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烧山
“哥，我们来这山头能捉到白狐？我听说阿玛他们今天也来这里打猎，山里的动物都惊动了，咱们怎么捉白狐啊。”
“哥，捉只白狐，你就能去达林谙达那里读书了吗？”
“哥，你为什么非要读书啊，反正阿玛也要管我们吃喝的，咱们就开开心心的活着不好吗，我听说读书是个苦差事，你何必找苦吃啊，就算阿玛不养我们了，我们可以去找玛法啊，他老人家不会不管我们的。”
“哥……”
“这边。”岳托终于出声打断硕托，同时将他整个人拽着转了方向，往深山走去。
硕托习惯了，从来都是他说上十句，哥哥都不会回答一句，但是他很坚信，他要跟着哥哥，只要哥哥想做的事，他就会支持。
其实今天这件事，硕托还是觉得没必要。像他们这种嫡子，阿玛又是那样的身份，只要阿玛一句话，大哥就可以去学习的，就算阿玛不管，找大姑和玛法都可以去学堂上学的，
偏要在这初春的季节里跑这荒山野岭上捉白狐，辛苦捉来的白狐还要孝敬给达林谙达，那个谙达的学堂据说是不错，堂兄杜度也是在那里读书，可那个谙达的脾气也特别古怪，尤其的傲慢。
“哥，我知道这位谙达是汉人那边过来的，是个才子，可以你的身份也没必要如此费劲给个谙达弄礼物吧。”
“而且这山上有白狐也只是传说，阿玛他们每年都来打猎，要真有白狐早就逮住了啊。”
岳托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弟弟往深山里走去。达林谙达的学堂是宗亲口碑中最好的，只是这个人过于傲慢，不是什么人都肯收的，当然有学问的人都有脾气，所以岳托决定用稀有的白狐打动他。这山上有没有白狐，岳托也不确定，但他觉得既然有传说，就一定有原因，所以有一丝的希望他也要来试试，既然这么多年阿玛他们都没有猎到过白狐，只能说明它隐藏在更深的山里，所以他只管往深处寻找。
山的另一边聚集了大部队，褚英望着光秃秃的山头眉头紧锁：“此时的山又静又凸的，能猎到什么好的猎物。”三月份来山里打猎还是第一次，是代善提议的，说最近总有人在山里看见了白狐，其他兄弟一呼百应，今天的打猎就一蹴而成了。
褚英满脸都挂着不满，其实他是个英俊挺拔的男子，就是皮肤有些黝黑，而且一双深褐色眸子里总是散发出阵阵寒光，配上他的白色军装，整个人就显得寒气逼人。
“以大哥的本事还不是到哪里都能打到猎物的。”代善笑眯眯的说。代善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对兄弟几人都很和善，很难想象这人会对自己的子女们不闻不问。
褚英压根看不上代善的一言一行，瞥了一眼凸山喊了一声：“杜度，你说这猎咱们如何打？”
一位少年从队伍中出来，恭恭敬敬的将马停在褚英身边：“回阿玛的话，依儿子看，先放猎狗吧。”
褚英看着杜度顿了一下，与他相似的眉眼，同样的白衣白马，十一岁的少年郎，已经高大威猛，英气焕发，可做事永远是规规矩矩，没有魄力。
“大舅舅。”一个娇声娇气的声音打破了褚英的凝视，褚英的脸色立刻柔和许多，众人都闻声望去，坐在褚英身前的一位小格格伸手拽着褚英的胳膊摇了摇，看样子也就四、五岁的年纪，被褚英小心翼翼的护在坐前，一身淡绿色的骑马装，配上她娇美的笑容，给眼前的秃山添了一抹秀色。
见褚英望着她，小格格笑得更甜了：“荒山野岭的，动物们一定都躲远远的，放猎狗太慢了，如今又有风，不如我们放火吧。”
“熙儿，你混说什么呢！简直胡闹。”褚英还没说话，吴尔古代训斥着。
小格格却没有惧色，嘟起小嘴撇了一眼，看向他处。
“哈哈。”代善大笑起来：“熙儿这主意好。大哥，我们趁着风势正大，火势也定然能烧起来，到时候天上的地上的动物一定都跑出来了，那一定痛快。”
“二哥。”吴尔古代一脸无奈：“大哥已经够宠她了，您就别再顺着她的意思了，您看看，这丫头连放火烧山的事都干的出来了。”
“哈哈，还真是爷宠出来的格格，好，就这么办，来人，进山烧山。”褚英一手护住笑得得意的小格格，一手扬鞭往山里飞奔而去。
“三姐夫，你家这位格格将来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一身黄色军装的八阿哥皇太极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吴尔古代，策马奔进山林。
吴尔古代哪敢耽误，怕女儿再惹出什么事，追着几位舅兄策马跟上。这个大格格实在让他头疼，被她额娘惯得不成样子，长到四五岁的时候，又讨的几位舅舅的喜欢，如今真的是宠的无法无天了。
“咳咳，你这烧山的主意真不怎么样，咳咳，大雨下了三天才彻底把火熄灭了，可感觉这山里还是处处都是山。”平英被呛的不停挥手，都感觉弄不散烟。
“你懂什么，这主意非常好，阿玛他们在大雨里踏着火追赶猎物打的老痛快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都出来，太刺激了。”钮钴禄伊尔登讨好的说。
“说的好像你参与了一样，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等火灭了才进山的。”平英白了一眼伊尔登，“看看你带的什么路，坑坑洼洼的，骑在马上颠死个人。”
“爱新觉罗的格格就是娇气，骑马当然会颠，这是常识。”伊尔登也不客气。
“你们钮钴禄氏不娇气行了吧，那也没见您钮钴禄家的阿哥与奴才们一起走上山啊。”
“好了，怎么凑一起就拌嘴，烦不烦。”杜度不满的瞪了两人一眼。
两人都闭嘴了，蓝熙儿轻笑一声：“杜度表哥，他们一个是你堂妹，一个是你表哥，你向着谁呢？”
杜度看着蓝熙儿，眼神立刻温柔：“懒得理他们，熙儿，咱们去那边看看还有没有小动物。”
蓝熙儿点头随杜度而去。
“我也去，杜度大哥，等我。”平英走前还不忘瞪了一眼伊尔登。
“哥，想不到这场大火帮了我们忙，虽然在山里窝了三天三夜又冷又饿的，真的将白狐等出来。”硕托举起哥哥现做的笼子，一只白狐在里面正看着他，“可惜只是一只小白狐，毛也烧焦了，而且还有点脏。话说传说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是只这么小的白狐呢。”
“感谢的不是火，是雨。”岳托看了一眼白狐，又往山林深处望去。
“是呢，这大火来的太突然了，火又大，势又猛的，不过这雨也好及时啊，火烧起来没多久雨就来了，可即使这样也浇了三天三夜才熄灭呢。”
哥哥又不说话了而且还停下了脚步，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硕托也赶忙望去，两位少年和两位少女正有说有笑的骑马而来，硕托当然认出了来人是堂兄表妹，见哥哥没有打招呼，他也没说话。
四个人越走越近，衣着光鲜，马也是高大漂亮，硕托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衣服本就是旧的，又在山里窝了三天，又是火烧又是雨淋，又是满地捉白狐的，想也知道自己的落魄样子，不自在的就往岳托身后挪了挪。
“原来这山里真的有只白狐。”伊尔登兴奋地嚷起来。
“哪有白狐，哪里？”平英迫切的问着。
伊尔登对着硕托手里的笼子努努嘴。
“他们是不是……”平英顿住了，拿狐狸的人她好像认识，是她的两位堂兄，可是不对啊，她的堂兄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又脏又邋遢的模样啊。
“我们谈谈，这只白狐多少钱，我们买了。”伊尔登是一种没商量的语气。
“这是我们的白狐，不卖，哥，我们走。”硕托抱紧笼子，拉着岳托就要走，“你们干什么？”
伊尔登一个眼神，几个奴才已经跑过去将兄弟二人围起来。
“自然是要定了这只白狐，价钱咱们好谈。”伊尔登又傲慢又无礼。
“不卖！你能怎么样？！”硕托冷哼一声。
“我不能怎么样，我的奴才就不好说了。”伊尔登抬抬手，奴才们将包围圈又缩小些。当然伊尔登看一眼杜度，杜度并没有出声，伊尔登大胆起来，他当然也认出了眼前这两个人，可他的阿玛是钮钴禄额亦都，是大汗的结拜兄弟，是重臣之一，所以代善府上不受宠的两位阿哥，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当然杜度也没把这两位堂兄当回事，他自然就更肆无忌惮了。
“识相些，不然挨了打，可不要找自己阿玛去哭。”伊尔登干笑几声脸色突变：“来人，把白狐给我……”
“堂堂钮钴禄府的阿哥，对着山里的两位少年还要动用奴才。”声音像黄莺唱歌一样好听，但又淡淡的，伊尔登脸带笑容柔声道：“熙儿，你说的对，我就让你看看我怎么将白狐夺过来！”
还没等蓝熙儿回应，伊尔登跳下马跑过去抬腿就对硕托踹过去，岳托反应极快，伸手将硕托拽开，伊尔登拽个空，反身又是一拽，硕托腹部中招，失去平衡滚了出去却依然抱紧笼子。
眼看伊尔登就要骑上硕托，岳托用力撞向伊尔登同时将硕托拉起。
“岂有此理。”伊尔登一个踉跄，很是不满，再攻向两兄弟时，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硕托握笼子的手砍过去。
硕托呆住了，岳托赶忙往下按硕托的手，匕首不偏不倚的划伤岳托手背。
“哥。”硕托抬起岳托的手，伤口处渗出血迹。
硕托急了伸腿去踹伊尔登，当然也落空了，只是伊尔登见硕托靠过来了，一把就抓住了笼子，硕托当然不肯放手，两人同时用力，笼子毫无意外的裂开，一只小白狐滚出去，众人同时看向白狐，白狐打个滚立起身后竟然呆呆的看向众人。
“还不跑。”见硕托和伊尔登又扑向白狐，蓝熙儿大嚷一句，小白狐反应过来，一个激灵跑进山林之中，几个闪身便没了踪迹。硕托恨意大起，抬脚又对伊尔登踹过去，伊尔登猝不及防，一个窝心脚吃下，哪里还管别的，大嚷起来：“你个混蛋，来人给我拿下他们，爷就让他们看看爷的厉害。”
奴才们扑向兄弟二人。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