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百鬼夜行－原点

    诅咒女王——祈本里香解咒成功，化为无数温暖的金色光点，飘荡在充斥着不祥咒力的咒专，显眼得像是黑夜中的火焰。fanghuaxs

    这温馨的一幕，不止为咒专众人所见，也同样印在重伤而走的夏油杰眼中。

    绛紫色瞳孔里，倒映出璀璨又温柔的淡金色光芒，仅剩一只手臂的特级诅咒师拄着小巷的矮墙，支撑着重伤残躯，无声惨笑，面上满是嘲弄。

    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缓缓向下，最后拉平成一道直线。

    他垂着头，一边缓步向前走，一边低声嘲弄似乎一事无成的自己，夏油杰眼中满是惨然，他牵强地扯了扯由于重伤泛着不健康白色的唇，轻声自言自语：

    “将自己作为祭品，献给最爱的人……为什么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鬼都可以做到，我却做不到？悠，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但总要先找到你。”

    “不、是一定，一定可以找到你！”

    偏执的人，好像总是很能坚持，即便咒灵操使身受重创，就算他如今一个咒灵也没有，他也坚定地为自己定下目标——找到失踪的幼驯染。

    “哒哒……”

    轻快步伐的轻响，交杂在沉重脚步声之间。

    青年教主忽然顿住，而后猛地抬起头，视线中，出现了一名白发蓝眸青年；正是他的挚友——五条悟。

    夏油杰眨了眨眼，微微蹙起眉头，随后轻笑一声，略略摇了摇脑袋。

    他仅剩的右臂捂着左肩处的巨大撕扯伤口，鲜血随着骨节分明的指缝溢出，他脱力般倚靠着墙壁站立，而后又缓缓滑下。

    “砰——”

    伴随着闷闷一声轻响，特级诅咒师跌坐在地，他按着还在不停冒血的伤口，自嘲地垂下头，瞥了白发青年一眼，语气中带着些无奈，轻声问道：

    “看来，有些事情，注定不能我亲自去完成了……悟，是因为我不是‘最强’么？”

    “杰，你已经很强大了。”

    五条悟双手插兜，面上无喜无悲，他睁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充斥着理性的目光看似落在有些狼狈的挚友身上，可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不远处的墙壁后方。

    对于夏油杰的处置，他早已和新垣悠商量好，至于眼前这当事人的想法……那并不重要。

    因为在咒灵操使无视磁力术师信件，并且选择直接前往东京咒专下战书时，他在白发青年和红蓝发女人那里，就已经失去了选择权。

    对于面前这个没有决定权的家伙，五条悟也想知道他在这个时候，究竟想说些什么。

    所以，他没有点出已经到达这里、却没有露面的某人，也没有打断青年教主的话，只是静静听着对方的发言，在其提出问题时，出声回答一、两句。

    夏油杰目前所得知的消息，与真正的事实相隔十万八千里。

    此刻，他无比珍惜地怀抱着虚假的消息，向早已与他站在不同立场上挚友，提出最后的恳求：

    “悟，虽然很不想这么做，但我还是要请求你，去国外找一找悠，好么……人死后会有灵魂存在，我期盼着，你带着健健康康、幸福快乐的悠，来到我的坟前。”

    特级诅咒师的声音不大，却让某个隐藏在角落，默默听着看着这一切的人，暗暗握紧了拳头。

    圆润干净的指甲陷入血肉，尖利的犬齿刺破下唇；默不作声的人，悄无声息地独自消化着心中猛烈翻涌、仿佛永远不会平息的情绪。

    夏油杰身受重伤，不知道隐秘中发生的一切；五条悟生带六眼，看清藏匿在暗处的痛楚，永不停歇。

    白发青年忽然微不可察地向不远处的墙壁后面歪了歪头，又在瞬间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他撇了撇嘴，揣在衣服兜里的手握紧成拳，对青年教主露出死鱼眼，充满谴责意味地看向挚友，不满地控诉道：

    “杰，你这家伙，到现在也还是那么阴险啊，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在明目张胆地……算了算了，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啊？悟，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特级诅咒师面露不解，一双绛紫色地眸子也变成两道茫然的线条，只是这副表情没有持续多久，他好像是又想到了现在的处境，快速回归往常温柔的神情，小声说：

    “至于还有其他什么想说的……我的家人们都还好吧？”

    “哦，如你的意，全都跑了。”

    五条悟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告知挚友一个能够令其高兴一些的消息。

    “那就好……”

    夏油杰笑着点点头，随即闭上眼睛，等待着来自他挚友的审判，也是他人生的终结。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与新垣悠初识的那一年，又一次见到了还没有意识到谎言、经历痛苦折磨，熠熠生辉、闪闪发亮的，小太阳一样的女孩。

    身穿袈裟的年轻教主瞪大眼睛，而后走向扎着红蓝色双马尾的女孩。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起来……风带起他黑色的长发，他的发丝渐渐缩短，身形也从高大的青年慢慢变作矮小的男孩。

    周围是柔和的白光，站在终点处的小男孩，拉起女孩的手，绛紫色眼眸对上琥珀色瞳孔，他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

    “我可以一生一世守护你吗？永远不会食言的那种！”

    拥有红蓝双马尾的女孩笑了笑，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摇脑袋，轻轻捏住夏油杰的鼻尖，小声唤他：

    “笨蛋！”

    女孩的话语似乎没有声音，黑发男孩只是看着对方一开一合的唇瓣，艰难地读出一段话：

    “世界上最大的笨蛋——夏油杰！快回头看看，你的退路，有人为你留着呢！”

    “啪嗒——”

    像是电灯开关的声音，在黑发小男孩的耳边响起，他连忙望向四周，只见除他身处位置之外的所有地方，都陷入一片漆黑。

    而他刚刚牵着的女孩，也消失不见。

    仿佛心脏坠落于无尽深渊的恐慌感席卷全身，夏油杰跌跌撞撞地四处奔跑，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发丝重新变长，身上的幼稚园服饰换成了咒专制服。

    他只是不停跑动着，寻找着，直到绕了好些个弯，才终是回到了原点。

    在那里——

    已经长大成人的新垣悠，正笑着等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