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转机
宋祁没说话，看着晏青云。
晏青云又问：“是吗？”
宋祁依旧没有回答。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一天。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藏的很好。
上京城里，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身份。
贺俊如何得知的，宋祁不知道。
但程南星是她主动告知着，而现在，晏青云发现了，哪怕是她矢口否认，只怕晏青云也不会相信。
如果是以前，晏青云一定会借着这件事，致她于万劫不复之地，是以，她也绝不会对晏青云手下留情。
可如今，宋祁自己也说不准了。
这些日子，她总觉得晏青云像变了一个人。
但宋祁明白，一个人的本性是改变不了的。
晏青云嗜杀成性，不会轻易就改变，这也是她带晏青云去西南赈灾的原因。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
许久，宋祁终于开口道：“晏青云，我以为，你会选择做一个聪明人。”
“国师大人都知道我的秘密，难不成，也不能让我知道你的秘密吗？”
晏青云看着宋祁，语气平静：“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我们两个，能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
听见晏青云的话，宋祁微微松了一口气。
听晏青云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借此要挟她了。
想到这里，宋祁道：“我倒是觉得，我们两个人不会死在这里，所以，倒也不必这么悲观。”
“怎么说？”
“最差的办法是继续走，看看前面到底通往哪里，再不济我们可以回来，喏，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我猜测顶部应该是木板，既然木板可以活动，想来爬上来重新打开，也不是难事。”
“这里这么高？四面都是光滑的墙壁，怎么爬？”
“有绳子。”
宋祁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白骨。
的确有绳子，应该是最初为了吊死人，不成想，如今成了他们能逃生的工具。
晏青云看着那些绳子，思考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能性以后，立刻有了决断。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先上去，等找了人再下来，顺便把这里的事情，公诸于众。”
“公诸于众就算了吧，这些姑娘此前定然遭受了不少的虐待，而今不能再让她们的亲人，在承受一次这种痛苦。”
宋祁叹了叹气。
她虽然无父无母，可她明白，父母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惜自己子女的人。
人已经死了，最好不要再让活着的人经历同样的苦楚。
“说的也对。”晏青云点了点头。
见晏青云松口，宋祁也没继续说，而是道：“往前面看看吧，”
“不直接出去吗？”
听见晏青云的话，宋祁不由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晏青云问：“晏公子，这密室的尸体，可曾让你觉得惊讶？”
“有。”
“我们这时候出去了，带着魏将军等人下来，这个密道里的东西必然无所遁形，可有些东西，他见不得人，而且，在要公开一件事之前，晏公子难道不考虑这件事公开的代价，是否在自己承受的范围之内呢？”
宋祁反问。
“不管是否见不见得人，这都是章杰应该付出的代价。”
“不对，在没有查清一件事之前，不应该做任何的判断，这个密室的确是在章杰书房，可万一这些女尸跟章杰其实没有关系呢？若是以后你做了国师，也只凭着一点细微的线索，就下了决断，你如何服众？”
宋祁说完，轻轻叹了一声气，又开口道：“晏公子，在上京，不管在什么地方，都需要权衡利弊，更需要把一切事情，都牢牢的把控在自己手里。”
“当一个国师，可真不自由。”
虽是如此说，但晏青云还是跟上了宋祁。
火折子的光微弱，只能照到近处一点东西。
晏青云觉得有些安静，见宋祁没想继续说教的打算，便问道：“国师，我好奇一件事。”
“晏公子今日好奇的事情，有些多了。”
“这不是刚刚知道一点新奇的东西吗？”
晏青云看着宋祁模糊的影子，也没等宋祁说话，便直接问道：“上一次，我送你出城，为何你去而复返？”
晏青云猜测过齐菘是不是真的走了。
但周三传回来的消息，的确是齐菘已经走了。
那时候，晏青云没有想过齐菘和宋祁之间的关系，如今想来，那一日齐菘出城，那在城中，坐镇国师府的又是谁？
“我本就没有出城，是计划着送墨禾和程南星离开上京，到最后国师府起火，他们两个人也回来了。”
宋祁语气平淡。
“国师既然这么向往自由，那为何大婚那日，不趁乱离开？”
“我说过，我是国师，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皇上中毒，佑王入京，又传出储君不正的消息，你觉得，身为国师，如何能在那风雨飘摇之际，离开上京呢？”
宋祁自嘲的笑了。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
明明她向往自由，想要过自己的热爱的生活。
可到头来，她依旧没有离开京城。
所以，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再说离开京城这种话了。
“只要你足够狠心，如何不能？”
晏青云说完，又道：“我猜，国师不肯离开的原因，是因为那一条预言吧？”
“什么预言？”
“女子登朝山河破，国师觉得自己是女子，又上朝参政，故而，才有了大明的国难，所以，才想着挽救大明这个烂摊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人定胜天，有些事，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就改变。”
“人定胜天不假，但有些事的确会因为一个人就改变，就像若是那一日你真的死了，那大明的困局，自然就能解了。”
宋祁看着晏青云，眼里有数不清的情绪。
这并不是一场死局。
只要杀了晏青云，大明就不会内乱，盛国也不会大举进攻大明。
只要杀了晏青云。
但宋祁也明白，大明命数在明轩手里，就已经毁了。
哪怕是没有晏青云，不久之后，明轩也会毒发。
若是幼帝登基，朝政定会握在太后手中，届时……依旧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晏青云轻笑了一声，问道：“国师还是准备杀我？在这里，恐怕我杀了你，然后逃出去的可能性更大吧？”
“我若是想杀你，那一夜就不会救你了。”
宋祁淡淡收回目光，继续往前面走着，一边开口道：“我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那一个人，也会是大明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