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家
“你，我，我可没这么说，皇上，你看她。”
故作娇媚的女声，尾音拉的很长，显得有几分矫揉造作，可黎澄偏偏就吃这一套。
突然，黎澄一改阴沉面容，嘴角噙着笑，“摄政王妃倒是伶牙俐齿，一个婢子罢了，四弟想要便领回去吧。”
黎渊根本不在乎黎澄同不同意，已经答应沈明微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云霄早就把那女子带下去了，他们在这周旋做的都是无用功。
和煦的风拂过，带着一点草木的清香。
沈明微从黎澄眼里看出了不似寻常的想法，他毫不掩饰的盯着她，像极了一匹饿狼盯猎物的样子。
她猜的也不错。
自古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何况荒淫的黎澄，黎渊身边有如此佳人，他怎能甘心。
孤身一人处他乡时，有出众的容貌未必是件好事。
当初提出和亲时，本该是黎澄求娶。偏生他耳根子软，林瑜在旁吹了几天的枕边风，这才让黎渊有机可乘。
眼下看着他们新婚夫妻恩爱，黎澄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黎渊也知道一母同胞的哥哥是个什么德性，他当即回到沈明微身边，不让她落单。
再次感受到那强有力的心跳，沈明微突然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穷思竭虑不是个好习惯，遇到事，她本能的会联想许多未曾发生的后果，这样只会耗尽心力，不过她会改。
“狩猎大典，正式开始。”
穿着宝蓝色宫装的总管太监拿着拂尘，高声宣告开始。
由皇帝领头，跪拜天地。
轮到他们时，沈明微手里的香灰掉落在手上，灼热的痛感，让她不禁抖了抖。
“没事吧？”
紧接着耳边传来黎渊的关心。
沈明微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心。
他却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直到确认只是红了些，没有明显伤口才放心。
祭天仪式是不可省略的过程，待香燃烧殆尽，才可正式开始围猎。
期间，有受过沈家恩惠的守边大族来对她嘘寒问暖。
黎渊见都是女儿家找她说话，便识趣的走开，给她们说话的空间。
那些贵女纷纷对她说，“沈娘子，别来无恙。”
娘子是上元对女子的称呼，被她们这么称呼，沈明微一时觉得有些心酸。
不过她们能记得她，她倒是很意外。
当年上元兵强马壮，为了开拓版图，举兵攻打幽都沅城。
这些贵女，是沅城守边将门之后。
城门破败，沅城守将宁死不降。她时刻谨记阿爹说的，士可杀，不可辱。
所以，上元士兵攻入沅城之时，第一条军令是不可对百姓动手，第二条便是不可辱没这些将门之后。
那一年，沈明微年仅八岁。
她还记得破败的沅城，房屋倒塌，四处是星星之火。
一屋子的女眷，甚至准备好了毒酒。
在最紧要的关头，被沈明微拦下。
年幼的她，让下人搬了把椅子，死守这些女眷。
沈将军破门而入时，看到幼女，也只露出一瞬惊讶的目光，随即吩咐将领。
“若有不长眼之人惊吓到杳杳，军法处置。”
他对着那些小将厉声严明，转头对幼女笑得慈祥和蔼，俨然是慈父模样。
沈将军把披风给沈明微披上，就再没有露过面。
也有不服管教的小将，一路烧杀抢掠，路过那间屋子，看到满屋女眷时，目露凶光。
女眷颤抖着身躯，声泪俱下，手中握着毒酒，似乎在宣告将门之后，绝不受辱。
那些小将见到沈明微，行礼之后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一句废话不敢多说。
长夜漫漫，沈明微担心还会有人来，就连眼皮开始打架，也不愿眯一会儿。
第二日天一亮，就命下人送这些老弱妇孺回幽都都城。
她们还算感恩戴德，毕竟没有沈明微，她们早就死在那个漆黑的夜里。
对于她们的示好，沈明微也只是淡淡一笑。她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让她们感谢。
不过她对白家的老夫人印象很深，当年的毒酒，便是那老夫人准备的。
“白家老夫人可还安好？”
沈明微依稀能分辨她们的样子，看不出来的就靠猜。
也赶巧，真就被她猜中了。
“祖母一切安好，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您，时常告诫我们，您是白家的恩人，若有机会她还想当面向您道谢。”
白家嫡女微微福身，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似乎是真心诚意的想邀请她去白家做客。
可她如今不是沈家大小姐，有摄政王妃这个身份捆绑，于公于私她都不该和任何人走的太近。
“替我问老夫人安。”
沈明微浅笑，敷衍了一句便径自离开。
她目光落在香炉之上，方才她上的香。
人忌讳三长两短，烧香最忌两短一长，偏偏她的香就烧成了两短一长。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今日围猎最多者，朕重重有赏。”
随着黎澄一句承诺，不少男子率先乘马，冲入密林。
在座的女子，有不想上场的，穿着华丽的衣裙坐在席上观看。有想露一手的，劲装束发，巾帼不让须眉。
密林之中，杂草足有马背高。
他们进入密林，一晃就没影了。
似乎没有人觉得黎渊夫妇会赢，毕竟众人都看在眼里，二人同乘一匹马，能赢才怪。
殊不知，沈明微的好胜心。
既然来了，她便要博第一。
在上元，她孤立无援，需得敛尽锋芒。
在幽都，她没有顾虑，便可锋芒毕露。
但最要紧的，还是先见上弟弟一面。
黎渊似乎是想让他们，迟迟不动身，拖到骑马之人悉数不见，才不紧不慢的驭马入密林。
这座山，历来供皇家围猎，一年就办这么一次，平时也不允许人入内。
猎物在山林中野蛮生长，物种之多。小到野鸡野兔，大到猛虎饿狼，皆可目睹。
她摸不准黎渊要做什么，一路上有许多猎物，他的弓箭却迟迟未动。
“你这样，我们怎么赢？”
她语气颇有不悦，对于兵家来说，胜负是一等大事，他竟然如此儿戏。
“不急。”
黎渊让她耐心些，行到密林深处，早前离开的云霄牵着一匹马出现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