霍哈夫并不在意，笑容依旧。
霍哈夫早年间曾经是郭冲家族的一名奴仆。后来郭家老家主见他精明强干，就安排他进入帝国官僚系统，为郭家积蓄更多资源和力量。在郭家的资助下，霍哈夫一路走来，坐到今天的位置。郭冲会选第三混成旅进行配合，不无这层关系。这位郭家公子什么个脾气霍哈夫一清二楚，所以不以为意。哪个奴仆会对自家主子的脾气有什么想法。
“少爷，下面您有什么安排？”霍哈夫略微弯腰，恭敬地问。
“没什么安排！全军出击，在南部山区进行搜索。找到叛匪后用全部力量将其毁灭！”郭冲冷声说。
“额”霍哈夫面色一滞，但瞬间他又调整好了表情，开口说：我霍哈夫与第三混成旅上下任凭少爷驱策！”
听到霍哈夫的表态，一抹满意之色在郭冲脸上闪现。“那就尽快安排大军出发吧！”郭冲语气中多了几分温和。
“大军已整装待发，请少爷登上我的座舰“穿山甲”号前往南部山区吧！”霍哈夫说道。
“那就依你吧！”郭冲点头。在霍哈夫的指引下，郭冲和身后一众治安署作战序列人员登上了穿山甲号。
穿山甲号并不是霍哈夫的私产，而是治安军配给霍哈夫一级将领的制式多功能战斗母舰，作为战斗中枢指挥平台使用。当然这种战斗母舰绝对与帝国军队列装的战舰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但对不长眼的星际海盗，还有乌合之众的叛匪都会是深入骨髓的恐怖之物。
穿山甲号配置了多门电桨混合粒子炮，还配置了多个聚能导弹发射井，攻击力极强。当然穿山甲号并不止是攻击力强悍，防护能力同样不俗。穿山甲号的光幕护盾装置正是结合帝国部队淘汰下来的护盾技术研发而成。除帝国部队那个级别的攻击，一般攻击是无法对穿山甲号造成伤害的。
对隐藏在南部山区的叛匪进行扫荡，其实也用不上这样的大杀器。但既然郭冲要亲临现场，霍哈夫得保证他的安全，穿山甲就不得不出战了。
宽敞的舰舱内，郭冲当仁不让地坐到了指挥官的主位上，侍卫队长波顿站他的身侧护卫。霍哈夫自觉地站到下首。郭冲大手一挥，大声说：“出发！”
作战平台上的治安军参谋们将目光投向霍哈夫。霍哈夫微微点头示意。参谋们赶忙操作起各自眼前仪器，穿山甲号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少爷，部队将于20 分钟后进入南部山区！”霍哈夫说道。与此同时，舰舱内数个大屏幕都亮了起来。从屏幕中可以看见无数身穿多功能战甲的步兵稳步向前，四周散布着各类小型步兵浮游战车。涂着绿色涂装的治安军制式“斗士”机甲，利用自身的高能发动机将自身推到空中悬浮。看上去治安军的军势极其雄壮。
“嗯！很好！”郭冲表示满意。只是眼中的无聊倦怠一闪而过。这被暗中观察的霍哈夫捕捉到了。他眼神一闪，手掌轻拍几下，几名年轻女性军士手端托盘走到郭冲近前，郭冲打眼一看，托盘上放着高脚酒杯。玛瑙色的液体盛在其中。
“霍哈夫，你这是什么意思？”郭冲语气有些玩味。
“少爷，我知道您是位品酒高手。我这些年珍藏了不少好酒，想请少爷品鉴一二！”霍哈夫笑着说。
“这样不好吧？我们还在执行军事行动。”郭冲表情看似有些为难。
“少爷，对付这帮乌合之众哪算什么军事行动。这只能算郊游。要不是杜红尘太废物，我们连出来郊游都不用！少爷您是杯酒之间叫叛匪飞灰湮灭，哈哈！”霍哈夫爽声大笑。
一听霍哈夫的话，郭冲面有笑意，欣然接过了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美酒，脸上露出陶醉之色。站在郭冲身旁的波顿见两人做派，眉头一皱，脸上不满之色闪瞬即逝。他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光滑的舰板，眼神复杂。
见郭冲被年轻女性军士环绕中，享受起品酒之乐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天大地大，没有伺候好这位祖宗来的大。霍哈夫不认为剿灭南部山中的叛匪有什么难度。那帮家伙不过一帮乌合之众罢了。这次剿匪任务就是白捡的功劳。所以伺候好这位少爷比剿匪更加有意义。凭借这次剿匪的功劳，再加上郭家的能量，只要这位少爷在郭家内部美言几句，他霍哈夫不飞黄腾达都难。说不准帝国部队指挥官未来有他的位置也说不定。想到这，霍哈夫心中喜悦更浓。
不再多做遐想，他转头又看向了舰舱中的主屏幕。这时，混成三旅的大部分部队基本都进入了南部山区。先头搜索的队伍已更加深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度过。突然一名作战平台上的参谋高声叫道：“大人，第78号无人机反馈来信息，它好像发现了叛匪的营地！”
“将信号接入主屏幕，切换成无人机视角！”霍哈夫下令。主屏幕光芒一闪，切换到了无人机视角。眼前画面中显示此处一所临时营地，有人正搬运各样物资。武器，药品和食物在画面中不断出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将这些物资分门别类地放置在各处。
“快，就是那里！叫大军赶紧杀过去！”霍哈夫本想在多观察一下，但在他背后传来了郭冲的声音。霍哈夫回头一看，此时郭冲满面通红，醉眼朦胧，显然是喝多了。又看了眼郭冲，略作沉吟，霍哈夫也不再谨慎，他转身下令：“将这个营地的坐标公布，命令所有部队在此处集结，攻击叛匪！”
“遵命！”作战参谋敬礼领命。所有第三混成旅的部队开始向那处营地集结。穿山甲号又开始向那个方向快速移动。
“警报！警报！有高能攻击正在接近！”突然穿山甲号上的战术智脑警报声大作。一道粗大的红色光柱从山坳处射向穿山甲号。
“能用光盾抵挡住吗？”霍哈夫大声向智脑提问。
“否定！”智脑冷冰冰的声音传入霍哈夫的耳中。
“规避！”霍哈夫吼叫着下令。可惜为时已晚，当穿山甲号急速转向时，巨大的红色光柱射穿了它的尾部。舰体一阵颤动，舰内人们无不东倒西歪。郭冲从指挥官坐席上跌坐在舰板上。紧接着穿山甲号快速下降，落到在了地上。舰体周围的树木全都被巨力摧毁。
穿山甲号上的主屏幕还在运转，从屏幕中霍哈夫看见，一群身负武装的异族正向这边冲来，在他们中间还有不少人类夹杂在其中。
“该死的，是那帮角斗士！他们怎么会有高能武器？将剩余能源全部输送至火力系统。不能让他们靠近！”霍哈夫大声叫道。随着他的命令，作战参谋将剩余的舰艇能量全部输送给火力系统。炮口移动瞄准了角斗士一方。
“嗖！嗖！嗖！”无数光线从舰体射出，冲在最前面的角斗士被穿透了心脏，连声痛叫都没发出就倒在了地上。好几个角斗士就这样没了性命。在角斗士队伍中冲出了一位裸着上半身，全身满是纹路，手中端着光枪的壮硕男子。只见他冲到队伍最前面，全身的纹路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越闪越亮，形成了光墙，挡住了后面的角斗士，迎面而来的战舰的光炮都被消融在光墙之中。
“天啊！竟然是魔纹族！”霍哈夫惊叫。
“准备格斗战！火力阻隔已经没用了！”霍哈夫眼神暗淡地向左右吩咐道。作战平台上的参谋们走下作战平台与其他士兵们组成方阵站到霍哈夫身后。
“快叫攻击营地的士兵回来救援。你们必须保护我的安全！”郭冲歇斯底里地吼道。
霍哈夫小心地将最后一块手甲安好，叹了口气对郭冲说道：“少爷，已经没援军了。就在刚才，我们收到了所有部队的加密信息。他们都受到了伏击，他们将为帝国的荣耀而战。这是他们的最后的信息。您也该考虑下如何维护自己最后的荣誉了。”
“不！我不要死”听到霍哈夫的话，郭冲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不再看瘫坐在地上的郭冲，霍哈夫转头看向身后的士兵们。他从这些追随他多年的战士们眼中看到了绝望，也看到了坚定。霍哈夫出了会儿神，然后对众人说：“虽然我们是不受待见的治安军，但我们也是帝国的战士。不能叫那帮异族看扁了！要让他们永远记住我们的厉害！”
“吼！吼！吼！”士兵们疯狂的吼叫起来，战意盎然。霍哈夫满意的点头，带着众人站舰舱的金属大门前，等待最后的终结。他背对着士兵，没人发现他眼中的遗憾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金属大门倒塌，被银白色光芒笼罩的那名魔纹族冲入舰舱，在他身后是一众角斗士。魔纹族已丢掉怀中的光枪，手中是一把闪亮的战刀。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方阵前面的霍哈夫。身穿战甲的霍哈夫也看到了他。两人没有多费唇舌，一声吼叫冲向了彼此。
是幸运也是不幸，在穿山甲号坠落时，波顿被震得重伤昏倒。等他再次醒来，第一眼望见的是被光枪爆头的郭冲的尸体。再看四周满是残破的断肢残尸。他秉着一股活下去的信念拖着重伤的身体逃回了王庭城。
“好了，我已了解了情况。你好好休息吧！”波顿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经过告诉了杜红尘。整个人耗尽所有精力，几欲昏厥。杜红尘平和地安抚波顿休息。波顿又倒在治疗舱中，睡了过去。看波顿睡去，杜红尘转过身来，离他最近的苏文感受到了那宛如实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