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我想打你很久了
叶舜华看到他狰狞的表情和铁青的面色时，在屋顶简直要笑出了眼泪，还差点儿摔一跤。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双方斗了个平手。
安宁润与严逾洁之事在之前就传得沸沸扬扬，严逾洁便以此为要挟，要安宁润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否则她提前放出去的人，会马上把他拿了严家好处等消息放出去。
安宁润杀不得她、赶不走她、说不服她，还被她伤了脸，短处也被她抓牢，最后只得退了一步，许诺在丧期过后抬她进门为妾，并保证她这段时间的安全。
不安分的人，到底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些。
这场大戏过后，皇帝想起安宁润心里就堵得慌，更几次三番命全德等近臣去传话，让他二月初一务必离京就藩，还表示羽林卫会“护送”他一程。
哪里是护送，摆明了就是他若赖着不走，羽林卫便会硬把他叉出京城！
皇帝的态度坚决成了这样，清鸢即便是再世诸葛也没了办法。
正月的最后一日，浮玉送来了消息，安宁润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入了宫。
紧接着吉祥也奉皇后的命令跑来王府一趟，告诉叶舜华，安宁润去探望了姚嫔。
吉祥走后，安永清与叶舜华，还有屹川和四个丫头，都在月下阁书房内。
叶舜华手捏额头，幽幽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早知姚嫔并非他的生母，自姚嫔一跌不起之后他也从未去探望过，临行前反而去了一趟，与其说是他不想落个不孝的骂名，倒更像是……”
安永清点头。
“更像是要了绝后患。他不是去探望姚嫔，很可能是去杀姚嫔的。他已有兵马在手，又有人刻意唆使，若他走上那一条路，姚嫔留在宫中便会成为唯一能掣肘他的人。”
“得位不正者更不能徒增骂名，这一点想必他能想清。更何况姚嫔是他的杀母仇人，却又担着他生母的身份。”
“他再怎么愚蠢，也不会留下这样一个把柄，任由朝廷用姚嫔来给他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叶舜华叹道：“可姚嫔到底是养了他二十多年的养娘啊……虽是咎由自取，她二人也更多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死在他手里，想必也是姚嫔怎么想也想不到的悲情结局。”
安永清一本正经点头。
“寻常人的确会顾念母子之情，即便是养母，但唯利是图之人不会。”
“他不敢让姚嫔立死，估计会动些手脚慢慢发作。姚嫔是害过你的人，要此事何时被揭破，母后的意思是全凭你心意。”
皇后是秀外慧中的，虽不擅前朝事，后宫诸事也觉得麻烦，但她能想通这一点，叶舜华并不觉得奇怪。
姚嫔疯了固然可怜，可毕竟曾存着绝她子嗣甚至害死她的心，因此还误伤了屹川，她也不会巴巴做个傻子，只知以德报怨。
“先转告母后找几个知根知底的太医，证实了猜想再说不迟。”
“最可能便是下毒，慢性毒，若果真如此，须得再劳烦母后，想法子控制住如今在姚嫔身边伺候的人。”
“有人证有事实，日后安宁润同样推脱不了。”
他点头，心知叶舜华是不打算救姚嫔了。
何况姚嫔疯了，曾经宠冠六宫，落得如此下场，生倒还不如死。
也算成全。
又看了她一会儿，他轻声问道：“明日，你可要去送他？”
叶舜华点头又摇头。
“要去看一眼的，但不是去送他。”
次日辰时正，二皇子府前车马林立，下人们把大箱子小包袱归拢齐整装车。
安宁润上车之前，回首望了皇宫一眼，心里不是滋味。
他是会自我安慰，但他心底也是有不甘的。
只是父皇还在位，他不想也不能背上个乱臣贼子的骂名。
他已与丁太医通过气，知道父皇的身子撑不了太久了，依清鸢所说，待父皇龙去鼎湖，面对兄弟，他还有一争之力。
要不了多久，他还会回来的。
再回来时，便是问鼎江山之日。
二皇子府的主子们都上了车，撂了帘子，在羽林卫的护送下，车轮滚动，顺着长街直奔南门。
安宁润闭目养神，但马车到南门前时意外缓缓停了。
他不禁生出了几分希望来，以为父皇终究还是不忍了。
然而撩起车帘，他看到的是一匹皮毛如墨的高头大马，马上那人仙姿玉貌、明眸皓齿，颇具林下之风。
那人，令他百感交集、咬牙切齿也肝肠寸断。
叶舜华。
她一袭斗篷红胜血，劲装上红下黑，胸前金线绣着鸾鸟，衔枝金鸾轩翥而翔飞。
腰间垂一金令牌夺目，车前羽林卫齐齐下跪，高呼“臣等参见襄王妃”。
她在马上安然受礼，提着马鞭那手抬起，笑道：“诸位免礼，我知舍妹在后头车上，可否请各位弟兄行个方便，让我们姐妹叙话几句？”
她身后清芷清檀翻身下马，摘下荷包从里面取了一把碎银，欲递给羽林卫的领头将官。
羽林卫见状赶紧抱拳后撤一步，惶恐连称“不敢”，行这个方便可不敢要襄王妃的银子。
女眷也好朝臣也好，多敢议论她，可她西萝一战势如破竹，在武将中的威名无人可诋毁。
叶舜华一拍照影一跃而下，所行之处兵士纷纷自觉退让，人群为她空出一条路。
已下车的安宁润她视若无物，昂首阔步走到第二、三辆马车之间，朗声笑道：“香儿，快出来见你嫡姐”。
叶韶华在车内听见了，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掀开帘子想问她干什么，却见安宁润又几步追到了她身后。
“叶瑾！你要见本王的人，是不是该问一下本王的意思？”
安宁润已封王，但叶舜华就是觉得不顺耳。
这年头，真是什么东西都敢称王了。
“祁王殿下，我要看看我妹妹而已，这你也要管？”
安宁润见她连二皇兄都不肯叫了，心中更加酸涩难当，下意识便提高了语调。
“她是本王妾室，本王如何管不得？！”
叶舜华嗤笑一声。
“她更是我妹妹，血脉相连，我要找我妹妹说话，难道还犯法了？”
安宁润气的直磨牙，转头便指向正探头的叶韶华。
“你不准出来！本王倒要看看，在本王的人面前，本王的话算是不算！”
叶舜华四顾一圈，周围都是羽林卫，人墙一样，百姓无敢靠近也看不到里面。
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
“滚！少来找我的晦气！”
安宁润手无缚鸡之力，当下被蹬飞，像个破皮球一样在地上倒滚了三圈才停下。
听见羽林卫强忍笑而发出的漏气声，安宁润头晕目眩也气急败坏。
“叶瑾！你敢打我？！”
叶舜华皮笑肉不笑。
“实话说我想打你很久了，你若再不识相，我不介意再给你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