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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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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疑回到帐篷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小心翼翼地撩开幕帘进入,生怕吵醒正在熟睡的女子。

    帐篷里十分暖和,炭火盆还冒着有星零火光。这点点微光刚好让他看清女子熟睡的模样,虽光写比较暗看起来有些朦胧,但他却觉得宋泠乐的面容清晰无比。

    过完今年她就快十六了,也不知今年她生辰的时候,自己会不会陪着她

    看着她因为睡得闷热泛红的脸颊,裴疑忍不住想去捏一捏,抬手过去又停了下来。他收回手哈了几口热气试图暖和指尖冰冷的温度,搓揉了好几次在自己脸上试了试没有问题后,才试探地伸过去碰了碰。

    细嫩的皮肤滑腻滚烫,和记忆里小时候的触感很像。

    不敢停留太久,正当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宋泠乐迷糊着皱眉哼唧了一声,吓得裴疑手停在半空不敢动弹。

    宋泠乐只觉自己很累,像是做了好几个梦,可又记不清梦到的是什么。她不舒服地翻了一个身,恰好转向裴疑,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银甲,瞬间睁眼醒了过来。

    “嗯?”她朦朦胧胧地碰了几次那铠甲,努力睁眼分辨着眼前的人,终于看清以后,奇怪道:“岱渊哥哥,你还没走吗?”

    这声“哥哥”和她茫然懵懂的样子直击裴疑的心脏,他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冲动,一把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拥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我不想走,也不想你走。”他说。

    由于太过突然,宋泠乐倒吸了一口凉气,困意在抱紧的力气与冰冷的温度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感受到银甲的凉意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可并未怪罪他,而是小力地拍了拍他埋在自己颈窝的后脑勺,像是在安慰一个撒娇难过的孩童。

    温柔道:“我不走啊,只是在你忙着打仗的时候,顺便做些什么。等你那边战胜归来,我们就南下去魏都,等救出阿兄找到我阿父阿母,就成亲可好?”

    “对不起没保护好宋首辅。”裴疑不知怎的有些感性,总觉得对她很愧疚。

    “裴疑你是生病了吗,祖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宋泠乐叹气道,她想起这人小时候生了病也是这样撒娇委屈,不免有些担忧。

    抓住女子想要试探自己额头温度的手,裴疑转过头鼻尖触碰到她的脖颈,深深呼吸着来自她身上的气味,是一种甜腻让人心安的味道。

    被他弄得有些痒意,宋泠乐咯咯笑了一下,缩着肩膀躲闪着想要推开他。

    “裴岱渊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男子特别不舍地从颈窝处抬起头,将脸凑到她面前四目相对着。他的那只眼睛此刻又被黑色的眼罩覆盖住了,本该凶狠凌厉的面容现在透露出的是对眼前人的怜爱。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憎恨裴鸿山?”他终于说出了心里埋藏最深的问题。

    宋泠乐双眼微微睁大,实在没想到他是想谈这件事。

    沉默了片刻,道:“你只是对裴夫人的离世太过悲怆,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哀痛,所以才将对裴伯父不回家的埋怨错当成了恨意。那时的你恨着一切,就像我对你和平常一样的吃醋耍赖也被冷漠对待裴疑,阿兄说过你其实并不是恨着裴伯父,只是你对他的崇拜尊敬与母亲去世前后的痛苦撕裂着你,导致了你把他对应这份怨念的对象罢了。”

    “待在铁骑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听说他是如何英勇神武,是如何深得士兵将领的尊敬,是如何带兵一次又一次获胜。他们口中鲜活生动的裴鸿山,在我脑海里其实一点也想不起来长什么样。阿母去世前将她与裴鸿山的众多画像一并烧毁,我从最后一次见到他到他战死可能有快十二年没见过了,比起他是我的父亲,我觉得他和陌生人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我确实很矛盾很撕裂,因为我知道他的不归是被迫的,可我也知道他只要上交兵权、脱下战甲就能回来与我们相聚。你说得对,他选择了西北的边关,可能就是我对他埋怨的起始。潋潋,我是不是特别混蛋,既不理解卖命奋战的父亲,还要怨恨反抗他?”

    宋泠乐听得心疼,牵起他的双手直视道:“以前我也特别不理解,为什么你要做那些纨绔的混账事,可当我见到你帮阿兄处理青州政事和现在带兵行军的时候,才明白你能力优秀只是想做些什么证明自己,想要引起裴伯父的注意。裴岱渊,你父亲是爱着你的,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违抗皇命的风险将你掳去铁骑营磨砺。”

    “你知道了?”裴疑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之前还在想什么事给宋泠乐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平州跑去了漠州。

    “我知道啊,你不是在平州用信鸽回信告诉我了吗?”宋泠乐歪头疑惑道。

    “平州?我就没进去过,在平州城前就被人打晕带走了给你联系也是从漠州让阿莫给你传的信。”

    这会儿,裴疑感觉有些不太妙,与她一起回忆了一下时间,发现当时回那几封信的可能是裴鸿山。

    “这个糟老头子,凭什么替我回信还要对你隐瞒!”男子气极了,刚才还有愧疚的心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宋泠乐好笑地安抚道:“算了,裴伯父可能只是不想我担忧,反正你到漠州的事后来我也听阿兄说了,你也寄了信给我报平安。”

    裴疑咂舌一脸不满,但他也做不了什么了,无声骂了几句后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来找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先用信鸽传信呢?它回飞去青州,襄王在那儿得到信以后一定会告之与我呀!”

    他不提,宋泠乐都快忘记这件事了,立马说:“我一出魏都就放小灰带信给你了,但是不知道是它没把信带到,还是怎么,一去就没有了下文。”

    “若是在半途被庆科的人截下,你应该不会安然到达乾州。如果到了青州,我打过招呼,襄王一定会派人告诉我。这么看来,应该是在途中被人或鹰给阻断了。”裴疑若有所思道。

    宋泠乐虽然心中有些不舍, 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是可惜了。

    “好点了吗?”她问。

    “什么?”裴疑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怔了一下才说,“哦,没事儿了。说出来轻松了不少,虽然我或许还没有完全释然,但不会在这件事上挣扎了。”

    宋泠乐温柔一笑,赞扬似的摸了摸他的头,“那我们说好,这次分开各自都要好好保护自己,等下一次再见,你就准备好聘礼带我回魏都成亲。”

    裴疑看她学着大人装成熟的模样,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地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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