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黑羽卫，依旧在他手中
晏府
晏青云躺在榻上，叶婷婷喂着汤药，却怎么也喂不进半分。
她擦了漏出来的药，又道：“再去熬药，便是只能喂进去一口，也不能停。”
苏东抱着剑，守在门口，开口道：“放心吧，公子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叶婷婷看了一眼苏东，冷冷开口道：“别以为你跟着公子，知道公子许多事，我就不敢为难你。”
“是吗？你忠的人是丞相府晏青云，而我只为公子卖命，而今晏家已经倒了，没把你赶出去，已经是我良善了。”
……
晏青云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只能看见自己在一片火光之中，待光散去，就见一片箭雨之下，城内城外，全是尸体。
城墙之上，一抹红衣傲然立着，是宋祁。
而另外一个人，是他。
宋祁问：“晏青云，你要反吗？”
“我便是要反，你能奈我何？宋祁，给你一个机会投诚，我还会考虑留下你一条性命！”
“国师宋祁，绝不低头，你要我投降，绝无可能！”
“好啊，那就请国师大人，看着我如何破城，如何取那狗皇帝的头颅！”
晏青云闻言，想要冲过去，可他不论如何努力，都走不动，只能看着面前的一幕幕，在自己的面前。
如流光一样，转瞬即逝。
“母后，同样都是你的儿子，明明你都已经放弃他了，为何又要放弃我？”
“你可知道，我因为这一双腿，吃了多少苦头？”
“青云，他是你弟弟！”
“是怎么弟弟又如何？这皇位本该就是我的，而今我不过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太后，你该去死了。”
血色之后，男人坐在轮椅之上，端笑着道：“这大明，是我的，我晏青云在此立誓，此生永不娶妻，永不生子，永不医腿，我要你们都知道，是一个残废，夺得了大明的江山。”
晏青云看着高位之上的人。
那张脸，是他的，说的话，却是让他陌生到了极致。
唯独那一句。
国师宋祁，绝不低头。
晏青云觉得这像一场梦境一样，而他就被困在了这一个梦境里面。
他看着“晏青云”大肆屠杀大明群臣。
看着宋祁入狱惨死，看着大明日渐势微。
这一切明明那么慢，但在这个梦里面，又那么的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又一年，盛兵围城。
晏青云一身皇袍坐在轮椅之上，看着城楼以下领兵的人，声音淡漠。
“明嘉，妄图来送死吗？”
“晏青云，这大明的江山，该是本宫的了，去死吧。”
“……”
梦境仿佛无休无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晏青云再一次看着城破，看着自己登上皇位，而后被明嘉所杀。
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
许久，晏青云才放弃，他坐在城墙上，漠然看着那一身红衣再一次出现。
“国师宋祁，绝不低头……”
院子里，夏日灿烂，苏东折了一树槐花进来，插进了花瓶里，而后开口道：“公子，你安心养病，晏府有我，千金阁和青云阁，不理会出事的。”
——
程府
目送着宋祁离开，程南星回头看着那桌上留下的两杯茶，微微叹气。
墨禾追上宋祁，没问宋祁与程南星说了什么，只是道：“国师，是否去一趟太师府？”
“不必了。”宋祁摇头：“而今皇上身份已定，太师会帮助他的，皇上经此一事，也会很快的就成长起来，不需要我操心了。”
宋祁回府后，靠着躺椅休息，一边道：“以后半个月，闭门不出吧，不论谁来都不见，若是宫里来人，再报。”
墨禾点头道：“是。”
说完，墨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国师此前为皇上想过那么多事，而今说不管就不管，皇上那边，可要解释一下？”
“先不去。如今我自己都没有想明白一个所以然，再去帮皇上，不过是画蛇添足。”
惺忪的阳光落在宋祁脸上。
宋祁忍不住抬手去看天空，一边道：“而今，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且等晏青云醒了以后，再说吧。”
“可若是如今助力一把，国师府日后，定会再上一个台阶，皇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是……”
“还有肖太师，无妨。”
宋祁说完，便不再说话了，静了一会儿，她问道：“墨玉呢？”
“墨玉两日前回来后，就守在先前的院子里，一言不发，奴婢想着，大概是贺丽小姐的死，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所以也没有多问她。”
墨禾说完，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明明那么多女眷都逃了出去，贺丽小姐怎么就……”
宋祁没有说话，只是抬眸，静静的看着天上，“人固有一死啊，或许，这是命，就像佳英郡主和任杰一样。”
前几世，是因为晏青伶死了，任杰殉情。
而这一世，是任杰死了，晏青伶殉情。
若是没有明嘉在其中误导任杰，可能两个人会是一生恩爱不移的夫妻。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晏家家事，她参与不得，晏青伶的选择，她也无权干涉。
所以那一日在城墙之上，她不能出面。
晏青伶想牺牲自己保全晏家，可晏丞相的权，必须要卸。
宋祁也算是明白了，任杰为何会问起大明的两条预言。
晏青伶为何又希望能废除女子不可登朝一说。
晏青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废除，想改变的，是双生子那一条。
只可惜，她做不到。
这世俗太强大，要想改变，太困难了。
而明轩与晏青云之间的关系，在这一生，永远都不能为人知晓。
否则，大明皇室，会再生波澜。
所以，大明国破，盛军攻城。
究竟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晏青云？
宋祁不得而知。
不到最后一步，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这盛世的命数，究竟是在哪一步，急转而下。
“佳英郡主的事，已经成了好几个话本子了，那一夜在城门附近的商贩口口相传，而今丞相辞官回扬州，晏家这一次，虽失了权，却没有失民心。”
墨禾看着宋祁，犹豫了许久，还是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国师，晏丞相是自愿辞官，肖太师的身体，朝中内外都清清楚楚，没多少日子了，而今朝中，无人可胜丞相一职，只怕到时候，晏家还会回京城。”
墨禾俯首，在宋祁耳边轻声道：“国师，晏青云还未离开京城，黑羽卫，依旧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