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不配做一个母亲
夏雨急促而快，与宋祁想的一样，几乎从未停过。
三日辍朝结束以后，京城之中，几乎全都在讨论这场连下两日未停的雨。
早朝上，与宋祁想的差不多，抚州的消息，一连传了几次来，明轩的眉头，就从来没有舒展过。
所有的任命结束以后，明轩看向宋祁，问道：“国师，你以为西南水患，可会越来越严重？”
西南水患频繁，朝中几乎每年都要赈灾。
但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
一是明轩今年第一次处理水患，二是如今受灾最重的，还是朔京。
朔京如今，已经是盛国的地界了。
宋祁点头：“会，朝廷的赈灾，一定要及时。”
“那国师可有举荐之人？”
“我准备自己去一趟抚州，看看情况。”
“不行。”明轩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国师，你是国之栋梁，朝中还需要你来坐镇，赈灾之人，朕想一想，还有没有旁人。”
明轩冥思苦想着，最终，还是肖成河上前道：“皇上，赈灾一事，非同小可，历来贪墨之人不在少数，先皇也抓了不少人，可依旧无法消除这风气，若是皇上相信微臣，微臣愿意亲自押送粮草，去一趟抚州。”
“这……这也不行。”
明轩再度摇头。
说完，他凌厉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看了一遍，开口道：“除了国师，肖爱卿，还有谁？愿意去一趟抚州？”
大殿里，鸦雀无声。
肖成河被拒绝以后，收起袖子，垂眸退到了一边，不曾言语。
见状，宋祁又道：“皇上，既然如此，还是我去吧，抚州我去过，与抚州知府余有年，也算是有些了解，此事，我去最为稳妥。”
“可朕有些放心不下国师，先前去西南一行，就受了伤，而今再去……”明轩颇为为难，最后干脆看向肖成河问：“肖爱卿以为呢？”
肖成河思索一番后，徐徐点头道：“国师有些经验，与余大人相熟，或许，可行。”
听到肖成河的话，明轩又看向有肖太师举荐，新上任的丞相，问道：“唐爱卿，你以为呢？”
“臣也赞同国师所言，赈灾一事上，国师经验不少，而且西南水患频繁，当地百姓也是民不聊生，更应该早早处理才是。”
听到两个人都这样说，明轩只能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国师去一趟抚州。”
“是。”
宋祁抱拳，说完，又开口道：“定不辱皇命。”
明轩点了点头。
散朝之后，明轩又把宋祁留下了。
见宋祁来，明轩便直言道：“而今已经是七月了，先前便定了国考一事，朕想着，时间就定在八月，最是合适，可国师这一去，也不知多久能回来，朕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总怕会有困难。”
大明如今入仕，有两个准则。
一为氏族封荫入仕。
二为三品以上官员举荐。
这两条，在立国初期，的确省了不少事。
可如今，已经并不实用了。
所以，在先皇时期，便致力于废除这这两条旧俗，以国考成绩来定官职，给寒门世子一个入仕的机会。
但国考一出，势必会影响到朝中臣子的利益，特别是家中一些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准备以封荫入仕的官宦子弟，故而迟迟没有推行来。
而今，明轩觉得机会来了。
朝中最为反对这件事的晏丞相已经辞官，朱太尉也被晏青云威胁着辞官。
朝中文臣便开始以肖尚书为首，而肖尚书，是明轩岳丈。
朝中，即便再有反对的声音，也不会有人敢公开抵制。
但，宋祁要走。
明轩觉得自己一个人，走不了这么大的一步。
到这一步要跨出去了，一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天。
“肖尚书支持皇上，丞相也是皇上身边人，皇上有什么可担心的？”
宋祁笑着，安抚道：“皇上，肖太师是有真才实学的，作为他的学生，不应该这一点都做不到，开学堂，设国考是读书人的出路，皇上若是坚持不住，便想想那些报国无门的读书人，心里就能坚定下来了。”
明轩想了一番，面上担忧尽散，而后变成了坚定。
“国师所言极是，纵然阻拦众多，而今朕是皇上，就应该一往无前，朕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为大明，多做一番贡献。”
宋祁笑了笑，微微点头。
明轩面上舒展开来，一边道：“还未告诉国师一件喜事，心仪有身孕了，刚刚坐稳三月，朕也是才知道的。”
见明轩喜不自胜的模样，宋祁笑了笑，没有说自己早就知道了，而是点头祝贺道：“恭喜皇上，后继有人。”
“只可惜，不知道是男是女。”明轩声音低了一些。
若是男子，大明才算是后继有人。
若是女子……
“不论是男是女，都是皇储。”
明轩语气微沉：“可皇子和公主，终究是不一样的。”
若他身体无恙，不论是男是女，明轩都会高兴。
而现在，明轩希望，那是男子。
只有皇子，才能撑起大明皇室。
宋祁看着明轩，忽而想起另外一件事，开口问道：“听说，皇上软禁了太后？”
明轩点头：“寿康宫内有佛堂，朕让她在那里，安养天年。”
“皇上应该也知道，国师府与太后，向来势不两立，我曾经也不明白，太后为何能如此狠心，但在得知皇后有孕时，我才明白。”
宋祁转身，看着紧闭的大门，徐徐道：“太后是因为太在乎，才会送一个孩子，去丞相府，只有这样，才能保全皇上和晏公子，她是母亲，也是当年的皇后，她心里明白，太子若是一事无成，夺嫡失败，恐怕连亲王都当不了，甚至还会连累了丞相府，所以，她才要换太子，不计一切的助皇上登基。”
明轩眼眸暗了，还是道：“可她终究，不配做一个母亲。”
“作为太后，她的确让人觉得无耻，可作为一个母亲，她做到了保护自己孩子的承诺。”
宋祁回头，看着明轩，微微叹气道：“皇上，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感受不到人世间的亲情，但我还是想说，太后是一个失败的太后，但她，也是一个成功的母亲。”
明轩没有说话。
宋祁知道，明轩需要时间，也没有多说其他的，而是道：“程公子进宫也有几日了，今日，我要带他离开，还请皇上放人。”
“国师不说，朕也会送程公子出宫，不然，再下去，该起谣言了。”
明轩说着，又问道：“国师准备何时启程去往抚州？”
“三日后。”
“那朕就先祝国师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宋祁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