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责任
“参领，线人来报蓝统领已经带领铁骑营与大关士兵到达了北境与沙漠的交界处。”李乐躬身抱拳禀报最新的消息。
此时，裴疑正与沈槐序、庆幽研究魏国的城邦地形图。
“嗯，告诉蓝威宇他们，粮食补给会从平山陆续运送过去，在我没有下令前，不要轻举妄动。”裴疑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紧紧的盯着青州到平州唯一的路径——五登山口。
“你是想从这里攻过去？”沈槐序读懂了他的心思，“虽然庆科将平州给了汗狄人，但还是将五登山关交给了宁远侯。那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先不说功不攻得过去，若你带兵北上，魏都乘机派人抢占青州又如何是好？”
青州一失，他们就相当于失去了唯一的粮仓。
“我明白。”裴疑回答，“攻打平州前，我想先拿下乾州，这样才能保证入冬之后粮食充足。同时，再让蓝威宇和白麒带兵分成两路，一个骚扰平州边境，一个带兵同大关人一起阻拦北境汗狄人。”
“这样的话宁远侯那边不敢轻易出兵，等到乾州、平州被拿下，再夹击五登山关即可好啊，岱渊！”庆幽思索着他的话，觉得很妙。
“是可行，但还需考虑变故。”沈槐序指着魏国东部继续道，“庆科已经授命镇东大将军李翼带军北上平乱。以人数与战功来说，铁骑营确实是魏国当之无愧的强军，但在五登山以南的山林地势，铁骑怕是赢不了神弩。”
裴疑眉头慢慢紧锁，沈槐序说的确实是如今最大的问题。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让那二十万的铁骑兵南下与自己在青州会合，就是因为越过五登山，铁骑营的本事就很难发挥了。在真正向庆幽开战以前，自己必须想办法克服铁骑的弱点。
“铁骑的装备都是为了对抗大关人的强壮，能在沙漠里坚如磐石。若是取下那一身铠甲，将长枪长矛换成刀，再给每人配备弓箭可好？”庆幽若有所思道。
“这是相当于舍弃铁骑营的优势变为普通的兵，裴疑，你愿意吗？”沈槐序问。
“不用全部。我带领的一万人在之前就进行了调整，抽出部分再加上近来在青州征召的新兵，能凑一个六千人的营试试吧。”裴疑点头，在铁骑营的时候他就被蓝威宇要求对铁骑营进行改革，刚好可以借用当时的经验，又有老莫来练兵，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他说，“如若真的对上镇东神弩军，我不想开战。”
沈槐序看向他，眼里闪过一道光，随后上扬起嘴角道：“那就由我带人去接魏都送来的‘礼物’？”
“对啊，我皇姐的和亲队伍现在到哪儿了呢？”庆幽想了起来，急忙问道。
“目前刚入乾州地界。”李乐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沈公子了。一个月后‘粮仓’与公主，我全部都要。”裴疑视线移向铜台盆地处，势在必得。
“这么快？”庆幽不由地有些惊讶。
“在别人最料不到的时候才是发起进攻的最好时机。你皇兄正打算让人来劝降你，我们正好能在此间隙夺下乾州，打他一个出其不意。”沈槐序拿出怀里的纸条递给裴疑，上面写着“宋庭生将奉帝命前往青州劝降”。
裴疑愣了愣，以自己对庆科的了解，他定是知道了这番起义和自己有关才会命宋家的人来。竟想用宋家来制约自己
一起看了纸条的庆幽见到裴疑脸色凝重，不禁担忧他会因此退缩，试探道：“你打算怎么办？”
裴疑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缓缓抬眼看向沈槐序。与自己一样，他们在意的人都在宋家，若是庆科用了宋家作要挟，他想知道沈槐序会怎么抉择。
“宋首辅既然答应愿意前往，那就表明宋氏其余人将会无碍，至少在短时间里庆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沈槐序开解道。
“可如果宋首辅来劝降，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不答应宋首辅失败，宋家不就落入皇兄手里，你该如何？若是答应，那我们现在做的一切不都是徒劳，又该如合？”庆幽明显慌了起来，如今对外虽打的自己的名号，但实际握有军权的不是他，有些受制于人。
裴疑脸上恢复了平静，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他说：“襄王殿下放心，我们行动照常，一切不变。不管庆科他派谁来劝降都是无用功，他想用宋氏来制约我们，那得问宋家人愿不愿意被他利用。说不定等我们攻下了乾州，他都抓不住一个宋家人。”
魏都，宋府大门外。
瑞和帝派下的队伍已然做好准备，正等待宋庭生上车启程，而与之对比的宋府全族所有人均面色担忧地望着他。
“时间差不多了，大人喝下这杯陛下赏赐的送行酒，我们就启程吧。”身旁的内官催促道。
宋庭生抬手推开托盘，余光一瞥不怒自威道：“公公不用心急，宋某人再对儿孙嘱咐一句就上车。”
见此，内官不敢再催小心翼翼地收回托盘，退后等待。
“已渝，待我走后你便是宋家当家，不管我之后是否能劝降起义军，你都要保护宋家其余人不受威胁，不入危险；源然，你要替你父亲多多分担，他未考虑到的，你要帮他多思虑，但不可固执己见，明白了吗？”
“是。”二人上前躬身作揖，即使心里再不舍也不能多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这一难是宋家必受的。宋庭生是宋家的家主，在庆科的威胁下必然会为了保全宋家同意前往。他们并不担心裴疑的起义军会对自己的家主做什么，只是怕两难的局势错使宋家与起义军中了庆科的计谋。
宋庭生余光扫过孙女，早就看见了她的成长与改变，知道这个孩子说不定会是整个局势里最为重要的一人。他也因此不想对她说什么，毕竟‘变数’者，若是被加上规则框架，就有可能受到制约。他想看看，与这个时代女人完全不同的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任大者思远，思远者忘近。尔等不必哀伤，吾乃自当为大魏献身！”宋庭生用自己沧桑且雄厚的嗓音郑重地说出这句话，接着拿过酒杯一口饮尽，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宋氏所有人均跪倒在大门前俯首恭送他远去，他们希望他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