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她遗失的本我
师兄的艺名叫黑非，所谓是非黑白，只取黑非，他就是个很单纯的艺术疯子，拍这些实验性短片都是奔着探索艺术去的，搞不出什么商业价值，就是拿着他在别的地方赚的钱来为爱发电。
好在这些短片不是很费钱，黑非一个人就可以包揽从导演到拍摄到剪辑的工作，另一个同伴小薛就负责了所有的服化道工作。
计绯过来友情客串，当然是没有工资的，随便让旋天过了一下合同，就当是支持影视艺术发展了。
小薛是黑非的表妹，平时跟着剧组当化妆师，不跟组的时候就在黑非这边混个兼职，她的妆造审美挺有特色的，计绯很喜欢小薛的风格，可惜年纪太轻，在剧组里只能当个妆造助理。
师兄说得那么简单，真正化妆的时候可就复杂了，小薛一边给计绯的全身上妆，一边吐槽自己背黑锅的事情，“明明就是演员自己嫌造型不好看，非要剧组给她改，我就按着最后定下的妆容天天给她化，结果那个妆造和原设定差得老远，被原著粉喷成狗，演员团队就把脏水往剧组身上泼，剧组还不能跟演员公开撕逼，最后把我骂了一顿，真是气死我了……”
计绯一脸同情地拍拍她的手臂，“惨的都是打工人。”
在计绯化妆的时候，黑非已经把女主角叫过来了，他们这种拍摄的日程很随意，有空或者有灵感就拍，没空就拉倒。
女主是影大在读的学生，看到计绯的时候又是惊喜又是意外，没想到师兄能把她请过来搭戏。
小薛正在给计绯戴金色的长发，黑非就在旁边跟计绯讲戏。
“我前面拍的部分都剪完了，就差用女主画油画的场景来衔接整个片子，她每画下一笔，就会接一个不同的场景，你是她的缪斯，是她不可触碰的神明，又是她遗失的本我，所以你如同神明一样俯视你的子民，又要像是灵魂一样怜爱你的躯壳……”
黑非的短片是没有具体的剧本，也没有台词，就在现场让演员演出他想要的感觉。
那位女主大概是从头到尾没搞懂过自己在演什么，她听着听着，整张脸就皱了起来。
计绯仔细地揣摩着师兄的意思，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荀西丛发来喜报，表示他成功拿下了一场试镜。
计绯一看就笑了，立刻给他发恭喜的表情包。
小薛也不是故意偷看的，她就在背后帮计绯整理假发，刚好抬头扫到一眼，能被计绯备注是“西西”的人就那么一个，小薛实在没憋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计老师，你跟荀西丛在谈恋爱啊？那你要不要提前跟他说一声你今天拍的戏？”
“啊？”计绯一愣。
对面的黑非也愣住了，抓耳挠腮地道：“师妹你有男朋友了？那你可得跟他说好了，咱们这是在搞艺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片子！”
“你们就别瞎猜了，”计绯哭笑不得，“没事，都是工作，先干活吧。”
说是这么说，计绯犹豫了一下，还是趁着小薛他们不注意，给自己拍了一张妆后的照片，发给了荀西丛。
[最帅西西]：这么西式的造型？这个妆容挺不错的，这是在拍什么？杂志吗？
[绯]：导演系师兄的一部短片，我过来帮忙客串一场戏。
[最帅西西]：先锋派的？你演什么？爱与美的女神？
[绯]：差不多吧……
[最帅西西]：有点意思，我想看看换完服装之后的效果【探头探脑gif】
[绯]：那可能不太行。
[最帅西西]：为什么？
[绯]：因为没有服装……
[最帅西西]：？
[绯]：……
毕竟都是同行，荀西丛很快就搞懂了她的意思。
[最帅西西]：我只有一个问题。
[绯]：啊？
[最帅西西]：这位师兄的母片愿意给我拷贝一份吗？
[绯]：……
画室的台子是一个光滑的金色方形平台，不是很高，一米宽两米长，四周堆砌了无数的假花，像是一个被鲜花簇拥的简易神座，计绯只需要露后背和腿，便穿着短裤和抹胸背心趴上去，任由小薛用一卷很长很长的白色软纱将她缠了起来，从视觉效果来看就像是一个赤身的神明，被洁白的束缚困在了神座上。
女主是会画油画的，她熟练地拿出颜料来调色，可明显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演。
黑非架好了摄影机，调整打光板，还要整理垂落的软纱，又去研究计绯的金发该怎么铺在身上比较好看，一个人忙前忙后的，简直是个身兼多职的多面手。
一切准备就绪，黑非示意两个演员自行发挥，计绯就在台子上当一个安静的模特，任由女主补充完画像上的那张脸。
女主始终有点懵，但黑非也不说话，她只好闷头开始画画了。
即使室内有暖气，这个天气趴在那里也有点冷，不过计绯没表露出什么异样，认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女主离她不远，很清晰地看着计绯的神色一点点地变化，几分虚幻，几分冷漠，几分哀怜，通通糅杂到了她的脸上，她就带着这样的表情，将头枕在手臂上，侧着脸望着她。
女主不是专业的画师，油画只是她从小到大的业余爱好，她画过不少和西方宗教有关的名画，本以为计绯的容貌不符合这幅画的风格，可是她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就让人忽略了外物，只被她的双眼吸引——神明困在了神座上，却在为自己受难的信徒而感到哀伤。
女主忘了动笔，一直在跟计绯对视，脑中掠过了很多画面，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却莫名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黑非也不催促，拿起相机就开始给计绯拍照，“师妹，表情再空一点，超脱一点，对，就是这样……”
说是一两分钟的镜头，实际上拍了一整天，女主画毁了四五幅道具画，才拍好了这场戏。
黑非很狗腿地给计绯送上暖宝宝，“师妹辛苦了，师兄请你吃个火锅暖暖身子！”
计绯笑道：“不用客气，师兄以前也帮了我不少忙。”
小薛和女主还有事要忙，黑非跟计绯单独去了火锅店，吃饭的时候，黑非跟她聊了一下她的戏。
“你现在这个进步的空间确实比较局促……”黑非跟学生时代的计绯就合作过很多次了，颇是了解她的表演风格，“你的技巧和感情太成熟了，想有突破的话，可能还是要考虑返璞归真。”
计绯侧耳，“师兄说说看？”
黑非想了想，“搞几个接地气的角色，不要太神性？”
计绯无语，“那你今天还要我来演女神？”
“她们都没你演得好嘛……”黑非干笑着拉回话题，“你适当放弃一些技巧性的东西，跟着本心走？
计绯摇头，“这个概念太泛了，不知道怎么操作……”
他们聊到火锅店都打烊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各回各家。
计绯以为这就是一次普通的客串，到家之后还跟荀西丛拉扯了一下母片的事情，谁知到了第二天——
她和黑非的绯闻就“嗖”地蹿上了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