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好像在看我
录完冯疏的谈话节目，计绯正式进入久违的假期。
她两年接了三部风格压抑沉郁的电影，虽然都是配角，但戏份很吃重，从角色体验、剧本研读到正式跟组，前前后后能花上大半年时间，最后还不能保证电影顺利上映。
不过这都不是计绯需要关心的事情了，她拍戏拍到累得慌，这段时间打算当个合格的家里蹲，好好休息一下充个电。
胡欣对此没有意见，甚至觉得计绯应该多歇几天，免得一个想不开跑去接烂戏了。
计绯暂时没有活动，胡欣就去带其他艺人了，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胡欣这才惊觉计绯好些天都没动静了，担心她没从上一个角色中走出来，当即就急急忙忙跑到她家查看情况。
然后胡欣就看到计绯正在阳台上打太极，平板电脑上还在播放多年前的动漫老番。
胡欣：“……”
胡欣都要被她的老年死宅生活打败了，“你不出去逛个街？”
计绯慢悠悠地做了个手挥琵琶的动作，“人多。”
胡欣换了个建议：“爬个山？”
计绯来了个白鹤亮翅，“太远。”
胡欣继续建议：“上微博跟粉丝互个动？”
计绯左转出步揽雀尾，“密码忘了。”
无语凝噎的胡欣：“……”
计绯结束一组动作，回手收势，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有新剧本？”
忍无可忍的胡欣：“……”
半个小时后，公寓附近的购物广场。
计绯被胡欣一脚踹下了车，茫然地站在路边，眼巴巴地看着驾驶座上的大美女。
胡欣把小挎包丢给她，恶狠狠地道：“去逛街！不到天黑别回家！”
这下轮到计绯：“……”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胡欣油门一踩拂袖而去，最后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计绯拎着包，忧郁地叹了口气。
别家经纪人都怕艺人太闲，也就是她欣姐这么潇洒，还专门让她出门散心……
计绯所在的旋天传媒是个规模不大的经纪公司，最初的班底出自于一个准备解散的老牌话剧团，老板就是当时的团长，他拉着一群话剧演员下岗再就业，在影视圈摸爬打滚混到今天，几位公司元老都是圈里的常青树，说不上大红大紫，但也是不少人的童年回忆。
计绯的父母曾经是话剧团的演员，后来转行去当小学老师，直到旋天传媒砸下全副身家准备拍一部长篇历史连续剧，用的全是自己人，还缺了个儿童演员，正在放暑假的计绯就这么被爹妈丢进了剧组里。
那会儿旋天传媒的处境很艰难，计绯父母想支持一下老朋友们的演艺梦，连一分钱片酬都没要，就当是给女儿找个免费假期托儿所，令人意外的是这部剧居然火遍全国，不仅盘活了公司，计绯也误打误撞进了娱乐圈。
二十年一晃而过，如今旋天传媒在圈里风光不再，但是屹立不倒，新鲜血液多是计绯这样的自家二代，不红却也不缺工作，还有自己的影视剧制作团队，平时拉点投资拍小成本良心剧，不温不火地养着整个公司。
计绯在演戏上面的确有天赋，年少时也有熟人愿意带着她到处串剧组，陆陆续续参演了不少经典影视剧，但就是戏红人不红，最佳女配的奖杯能摆成一堆，主角却没捞到一个。
旋天传媒前两年试图给她量身打造一部大女主剧，也因为资金不足而流掉了，以至于计绯经常怀疑自己命里带衰，只能当一辈子的女配角。
一来二去的，计绯都把自己给修成佛系老干部的心态了，就等着哪天有个眼瞎的导演把她捡去演女主，圆她一把上位当主角的瘾儿。
而胡欣和计绯的父母辈是同一个学校的老师，两人一起长大，胡欣进这一行就是为了给她保驾护航。
可惜旋天传媒在圈里的地位有限，胡欣在外头也很难为她抢到资源，经常觉得计绯的尴尬处境和自己的不够努力有关，只好变本加厉地关心她，计绯劝不动，只能乖乖听话了。
购物广场很大。
广场内部的广告屏也特别大。
计绯站在一楼，仰头去看那幅占据整个广告屏的硬照，生出几分惊叹之意。
有个心理学名词叫做视网膜效应，通俗来说就是人会更加留意自己所关注的事物，正如买新衣服之前没发现有人在穿，一穿新衣服就频繁撞衫，计绯平时没注意过广告墙上的明星是什么人，但是刚才匆匆一眼瞥见那张属于荀西丛的脸，她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精致，凌厉，两种风格融合得那么恰到好处。
好的容貌也许不是演员的必需品，可是荀西丛有着一张足以让世人为之疯狂的面孔，路过的人都会有意无意地去留意这张巨幅广告，连无所事事的店铺营业员也无意识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几个小姑娘在广告屏下合照打卡，又是蹦跶又是小声尖叫，一看就是荀西丛的粉丝。
计绯在那里站得有点久，她们可能以为她也是来打卡的同好，兴冲冲地凑过来认亲。
“小姐姐，你也是虫虫吗？”其中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女生问道。
计绯困惑，“什么？”
“西西的粉丝就叫虫虫啊！”黑裙子女生说完之后就尴尬了，“……呃，西西就是荀西丛，你认识吗？我以为你是我们家的野生粉。”
粉丝还有野生的？计绯觉得很神奇，也没抹了她们的面子，“不是粉丝，但是看过他的电影，他挺厉害的。”
小姑娘们一听就开心了，还有种自家孩子被夸赞的骄傲感，非要拉着她请她喝奶茶。
计绯当然不好意思占这个便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辞了奶茶的邀请，但还是被塞了一个q版公仔钥匙扣，据说是荀西丛后援会出的周边，因为不限量，对方送起来就不心疼。
临分开时，有个女生仔细看着她，道：“小姐姐，你长得好面熟哦。”
计绯大大方方露着脸，面不改色道：“可能我比较大众脸吧。”
那女生带着问号跟着同伴们离开了。
计绯习惯了走在路上被人说面熟但认不出来的情况，低头研究了一下钥匙扣，觉得挺好看的，就顺手挂在了挎包上。
今天的出门毫无准备，计绯又不愿意凑热闹，只好在商场上上下下转悠几圈当运动，逛累了就瘫在角落里的按摩椅上发呆。
今天是工作日，还不到下午放学和下班的时间，商场里很冷清，只有广告屏上的荀西丛在静静地微笑。
计绯出神半晌，突然发现眼前光线微暗，身材修长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计绯：“？”
“计老师？”男人摘下口罩，帽子下的脸和广告屏上如出一辙，惊艳而让人过目不忘，“我以为我认错人了。”
计绯：“！”
荀西丛顺着她发呆的方向看去，眉头一挑，“你在看我？”
计绯：“……”
荀西丛回头，盯住挎包上的q版公仔钥匙扣，“这好像也是我。”
计绯：“……”
救、救命！她可以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