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离府别居
孟阮看着脚边楚楚可怜的女人,才不会相信她所谓的知足,她是知道这个女人是如何欲壑难填的,上辈子自己和宁渠渐渐离心,可少不了她的暗中挑拨。
“韵儿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只想待在姨母身边侍奉洒扫,若惹了少夫人不喜,那我往后绝不与世子见面,只住在家庙中为姨母祈福诵经,这总行了吧?”
她越说越可怜,还不等孟阮说什么,一旁的宁莺莺就忍不住冷哼一声了,“我劝你别太不识抬举了,咱们宁家重规矩才叫你过来商量,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嫂嫂如今可是端阳侯府老夫人的干孙女,比起你这个连娘家都没有的孤女可强多了,别说一个区区贵妾之位,就是哥哥的正妻也当得。”
诚然她这话是心里话,但就这样口无遮拦的说出来,还是让屋里的人面露异色。
孟阮更是以手捂唇,那双杏眼楚楚含泪,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哽咽道:“原来如此,我本是为了表妹的名声着想,却不想姑嫂如此羞辱我。
是,我如今是没名没分的孤女,但骨气还在,既然贵府已有停妻另娶之意,那我也不会没脸没皮地赖在这了!”
说完就在丫鬟的搀扶下悲泣地转身出了门,任凭身后的几人脸色一阵青白,她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孟阮这么难缠呢?
回到青松院,孟阮就马不停蹄地让林嬷嬷几个收拾东西,当日晚些时候,便在一众奴仆的护送下离府去了别院。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侯夫人陈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谁家为了纳妾把正头夫人逼得别府而居的?
到时候不说他会落下尊卑不分,苛待儿媳的名声,就是柳韵儿以后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沦为笑柄的,这辈子算是休想抬得起头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要是官家追究起儿子宠妾灭妻,不修内德,那可是要遭贬斥的,侯爷宁霆把家留给她掌,要是出了这样的事,以他那暴脾气不得炸翻天?
她气孟阮的小题大做,但偏偏又找不出她的错处,到最后只是狠狠斥责了自己女儿几句,要不是她口无遮拦,也不会给孟阮借题发挥的机会。
宁莺莺委屈极了,这两日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明里暗里的指指点点,她无意听到几句,竟然是嘲笑她身为一个闺中女子,竟然敢逼得嫂嫂离府,说不定背后有多刻薄呢。
原本她已到及笄之年,以淮阳侯府的地位,之前求亲者如过江之鲫,可这两天说亲的那些人家渐渐都没了。
现在还要被母亲斥责,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她要离就离,我难道说错了吗,她孟阮有哪点配得上兄长?”
之前饼铺赚了点钱后孟阮就在南街置办了一处清雅的三进院子,日常用具一应俱全,还雇有五个老仆伺候。
平日里供庄氏母女居住,也是为她有一日离开宁家留的后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林嬷嬷虽然对此心惊胆颤,但这次侯夫人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哪有趁着儿子出门就逼迫主母纳妾的。
“小姐放心,等世子回来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正在写信的孟阮无所谓地笑笑,她倒是希望这次宁渠能遂了他母亲的心愿,就此放她离府。
两日前她收到郑明堂的来信,已经查明她的亲生父母如今正住在江南道,她试着写了一封信送过去,想看看那家人有没有认亲的意思。
大虞不予家道中落的妇人和离被休,现在倒是成了她的麻烦,只有拿到了身份,她才能名正言顺地离开宁渠。
她要离开淮阳侯府,不再重蹈覆辙,原本这个念头已经在宁渠的甜言蜜语中淡了许多,但经过秦家的事,她发现宁渠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
如今的小意温存不过是他柔情时的施舍,等他厌倦了自己,就会比任何人都要凉薄。
阿嚏!
远在西山猎场的宁渠揉了揉鼻子,并不知道他放在家里心心念念的妻子此时正如何谋划着离开他。
将猎物挂在马鞍旁,他策马路过山麓的时候,也被眼前成片的花海擒住了目光。
秋日夕阳西下,或粉或白的花朵如锦毯般铺向天地,如此盛美之景,他下意识就想到孟阮会喜欢,忍不住勒马观望。
“这是白头翁的花,东君亦是无情物,莫向花间怨白头,这花儿就像等不到归人的女子,白头未悔。”
身后树荫之下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人,宁渠回头看去,就见一宫装女子神色落寞地缓步走来,高绾的芙蓉髻上只插着一只碧玉簪,容貌清冷柔怜,双目似水柔情。
再见到这张清冷如玉的脸,就是宁渠也恍惚了一下,随即下马抱拳行了一礼:“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郑书瑶见他哪怕是在这样的无人处,也对自己这般克己复礼,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没有自己了。
但是她不甘心,自己苦苦等候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就这样对自己熟视无睹?
她苦涩一笑,收回自己的目光,“修齐真的要和我这么生分吗?你我自小相识,如今哪怕身份有别,也不至于形同陌路吧。”
宁渠抿了抿唇,和郑家的婚约他曾听父亲提过一句,都是小时候长辈的玩笑之言,他从未当过真,现在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是圣上的宠妃了,他不想也不该再提什么当年往事。
“贵妃娘娘玉叶金柯,难得对微臣这样有过数面之缘的人也有印象,天家隆恩,宁家上下感激不尽。”
他一句话就将两人的私情抹杀得干干净净,郑书瑶看着他那张沉毅端肃的脸突然生出一阵无力感,这样的男人他言语上会谦卑,但绝不会低头,更不会被女人的眼泪所打动。
暗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郑书瑶依旧维持着脸上的风轻云淡,“宁世子倒是忘得干干净净,只是我如今都还记得你离京那年,我冒雪站在城楼上看了你的背影许久。
等你什么时候回来履行婚约,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九年,我——”
“贵妃娘娘!”
宁渠后退一步,冷声打断了她的话,眼含警告:“往事不可追,如今你我再说这些已经不合适,还望娘娘自重。”
冷冰冰地扔下这句,也不等郑书瑶再说什么,男人就已经翻身上马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夕阳下他的背影冷漠绝情,就像当年将她一个人留在都城不闻不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