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没有意义
“吱呀——”
夏油杰一把推开盘星教的大门。
大厅内吵吵嚷嚷，身穿洁白服饰的教众将五条悟围坐一团，大叫着：
“那个女仆你可以带走，‘星浆体’必须留下！！！”
“没错，我们要给予她这种污秽天元大人的存在，圣洁的，至高无上的审判！”
“对，把‘星浆体’留下！！！”
“留下！”
天内理子周身不再有白色闪电缠绕保护，她搀扶着半昏迷的黑井美里，站在白发少年身后。
发带少女的眸子如同广袤的大海，她死死瞪着一群要致她于死地的教徒，又怒又怕，强撑着不哭出声。
五条悟神色淡然，面上无喜无悲，在教众气愤填膺的喊声中，缓缓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挚友。
那双六眼湛蓝明亮，充斥着非人感的理性，与以往的他大不相同。
黑发少年瞳孔一缩，他看着陌生的挚友，喃喃道：“你还是悟吗……”
“你见过硝子了吧。”白发少年面无表情。
“啊…她治好了我，现在在治疗悠……”夏油杰轻声回答，说到一半，话锋一转，“悟，理子，我们走吧。”
五条悟无所谓地点点头，双手插兜向前走，身后的天内理子见状，连忙搀着黑井跟上，只是，盘星教教徒猛地挡在他们面前。
“我说过了，你们可以走，‘星浆体’不能离开！”
“留下‘星浆体’，接受神审判！”
“留下‘星浆体’，接受神审判！”
教众高喊着口号，步伐一致，将天内理子团团围住，要将她丢进大厅中央的火炉里。
“杰，要杀了他们吗，我现在，应该不会有任何感觉。”白发少年看向夏油杰，他如今对一切都不在乎。
黑发少年垂下眸子，绛紫色瞳孔轻轻颤抖，沉默半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响起：
“不用，那没有意义。”
五条悟得到夏油杰的回答后，挥挥手，控制住力道，用咒力将疯狂的教众分拨到两边，手动让出一条路，带着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向门外走去。
独留黑发少年留在大厅中，不停轻声解释着不杀死这些人的原因：
“目前看来，这里只有普通教徒，了解咒术界的主犯大概已经跑了……本来就是有一堆问题的团伙，很快就会解散了。”
教众愚昧的嘴脸，映入夏油杰的眼帘，他的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三天前，他们高喊着“我们是最强”时的张扬，以及今天每个人都遭受重创时，浑身浴血的模样。
术师是为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那个“天与咒缚”的杀手，是盘星教这个非咒术师群体雇佣的……
他不会动摇的，术师是为保护非术师而存在，他是在知晓人性之恶的前提下，选择以“咒术师”的身份守护着弱者的。
他可以接受……么？
……
夜晚，咒专，医务室。
“硝子，悠为什么还没醒？”
黑发少年坐在病床边，薄唇微抿，问话的同时，他拿出手帕，温柔地为床上的双马尾少女擦拭血迹。
“失血过多，术式超负荷，没那么快醒来的。”
短发少女眉头紧皱，她也不知道新垣悠什么时候醒，只是力所能及的使用反转术式，治愈好双马尾少女可治愈的伤势。
“夏油，你在这里守着悠吧，我还要去治疗黑井。”
硝子再次检查了一下新垣悠，确定双马尾少女现在的情况基本稳定，没什么危险，交代一声，出门治疗下一个人。
“咯吱——嘭。”房门开启又关上。
房间中只剩下夏油杰和新垣悠。
黑发少年握住双马尾少女微凉的手，垂下头，轻轻趴在床边，视线变得模糊，润湿了一小块洁白的床单。
医务室中极其安静，整个房间的气息都是压抑的，唯一一点响动，是来自于夏油杰身体微颤时，布料的摩擦声。
骄傲的少年，认为自己拥有可以称为当世最强的实力，当初理所当然的喊出那句，“我们是最强的。”
做好对抗世界的准备，也不畏惧前方面临的一切困难，因为他有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够击碎所有阻碍。
奈何现实太过冰冷，冷冽尖锐的刀锋，刺入星浆体任务中三名咒专生的血肉。
玉不琢不成器。
成功经受住打磨的玉石会更加瑰丽，没有挨过去的玉，只会折在废料区。
透明的液体从黑发少年的眼角处滑落，尚且带着一丝余温，温凉的泪滴坠到新垣悠的脖颈，空气流转，带来一点凉意。
双马尾少女眼睫轻颤，被紧紧握住的指尖略微抽动。
“悠！”
夏油杰自是察觉到掌中的力道，他连忙抬起头，紧张地看向新垣悠。
双马尾少女眉头紧皱，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摇晃，呼吸忽然变得急促，仿佛陷入了梦魇。
黑发少年探出指尖，用不大的力道，轻柔地抚平幼驯染的眉心，小声唤着她：
“悠…悠！现在安全了，我们回咒专了……”
“杰——”
新垣悠猛地睁开眼，一双琥珀色眸子中满是惊慌，冰凉的液体顺着眼尾滑落，打湿了枕套。
“我在这我在这，现在安全了，悠，天与咒缚被悟杀死了，我们如今在咒专的医务室。”
夏油杰的双眼还泛着晶莹泪光，此刻倒是先安抚起幼驯染了。
他伸出透着淡淡青筋的手掌，擦掉双马尾少女的眼泪，温柔地声音在新垣悠的耳边一遍遍重复着现在多么安全。
双马尾少女眼神空洞，似乎是还沉浸在某些恐惧之中，她听见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缓缓歪过头，视线微微偏移。
琥珀色眼睛温暖似金色霞光，直直对上一双绛紫色眸子。
夏油杰一只手贴在新垣悠的脸颊，另一只手整理着幼驯染的发丝。
他见身边人目光忪愣，还以为双马尾少女是被任务中的突发事件吓到了，赶忙温声说道：
“悠，不要怕，现在很安全，我们都活着，小理子也很安全，黑井受了伤，但有硝子在不会有事的，悟他觉醒了反转术……”
双马尾少女盯盯瞅着夏油杰开合的唇瓣，忽地探出两根手指，轻轻贴住幼驯染微动的嘴边。
医务室中，新垣悠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
“杰，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