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争执
躲开岳托怀里,蓝熙儿闻声望去,伊尔登骑马停在不远处,同时一只海东青立在他的肩膀上。蓝熙儿气结,环顾了一下林子四周,这片林子是风水宝地吗?这会功夫来了这么多的阿哥。难怪自己连一支兔子都打不到。
“对不住,对不住两位啦,打扰了,这畜生一时兴起,我也没管住,你们知道的,畜生就是畜生,就是要多骂、多打,才能听人话,是吧,岳托阿哥。”伊尔登简直比岳托还要傲气。
岳托冷笑一声歪着头对蓝熙儿说:“这连畜生都管不住的人,是不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蓝熙儿转转眼珠微微一笑。
“岳托,你少无礼?上次挨打还不够是不是。”伊尔登嚷怒道,同时举起弓箭对准岳托。
“伊尔登你发什么疯?”蓝熙儿挡在岳托身前,又惊又怒的瞪着伊尔登。
岳托心中一暖,将蓝熙儿拽到自己身后,依然带着笑意:“你以为他敢干什么?”
伊尔登果然只是握着弓箭运气。
岳托冷哼一声,拉住蓝熙儿的手转身就走,
伊尔登满眼都是恨意,手终究放开了。明知道自己没用什么力度,也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岳托。岳托闻声将身体微侧,挡住蓝熙儿的同时,抬起手就抓住了箭。
蓝熙儿还没看清岳托是怎么接住羽箭的,只见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抬手就是一掷。
“啊……岳托你竟敢伤我?”伊尔登大喊着。
蓝熙儿在看伊尔登时,箭已经扎进了他的左肩,血也溢了出来。
“显然我已经伤了你。”岳托耸了耸肩,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态度。
伊尔登怒道极点,不管不顾伤口,跳下马抽出刀向岳托走来。
蓝熙儿忙嚷道:“伊尔登,你用自己的箭伤了自己的肩,还要干什么?你们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主子都受伤了,还在一边看着,还不赶紧去处理伤口。奴才其实被吓坏了,就是杜度阿哥对主子也非常客气的啊,可是眼前这两位一个红旗营的大阿哥,一个蓝旗营的大格格,哪里是惹得起的,一群人赶忙围住伊尔登包扎伤口。
“熙儿如今有三姑的气势了,霸气的不得了。”岳托赞道。
这人疯起来真是没救,蓝熙儿仍然心有余悸,他却笑的没心没肺,瞪了一眼转身而去。
岳托翻身上马,跟着蓝熙儿走了几步,天突然雷声隆隆响起。蓝熙儿抬眼望着天空,片刻功夫,乌云也压了过来,左看右看的不知如何是好,感到手臂一紧,反应过来时,自己竟已经被岳托提到了他的马背上。
“喂,干什么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你没听见雷声不断吗?自然是先去找个地方避雨啊。”岳托一边解释一边加紧策马。
“避什么雨啊,奴才们找不到我,我额娘不会放过他们的,会天下大乱的,你快放我回去。”
“雨都下来了,你回哪去啊,那些奴才们把你一个人扔那里,就该三姑狠罚他们。”
蓝熙儿心急如焚,可马却越跑越快。
直到一个山洞出现,岳托才停下马,放蓝熙儿下马让她进了山洞,又将马停在山岩突出的地方,尽量也能避些雨。
“有这功夫都能回去了,用得着来这避雨吗!”蓝熙儿没有半分感激之情,站在洞口看着雨又嘀咕:“若是我再不回去,真的会出人命的。”奴才们找不到自己,即使自己完好无损,额娘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我派人通知三姑了,也派人留在那等着你的奴才了。”
“那你不早说。”语气依然不满,已经肯找块石头坐了下来,“你也是,伊尔登是额益都之子,虽然是个庶出,可他额娘却是受宠的,而且他一直养在郭洛玛法身边,一直受宠,你阿玛又不宠你,你何必自找麻烦。”话一出,蓝熙儿就后悔了,上次河边吵架就是因为自己提到他阿玛不宠他,他才发脾气的,这会旧事重提,心有余悸,咬了咬牙,赶忙闭上嘴。
岳托却没生气,只是问道:“你和他很熟?”
“我?没什么熟不熟的,他额娘是哈达氏,是我的一个堂姑姑,有时会去五舅舅府里坐坐。”其实就是和额娘还有五舅母、七舅母打牌。
“他额娘不是杜度额娘妹妹还是姐姐来着,所以他向来以杜度表哥自居的啊。”
蓝熙儿轻叹一声:“哈达被灭的时候,她额娘跟着自己额娘改嫁的。”
这额娘额娘的,岳托听着都头疼,这丫头对这种事到挺明白,叹口气:“当年哈达的四位格格两个做了嫡福晋,两个竟然做了侧福晋。”
蓝熙儿哪有心思理会这种感慨,皱眉道:“哎呀,现在说的不是他额娘。”
见她为自己着急,岳托心中一暖,微微一笑。
“你怎么还笑的出来。你这是伤人了啊。又是伊尔登,他霸道不说,他那些哥哥也都是蛮横无礼的。”
“他最多就是去玛法那告我一状,难道玛法还能让他射我一箭?”
蓝熙儿想想也是,放下心来:“也是,你也是个受宠的。”躲开岳托的笑意,抬眼看着洞外的大雨,天色也越来越暗,又大惊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你要是关心打猎,还有半个时辰就结束了。现在又下了雨,其他人应该都提前回去了。”
“还有半个时辰!我还没打到猎物呢。”蓝熙儿遗憾的望着外面的雨。
岳托嗤笑一声,然后又特别认真的说道:“再给你一个时辰,你也打不到猎物的。”
“你什么意思啊!”蓝熙儿转身瞪着岳托,突然想起硕累的话:“表哥是打到猎物了,可表哥的背囊里还不是空空如也,表哥也不好交代吧。”见她阴阳怪气的自言自语,岳托却是莫名的心中一甜。
“表哥一定是太自信自己的身手,想着剩下的时辰一定能再打一些猎物的,可惜啊,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天下雨了。”蓝熙儿一边说,一边摊开双手还满脸可惜的替岳托叹气摇头。
“你怎么知道天不遂我愿。”岳托扫了一眼山洞,又看着蓝熙儿似笑非笑。
“是啊,表哥拿猎物去哄乌拉格格,才最开心的。”蓝熙儿说完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
岳托嗤笑一声摇摇头:“济尔海的猎物被抢走了,哭着说她额娘会骂她的,我才把猎物给她了。而且我当时只打了三只大雁。”
“我也没有猎物,怎么不见你给我呢。真是不知道表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岳托心中一动,抬眼看着她将信将疑的问:“你当真要我打的猎物?”
蓝熙儿自然没明白岳托话中的意思,依然硬邦邦的回道:“谁稀罕你的猎物!”
岳托轻叹一声:“还是这副德行,不顺南不顺北的。”
“我就是这副德行,人家都是楚楚可怜的,我只会无理取闹。”
两人都想起了河边吵架之事,蓝熙儿所有的委屈都涌出来,知道自己眼圈已红赶忙又看着洞外的雨。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给别人猎物了。”岳托柔声道。
“谁管你这些。”蓝熙儿依然气嘟嘟的。
岳托俏皮的望着她:“哦,你原来不是管我啊。”
蓝熙儿被他看得心跳的厉害,立即转移话题:“这济尔海也是,不过是被人夺了猎物,也至于伤心难过!”
岳托耸耸肩没敢再说话。
“是被她那个亲姐姐齐而雅抢走猎物了吧?”
“熙儿年纪不大,看事看人都很通透啊。”岳托赞许的点了点头。
“她那个姐姐,一脸的争强好胜,这场打猎,郭洛玛法早就有言在先,得猎物最多的人,他老人家亲自奖赏,这种大出风头的事,齐而雅怎么会放过机会。”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格格一般可以不去争不去抢,就能拥有一切的。”
岳托说完看着雨眉头微皱,眼里一闪而过的忧伤,蓝熙儿还是捕捉到了,想到他今日的成就必然艰辛凶险,心中一紧。
“熙儿,你在附近吗?”
“格格,您在哪里啊?”
杜度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传进洞里。
洞里的两人对视一眼,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好像突然间彼此又疏远了。
岳托苦笑一声:“回应吧,雨这么大,恐怕要等到天黑才能停。”顿了顿,看着雨轻叹一声:“天黑路滑,不好走的。”
“天黑路滑?”蓝熙儿重复着,抬眼看着岳托,心中一疼,因为二舅舅不宠他,他这一路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已经很艰辛了。这个家族里,太多人都为了自己的前程卷入了明争暗斗之中,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处处都是漩涡狂风。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可若是不争,那种没有恩宠的主子还不如一个体面的奴才过得日子好,任人欺凌,任人嘲笑,境况没有悲惨,只有更悲惨。想到这这些看着雨又是一声长叹:“表哥要去争,要去抢,何处才是尽头?权倾朝野还是手握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