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呛声
若是沈明微知道她暗自给人报信,是不是会生气?
祁霜垂头丧气的回到她的院子。
本想敲门问个仔细,却见屋内没有烛火,想来是歇下了,只得作罢。
沈明微盖着薄被,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她小动作这么多,黎渊刚一睡着就被她惊醒,反反复复不下三次。
终于,他受不了了。
黎渊欺身而上,按住沈明微的双手,她被禁锢着不得动弹。
“整整一个时辰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隐隐有些不耐,若是换作她被吵醒这么多次,只怕早就翻脸了。
沈明微扯着一抹尴尬的笑,“呵呵,不做什么,你消消气消消气。”
她轻拍黎渊胸口,趁他不备一把推开。
黎渊没有防备,猛地被推出去,后脑差点磕到。
黑暗中传来黎渊一声闷哼,似乎是腰背撞到了。接着就听到他压低声音说:“沈明微,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沈明微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去寻他。
有时候床太大也不好,她摸索着,一直没寻到,便壮着胆子越往外去。
眼看着就要掉床底下去,黎渊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起。
不知是后怕还是怎么的,沈明微心脏跳的十分快。
这黑灯瞎火的,要是摔着了,不得鼻青脸肿。
天亮还怎么上朝?
见她心跳得如此之快,黎渊默认她被吓到了,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她的背。
“沈明微,你这笨手笨脚的,若是离了我,该怎么办呢。”
黎渊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回荡,他将脑袋埋在她肩上,说话间,温热的气息从耳边划过,旖旎又暧昧。
相处这么久,她已经不抗拒他的靠近,对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也不排斥。
甚至有几分喜欢。
“你才笨手笨脚!谁让你不留盏灯,都怪你!”
说不过他,沈明微就开始撒泼打滚耍无赖,反正他每次都会让着她。
“好好好,都怪我。沈少卿快些就寝吧,再过几个时辰天可就亮了,你应该不想盯着青黑的眼圈上朝吧?”
女子多爱美,再不济也比较重视外在形象。
黎渊这话一出,沈明微立刻挣脱他的怀抱。
躺的好好的,就算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他猜想沈明微大抵是因为第一次上早朝,有几分期待。她这样的人,不会怯场的。
“十年前七里桥水患,我随父王一同赈灾。青石板路被水淹了足有八尺深,我一人坐着小船,平稳的划着。”
“我低估了人的求生欲望,在水里的难民,视我的船为救命稻草,他们死死的抓着船身,没一会儿功夫船就翻了。”
“满是污秽的泥浆水瞬间把我淹没……”
黎渊竟然在给她讲睡前故事?
沈明微有些震惊,很认真的听了一小段,后来发现是说小时候的事,她瞬间就不感兴趣了。
那些大小事,她都知道一点,没意思。
黎渊自顾自的说着,提及白月光时顿了顿,耳边传来沈明微清浅的呼吸声。
他浅笑着,在她的眼睫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暖和的日光洒在苍翠欲滴的乌桕树上,透过枝桠缝隙,射进垂落的细箴竹帘里。
沈明微在天蒙蒙亮时就爬了起来,小心翼翼且丝毫不见外的从黎渊身上越过。
她一心只想快点换好官服,连黎渊唤她都未曾听见。
担心他偷看,沈明微特意到祁霜的屋子换的衣服。洗漱妆发之后,黎渊也穿戴整洁。
马车就停在院子里,黎渊屈尊降贵,伸手想扶她。
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今日我的身份是大理寺少卿,不是摄政王妃,要避嫌!”
沈明微脑袋微扬,侧过身在他耳边悄悄说要避嫌。
黎渊笑得分外宠溺,抬手用食指轻弹她的额头。“谁敢说三道四,本王拔了他的舌头。”
她捂着额头,鄙夷的看着他。
大清早的说这么血腥的话。
两人僵持不下,临上车前,黎渊还看了她,见她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这是铁了心的不愿与他一道。
也罢,就这么一个宝贝,让让她吧。
黎渊的马车可没有她的好看,沈明微今日格外有干劲,上马车都不用人扶了。
路上行人如织,马车行驶卷起滚滚轻尘。
卖吃食的小摊充满了烟火气,不用掀开车帘都能闻到胡饼和馄饨的香气。
所有大臣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唯独摄政王夫妇二人,径直停在了乾坤殿外。
这是一步路都不肯多走啊。
殿内大臣乌泱泱站了一片,沈明微平日里还想,为什么黎渊上早朝,不用早起。
这会儿她清楚明了了,敢情他每日都迟到,压轴出场。
高位上的皇帝,都没他这个排场。
见黎渊要来牵她,沈明微恨不得躲十里开外去。
“沈明微,好样的。”
黎渊说这话时,称得上一句咬牙切齿。见她这么不情愿,他也不勉强,大步迈入殿中。
他走了数十步,沈明微才慢悠悠的跟上。
她没上过朝,但知晓整体的站位,扫一眼,便见三品管员位列,给她留了个空位。
沈明微自觉的站入队伍。
不少大臣都压低了嗓音说:“太后当真是荒唐!何来女子上朝的道理!”
从前太后垂帘听政之时,这些老臣就颇多不满。如今她一道圣旨,又塞了一位女子到朝堂上,他们如何能服气。
沈明微可不惯着他们,“你说女子不可议政,是担心女子的见解比你卓越吗?还是说,你觉得你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女子都不及你?说来与本官听听?让本官开开眼界?”
她这自称倒是换的灵活,已然开始称自己为本官了。
见她敢直接呛自己,那半截身子入土的大臣也不装了。
“女子就该在后院,竟敢染指朝堂,你野心不小啊?”
这些官员的官服上,绣着飞禽走兽,倒真符合本性。
沈明微瞧他文官扮相,有几分嫌弃道:“女子就该在后院?你规定的?你一个四品官有什么能资格束女子?”
她每句话都是不留情面的责问,问的这些老头吹胡子瞪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