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堵堵这满是怨气的嘴
白岁然在屋里醒了几分钟的神儿,随即屋门就被从外面拉开,以姥爷白喜刚为首,二舅三舅和两个舅妈在后面跟着进屋。
白喜刚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和爱屋及乌同样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外孙女醒了,忙转头对着三儿子白鸿雨说道:“老三,去把外屋地小桌拿过来,先让你妹和然然吃点东西。”
白鸿雨应了一声,赶紧回头去外屋地拿东西。
走在后面的陈文秋看着公爹只使唤自家男人,暗自在人群后面翻了个白眼。
而这一下正好被她身边妯娌戴晓芳给看了个满眼。
戴晓芳抻着脖子先往屋里瞅了一眼,然后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老三啊,我看要不你直接上院里,跟你二哥把那年猪杀了炖点肉给大冰和然然吃吧,咱们平日里吃的土豆白菜豆角干的,哪有啥营养啊!
人家老徐家生活条件比咱家好,大冰和然然怕是冷不丁回来,吃不惯家里这粗茶淡饭的。”
白鸿冰一听自己二嫂这阴阳怪气的话,肚子里就升起了一股子委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当年在家为姑娘的时候爹妈都宠她,家里偶尔炒一盘鸡蛋,除了老爹能吃上一口,怕是就数她能跟着吃了。
并且当年她结婚的时候爹妈都是拼命反对,可见拗不过自己之后,还是举全家之力给她陪嫁了一台全国第一批生产的彩电撑脸面。
别说当初,就连现在,整个丹水市能找得出家里有彩电的,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那彩电现在还摆在徐家老虔婆的屋里,宝贝疙瘩似的供着呢!
当然,也正是因为父母的偏疼偏爱,导致三个嫂嫂对自己的意见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白岁然其实也是知道一些的。
只不过上一世她在这个年纪脑子里也不装什么事,所以对于大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并不上心。
重活一世,她内里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自然对这些前因后果和那些夹枪带棒的话摸得门儿清!
不等白鸿冰说话,蔡玉芝先拉下了脸:“小戴说的对,小冰娘俩是该好好补补,老二,你跟老三去杀年猪吧,反正今儿个也得杀,早杀完了用酸菜炖上,都堵堵这满是怨气的嘴!”
白鸿波听自己老妈发话,应了一声,回头又狠狠瞪了自家媳妇一眼,招呼着刚端着炕桌过来的白鸿雨一起去了院子里。
白喜刚作为老公公,小事上不好跟儿媳妇发火,他虽然偏疼老闺女,但是这些年白鸿冰赚了钱也没忘了娘家。家里这两年新盖了三间房,也都是女儿给出的钱买的红砖和水泥沙石。
想到这里,白喜刚又泛起淡淡的愁绪来。
他缓步走到炕边,在自己老伴儿对面坐下,伸出粗糙的大手一边爱怜的抚摸着白岁然的脑袋一边问自己的闺女:“小冰,你是怎么打算的?还跟徐老五过不?”
白岁然听姥爷这么问,也滴溜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的妈妈,等着从她口中说出她的决定。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仿佛每个人都很关心娘俩接下来到底还会不会再回老徐家一样。
白鸿冰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院子里就传来大黄一阵阵的吠叫声。
白喜刚回头站起身顺着窗户往院子里看了几眼,然后又转过身对着蔡玉芝笑呵呵的说道:“是老杜家的小子和老胡家的老大他们过来帮着杀年猪了,我出去瞅瞅。”
蔡玉芝点点头,看着自己倚在门框边的两个儿媳妇,抬手招呼着她们:“小戴你去找俩大盆接猪血,文秋啊,你去外屋地把水烧上,一会烫猪毛用。”
说完她又扬起脖子朝着外面喊道:“燕子,梅梅!”
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女孩立刻从门口探进了脑袋:“奶奶,咋的啦?”
“你俩来带着然然上大屋去玩,我跟你们老姑说会话。”
白岁然知道姥姥这是要跟自己妈妈说关于老徐家的事,她从姥姥怀里起身,从炕稍拽过自己的花棉袄套在身上,手脚麻利的下了炕,趿拉上棉靰鞡就晃晃的朝着白林燕和白林梅跑去。
白林燕是白鸿波的女儿,年长白鸿雨的女儿白林梅两岁,但是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瘦弱的模样,个子还没有白林梅高。
白岁然上一世幼年的时候跟自己两个表姐关系都不错,只是后来白家发生变故,每个小家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闹了些不愉快,也就慢慢疏远了。
“二姐,三姐,咱们去玩嘎哈啦吧。”
白岁然一手拉着一个表姐,虽然小脸还没有什么血色,但是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分外惹人怜爱。
白林梅一听自己小妹妹想玩的正是自己擅长的嘎拉哈,乐的扎着两条羊角辫的脑袋都左右晃了起来:“行啊,要是我赢了,二姐你可得把你那团彩色的毛线送给我。”
白林燕知道白林梅一直惦记着自己捡了一冬天柴火换得的一小团彩色毛线,她有点舍不得,可又不想驳了小妹的提议,只能为难道:“换个别的当彩头吧,那团彩色毛线我是要给咱奶织个杯套的呢……”
白林梅噘噘嘴,不屑的嘁了一声,不过到底也没敢硬要,只能不情不愿的拉着白岁然一起去了大屋。
三个姐妹脱了鞋爬上了炕,白林梅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小粉布包着的几块嘎拉哈和一个精巧的小沙包,认真的教着白岁然玩了起来。
白岁然的心思其实并不在这个上面。
此时的她已经从重生的喜悦中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十一岁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上一世她被唐甜推倒之后并没有回姥姥家,而是在老徐家憋憋屈屈的过了个年,这一次从她醒来之后一切就悄然改变,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不过她敢肯定的是,老徐家这两天肯定会蹬白家的门,毕竟朱翠莲那个老虔婆再怎么不喜她们母女,但少了自己妈妈这一把抓钱的耙子,她还能过上地主太太一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