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张北？
两人骑着一匹马回到县衙时已经是亥时，至于为什么是两个人一匹。
张伟那个混蛋拴马绳的时候没有拴紧，跑了一匹，所幸张伟够谨慎没有把包裹什么的放在马上，而是藏在附近的草丛里，要不然弄丢了弩机就是大事儿。
大楚对于刀叉剑戟没有什么管控，毕竟这个世道太乱，放开管制也好让百姓保护自己，弓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楚有很多境内有很多山丘，不少人都是靠着打猎谋生。
唯独弩机不同，一名弓箭手至少要刻苦的训练三年才勉强称得上是弓箭手，但弩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玩两天就会用了，一两个月后就能够例无虚发。
一些刚刚开始修炼的修士根本躲不过一发弩箭，甚至有不少的修士都惨死在普通人的弩箭之下。
大楚对于弩机的管控比枪械的管控还要严格，张伟能持有弩机，可没少花钱托人找关系，丢了弩机，这个罪过能让张伟杀头了。
“胖子，你明天去查一下都有谁是在去年来到七侠县的，重点查八九月份。”秋来说道。
“行，你看王浩今晚还要接着审问吗？”张伟小声问道。
秋来皱了皱眉，王浩从进了县衙嘴一直很硬，因为小时候被大火烧过，精神时好时坏，所以被人称为傻子。
可偏偏这个傻子进了县衙竟然一句话也不说，如果明天还审不出来，只能花钱去请仵作来审，专业的事情还是专业的人来办比较好，就是这种私活价钱太高了。
秋来点点头，“继续审，明天还审不出来的话，去牢狱请人。”
张伟应下，两人正准备放好东西回家休息，路过审讯室时，听到里面传来惨叫声，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推门走进去。
“你们干什么呢？”
张伟看到审讯室里一名矿工打扮的男子被倒吊在空中，旁边还有两名捕快拿着鞭子抽打男子。
两名捕快都是黄田的人，见到张伟都没有理会，继续用鞭子抽打矿工男子。
张伟被两人无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直接冲了上去，借着体型优势将两人推开。
眼看双方就要动手，秋来站在三人中间看向那两个捕快，笑着说道：“这人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审问呢？”
两个捕快知道秋来不好惹，看在秋来的面子上说道：“今晚我们去城北矿山现场附近调查，看到这人拿着一个红内裤在现场附近脱下裤子，我们把人抓回来了。”
“他怎么说？”秋来问道。
两人没有回答秋来，张伟扒开那人的手掌，看到男子手掌上全是挖矿所留下的老茧。
“不是他，放人吧。”张伟说道。
两名捕快没有任何反应，在场的四人都是平级，两人手里都有些功夫，拿的俸禄和张伟他们这种普通人一样。
心中一直不服气，向来看不起张伟他们这种普通百姓，张伟根本指挥不动，眼看张伟越来越上头，秋来拍了拍张伟才让他冷静下来，“干嘛为难两个兄弟？一边去。”秋来假意呵斥张伟。
两名捕快不明所以，搞不明白秋来在卖什么关子，秋来向着两人走近两步。
“黄田让你们去的吧？”秋来笑着说道：“跟着黄田能有几个钱？你看你们两个这么晚了都，黄田还让你们审问，我猜猜黄田在哪？”
“怡红院？还是醉仙楼？”秋来双手背负略带嘲笑的问向两名捕快。
“哈哈哈哈…”秋来突然笑了起来，“黄田早年当镖师确实挣到不少钱，可是跟你们有关系吗？黄田有给你们分过钱吗？”
秋来说的话字字诛心，黄田从来没有给他们分过钱，一直都是黄田自己潇洒，脏活累活都是他们这些人干。
这时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在手里掂了掂，两人的眼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秋来将钱袋扔给两人，两人慌忙接住，“这点银子给兄弟两个买点夜宵，都是我大楚的栋梁之才，无论怎么讲，不都是为了大楚嘛，行了时候不早了，走张伟去醉仙楼吃饭。”
说完秋来便带着张伟离开了，两人看着张伟眼中全是羡慕之意，秋来请手下的人去泡澡又在醉仙楼吃饭，在秋来刻意的传播下传到所有捕快的耳朵里，已经有一些捕快起来跟着秋来的心思了。
拿着钱袋的那人悄悄的将钱袋放进怀里，结果被另一人发现，两人随即争抢起来。
………
县衙，后院书房，烛光下将两道人影无限拉长…
连续几天七侠县一直出现杀人案，让整个县城人心惶惶，若是崔伟昔日的威严压着，恐怕百姓们早就聚众闹事了。
尤其是最近血狼帮少帮主失踪，血狼帮的人跟疯了一样四处找人，所幸血狼帮的人这次还是有点分寸，看在蒋广送来的一箱礼物的份上，朱一也就任由血狼帮闹腾。
朱一手捧来自京城的青瓷荷花茶盏，茶盖轻轻的磕着杯身，许久，茶水便温后，轻轻喝了一口茶水。
在嘴里品尝了品尝，感叹一声，“嗯，好茶。”
朱一侍卫出身大字认识不了几个，怎么会品茶，主要是这茶是今天县令送来的礼物，就算不懂也要装装样子，他现在可不是一个小侍卫了，如今在七侠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算你是天子门生又如何？还不照样比不过裕王府？”朱一在心中冷笑道。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要是让其他人听到绝对要治朱一一个死罪。
在大楚，地方的县令都要经过殿试考试，合格后才能下放担任县令。
而殿试的主考官是当今天子，因此只要通过殿试，都能算的上是天子门生。
蔑视天子门生，相当于蔑视天子，轻则死罪，重则夷三族。
朱一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略带愁容，轻叹一声：“张北啊，连环奸杀案办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的话，秋来根本没有安心办案，昨天下午还带着人去澡堂泡澡……”站在朱一对面的一名捕快打扮的精瘦男子听到朱一问话，立刻恭敬的说道。
朱一伸手打断张北的话，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自己什么心思，我不知道？”
张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朱一继续说道：“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捕头的位置我可以给你，但秋来该赏的我照样不会少他的，案子查出来后，城里油水最多的地盘以后让秋来管。”
张北的舅舅是郡城里的一名百将，今日托关系从郡城送来了大量礼物，想给张北谋一份差事，张北的舅舅是崔伟在担任边军将领时，其手下的一名千人将。
张北听到朱一要将城里最富裕的街区交给秋来，心中自然不满，听着朱一不容商量的语气，只能恭敬的说道：“哎，一切您决定。”
朱一似乎是有些乏累，靠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张北极为有眼力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
张伟拿着一块儿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来照去，看着满脸的大包，张伟沮丧的说道：“我这英俊的脸啊，来哥，你说我不会毁容了吧？我还没找媳妇呢…”
秋来咽下嘴里的面，夹了块牛肉放到碗里，笑着说道：“你还是先把你这身肥肉剪剪，再说找媳妇吧。”
因为审讯室被人占用，今晚审讯王浩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档案库大晚上的也没有人，查不了去年的档案，于是秋来带着张伟找了一家不错的酒楼吃点夜宵。
两人临走前还去看了一眼小黑屋的王浩，王浩饿了两天不吃不喝，依旧是装傻充愣。
张伟打听过王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傻子，只是因为受过惊吓，智力比同龄人相对来说低一点，秋来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王浩坚持这么久。
正想着，店小二端着一盘洋葱炒羊肉放到桌子上，“二位客官，您们要的菜都上齐了。”
张伟轻嗯一声，放下铜镜，店小二并没有离开问向张伟，“客官本店的青竹酒在全城都是数一数二的，需要给您上点儿吗？”
秋来轻声说道：“不用了。”
店小二知道自己眼拙了，因为秋来看起来太眼生，张伟倒是来过几次，以为秋来是蹭饭的，没想到秋来才是主心骨。
“好，客官有什么吩咐您叫我。”
店小二刚要走，却被秋来叫住，“小二，你们店的生意怎么样？”
“啊？”店小二有些不解的看向秋来，“官爷，这我一个店小二也不知道。”
秋来两人身上的衣服让人不敢说实话。
“这样，我换个问法。”秋来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客人，向店小二招了招手，店小二弯下腰，“是不是每天都会有人来收钱？”
店小二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人能听到，点点头小声说道：“是，主要是…”
“主要是捕快对吗？”
崔伟对于县兵日常有着严格的要求，平日里几乎不让县兵离开军营四处闲逛，所以大部分对商户们勒索的都是捕快。
“对，每天都会有官爷来收点卫生费，不过并没有多拿，但是影响我们开店做生意，客人们看到您们都不敢进来吃饭。”
许是觉得秋来也是捕快，店小二说了一点，也就闭上了嘴。
秋来将店小二打发走后，指着窗外街上的商户们，对张伟说道：“胖子，你看。”
张伟放下手里的碗筷，侧头看去，街上的商户大都大门紧闭，个别开门的商户也都没有多少客人，“怎么了？”张伟问道。
“捕快们每天都来收黑钱，商户们都做不了生意，捕快们同样也没有吃饱，都是各顾各的，今天你来这儿拿点，明天又去那里拿点，都占点儿小便宜，自己没有拿到多少油水，商户们同样也做不好生意。”
“七侠县背靠大山，各种的草药猎物数不胜数，商队每个月都会派人进山收货，七侠县为朝廷贡献的税收在所有县城当中，名列前茅，但百姓们过的并不是很好。”
“你说这是为什么？”
张伟挠挠头说道：“因为什么？”
“太乱了，各种收黑钱的捕快，还有帮派人员鱼龙混杂，人人都在向百姓们收黑钱，如果换成是我的话。”秋来大手一挥：“我制定一套规矩，让商户每个月上缴钱财，再根据职位大小分发下去，这样商户们可以安心做生意，捕快们也都可以吃饱……”
张伟突然笑了起来，秋来身体趴在桌子上问向张伟：“死胖子你笑什么？我和你说正事呢。”
“我还以为你会说让捕快们都不去收黑钱呢。”
“你说得那个根本不现实。”秋来挥挥手说道。
大楚的官员俸禄在建国初期就定为祖训，任何人都不能修改。
捕快每个月的俸禄只有一百文钱，在建国初期，这100文钱或许能够让捕快们养家糊口，现在这100文只够捕快一人活命，收黑钱就成了捕快们养家糊口的唯一来源。
秋来不收黑钱是因为秋来手里面有钱，如果秋来没钱，一个月只有一百文钱的俸禄，秋来也同样会加入张伟他们的行列。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在大楚就没有不收黑钱的捕快，也幸亏现在兄弟们不知道你不收黑钱，要不然咱们手里面一个使唤的人也没了。”张伟说道。
特立独行，在每个地方都会受到排挤。
秋来只是轻轻一笑，拿出一文钱放在手里，对着张伟握成拳头晃了晃，开玩笑似的说道：“我要收，我绝对不是几文几十文的收，我要收，就收它个几百万白银。”
“你不会。”
“为什么我不会？”秋来眉毛一挑，问向张伟。
“你啊，心里还是有点善良的。”张伟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窝，笑着对秋来说道。
张伟看了看周围突然起身，凑到秋来身边坐下，在秋来耳边小声说道：“来哥，林业的父母今天又来衙门里找人了。”
秋来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手指不断的在茶杯上揉来揉去，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来哥？？”
张伟见秋来有些失神轻轻晃了晃秋来的身体。
秋来从失神中缓过来，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把你的那块儿帽子还有长刀明天交给林业父母。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咱俩今天去办案在山里发现林业的物品，还有大量鲜血，林业应该是死在怪物的手下，再给他父母一笔钱，安排好他们。”
“好，我明白了来哥。”张伟握了握怀里的帽子。
这时一阵吵闹声掺杂着口哨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