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愧
调查结果在第二天就出来了，白莲教的余孽，连同佛家僧人的一场自焚闹剧。
第二天，全国佛门就开始被清查了，那些“假和尚”全被赶出去了寺院，许多寺院的土地和财产都充公和罚没了。
浩浩荡荡一个月的“净佛行动”，不在名册的野寺全砸毁了，其中还真揪出来不少邪教徒，算是打草惊蛇了。
但当地立马调动部队给一锅端了，风浪很大，但过去的也很快，一个月眨眼之间，各地也平息了。
还是栖霞寺，蓝春一次次撞着钟，共九九八十一下，为大圆满，以此哀悼住持济真和尚。
“什么时候坐化的？”蓝春离得远些，遥望了一眼他的尸身，成结跏趺坐，就是禅定坐，头微垂，似乎睡着一般。
“前些天，官府的上门后，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人走了后，师父就去了西天极乐世界。”小沙弥回话。
“是吗。”蓝春虽是问句，却没有带有怀疑，相反还走到了济真和尚面前。
这位老和尚眉毛胡须全白了，但嘴角上扬，呈现微笑状，显的慈眉善目，透露出得道高僧的气场。
“你师父走之前，说过什么话吗？”蓝春环视一圈，济真的居所还是很朴素的。
“走之前给小师弟说过，不用给他上金漆，直接烧了算了，要是能烧出舍利子，就送给施主，做个纪念，所以才会通知蓝公子的。”
蓝春不禁呵呵笑了笑。
“算了吧，还是涂上后供奉起来吧，这四大名刹中“三论宗”的祖庭，总要有个高僧来镇场子。”蓝春摆了摆手。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大善。”
蓝春到了山门下骑上马，回头看了看，却见栖霞寺佛光漫天，全寺的和尚都站在门口送行，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蓝春目光。
一起行了佛礼，蓝春有所触动，下马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回礼，之后就上马离去一气呵成。
明升送的那个海东青，在天空盘旋两圈半后落了下来，老老实实停在了蓝春的肩头。
可能，真的是他害死了济真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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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
“咳咳咳！”
袭人喂了蓝春口中药汤，蓝春苦不堪言，也难以下咽，照玉递上一块甜果脯，蓝春放在嘴中嚼了嚼才压住。
平时没有怎么得过病的蓝春，入秋后得了场风寒，就是咳嗽和四肢无力，让人感觉浑身像是被石碾压了。
“你们走吧，别在这长待，万一染上病了，平白让我也心疼。”蓝春说道。
“呦，还有说情话的气力呢。”朱璎珞掀开门帘进来，隔着重重的纱帘说着话。
同时吩咐侍候的丫鬟，说道：“去把姜太医包的药拿来，另外那些我从宫里拿的补药留存好，等夫君身体好些用来回补。”
说罢，又补充一句：“煎药不要毛毛躁躁的，那些御用药金贵着，小心些你们的皮。”
丫鬟唯唯诺诺的答应道：“听少奶奶的话。”随后就在朱璎珞贴身女官的带领下出去了。
朱璎珞拉开一层层纱帘，看了看蓝春苍白的脸色，用手背试了试体温，总算不再发烧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这病着卧床不起，母后都知道了，本想派太医过来的，可想着别是个传染病再被带回去，饶是你这身躯都受不了，别说母后他们了。”
蓝春点了点头，朱璎珞想的周到，马皇后现在免疫力是越来越差了，寝宫加盖了个值班太医室，二十四小时有人陪同。
“也该病了，民间常说“小病不断，大病不来”，我这吃嘛嘛香，倒头就睡总不是长久的，阳盛阴缺！”蓝春笃定的说道。
朱璎珞轻拍蓝春脑门，笑骂道：“是不是烧糊涂了？怎么还觉得生病是对的？”浑然没有刚才刀子嘴的模样。
“那些学子要去考试了吧？”蓝春的确这些天烧的糊涂了，对日期有些模糊。
“后天就要考了，今年提前几天考，钦天监预测今年寒潮来的早，免得影响到那些士子。”
科举总共就几天，如果遇见不好的天气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考下去，不会再更改时间了，除非等下一次，那就不知道几年后了。
“我那折子没有上去吗？”蓝春问道。
“哪个？辞官那个吗？父皇驳回了。”
蓝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这我知道，是另一个，建议将大明皇家大学设立成考场的那个。”
朱璎珞表示不知，说道：“你的折子都驳回了，没有批，但不知道是不是父皇亲批的，过两天才能下来。”
蓝春强撑着坐了起来，念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明朝科举由礼部负责，其他的部门都是辅助，国子监也只有个参与权，要是想指手画脚，还是不可能的。
现在所有官员标准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蓝春这想改变的自然是不被允许的，甚至还能触犯到谁。
但蓝春只是想给考生，一个明亮的教室与温暖的环境，让考生心无旁骛的去考试，这也做不到！
蓝春虽然达不到老师那种境界，可毕竟是相处一年的学生，年纪小的喊他院长，大一些的称呼他为小先生，蓝春就知道他们是认可自己的。
此次科举，与上一次离了十年之久！谁又有几个十年？
“扶我起来，我去看看我的学生们。”
蓝春咳嗽着，出现在了大学里，萧萧秋风让士子们穿上厚衣服，蓝春的出现，引起了他们的聚集。
“蓝院长来了！”
“蓝院长不是病重吗？”
“咳咳咳！”
聚集的士子越来越多，但都很安静，将目光放在了蓝春身上，那位怀有重铸百家争鸣辉煌的年轻人。
蓝春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疾病和寒风让他无比消瘦，他甩了甩手，示意身边的照玉，不用搀扶他了。
蓝春直了直腰，刚想要说话，却被寒风一灌，又咳嗽了两声。
“各位，我是蓝春，蓝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