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离开
谢芝芝一晚上没合眼。
谢萌萌也是一晚上没合眼。
早上,简单吃了昨晚剩的,谢芝芝就提着行李准备出门。
“阿娘,你保重身体,我会写信回家的。”谢芝芝朝阁楼上喊。
不由得一声长叹,她走出大门。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褚氏走的时候,还留下了几个侍卫。
侍卫将小院子围起来,保护她的安全。
“阿芝,走吧。”谢润坐在牛车上,说。
谢芝芝诧异地盯着前来围观的村民。
他们各个睁大着眼睛向她投来或羡慕,或畏惧,或惊讶的目光。
看来,昨天褚氏大张旗鼓来找她的事情已经传遍陈家村了。
环顾四周,她感到失望。
尽管她很努力在人群当中寻找,最终还是没有看到王菊花的身影。
自从上次她来家里闹了以后,将近半年的时间,她们再也没见过面。
说来也奇怪。
虽然同在一个村子住着,她们竟是从未碰到过。
大抵是王菊花还存着心结,不愿意见她吧?
坐在牛车上,只听高婶向她喊道:“阿芝出息了,阿芝可要想着点高婶啊。”
谢芝芝实在笑不出来,她只能礼貌地点头。
被全村人隆重地送出陈家村的地界,周围终于清静下来。
几个侍卫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走着,将牛车围在中央。
谢润驾着牛车,载着女儿缓缓地往前走。
“阿芝,我看阿吉这孩子本性敦厚纯善,若你去了褚家难以立足,也可去求他帮帮你,他救了你两次,总不至于害你。”突然,谢润开口向谢芝芝叮嘱。
谢芝芝嗯了一声,便默不作声了。
只听谢润继续说,“门阀贵女们各个都骄纵得很,你那个阿姊怕也并非善茬,你啊,能躲则躲,别跟人家争吵。”
“阿爹,我都省得。”谢芝芝哽咽着应道。
她原本是有很多话要嘱咐谢润的,可如今,还是让谢润抢先了。
“阿爹,等我一去建康就给家里写信,到时你们可得回我,不然我会担心的。”她看着父亲宽厚的背,眼泪再次决堤。
谢润的声音缓缓传来:“我知道,只是你写信时,万不可逾矩,不然褚家让不高兴,你的信都不一定能送出来。”
“好。”谢芝芝强忍眼泪应下。
谢润长叹一声,他又向阿南说:“阿南,门阀贵族家中的规矩繁多,你跟着阿芝去了建康,可一定要多学学人家的规矩,万不可任性妄为。”
“是。”阿南红着眼睛应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牛车终于在私塾门前停下。
此时,私塾周围已经站满了侍卫。
谢芝芝才刚跳下马车,亲生母亲谢氏便从私塾里窜出来。
“来了,快,进来歇歇。”谢氏脸上乐开了花,她走到谢芝芝跟前半步远的地方停下,客客气气地说。
谢芝芝先是朝着还坐在牛车上的谢润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转过头来,又冲谢氏礼貌欠身,微微一福后,这才提步向私塾内走去。
“你父亲和蒜子他们先行一步回去,他们要将这个喜讯赶紧告诉你祖母去。”谢氏笑呵呵地说。
“夫人,我想见谢范。”她瞧着周围没有其他比谢氏身份还高的人,便只能对谢氏开口。
谢氏立刻点头,“来人,传谢范。”
谢芝芝屏息凝神,站在谢氏身边,她甚至不敢大口喘气。
她身高不算低,可谢氏比她还高半头,浑身珠光宝气,显得整个人尊贵无比,给她巨大的威压。
见谢氏不走,谢芝芝也只得在原地停下。
曦光覆在母女俩的身上,一个金碧辉煌,另一个却是满脸尘土。
“来人,给女郎取个纱帽来。”谢氏心疼地看着女儿,立刻命令。
片刻,谢氏手里已经多出了一个纱帽了。
她将纱帽递给谢芝芝,缓缓说,“你这个样子如何见客,戴个纱帽吧。”
“多谢。”谢芝芝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顺从了谢氏的意思。
她和谢范从小一起长大。
他们打过架,骂过娘,什么丑样子没有见过。
这玩意,根本用不着。
但谢氏一片好意,她不能当众驳了她的面子。
见谢范从不远处匆匆赶来,她眼泪又一次落下。
“阿芝……”谢范一开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改正,“女郎,你要去建康?”
谢芝芝嗯了一声,“阿范,家里我都叮嘱过了,全家人,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说你嘴这么臭,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看上你。”
“你可好,如今总算能如愿去过富裕人家的日子了,撇下一家老小不要了。”谢范冷哼一声。
谢芝芝无语。
都已经这个节骨眼上了,谢范还是得理不饶人。
“我让他们尽快给你盖新院子,你也快要议亲了,若成亲,记得知会我。”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很舍不得。
这私塾的一砖一瓦,她也很熟悉。
“还得劳烦你转告子元和安之,祝他们前程似锦,生活如意。”最后,她向谢范说。
谢范嗯了一声,他向谢芝芝深深一揖,“也祝女郎得偿所愿,身体康健。”
谢芝芝微微点头,她侧眸看向谢氏,低低说:“我们走吧。”
“好,启程!”谢氏当即抬起右手,向众人命令。
谢范见谢芝芝已经转过身要走,他快步走到王枢的跟前。
“阿吉,无论你是不是心悦阿芝,看在当初我们谢家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一定要替我们谢家照顾好阿芝,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与你拼命!”谢范压低声音向王枢说。
王枢莞尔一笑,点了点头,“阿范放心,我定会以命相护。”
见谢范不打算再说什么,他向谢范拱手一礼,“后会有期。”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谢芝芝和谢氏同乘一车。
这是谢氏安排的。
她觉得如此安排,她们母女俩朝夕相处,一定能增进感情的。
马车中,谢芝芝静静地靠在车壁上。
这硕大的马车,与当初王枢的那辆不相上下。
车壁包裹着厚厚的棉垫子,靠在上面软软的。
这软塌足以容纳两个人躺下睡觉。
甚至还有一张案几,可以供人吃饭写字读书。
此时案几上并没有放置笔墨纸砚,只有一碟精致的圆形白色点心,一个不知盛的是酒还是水的白釉矮瓷壶,以及一只正在燃着的香炉。
一缕青烟从香炉中徐徐升腾而起,车厢内香气氤氲,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一丛安静的竹林之中。
“芋子,你日后可莫要唤我夫人了,你要称我为母亲,还有大人,你须称他作父亲,免得被外人听了笑话,知否?”谢氏坐在谢芝芝身侧,低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