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外族人
姚家悄咪咪开大会请族谱的时候，襄王府月下阁，相柳正跪在地上请罪。
“属下无能，跟丢了，坏了小姐的事，请小姐重罚。”
相柳额头低到了膝盖上，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写满了挫败感。
老侯爷为他请了名师学武，毫不谦虚的说，这些年的勤学苦练下来，他的武艺是能与小姐相较的。
三人中他的武艺最高，自诩单打独斗世上没有几人能强过他，打过交道的人中，唯襄王算一个，其余人他从未看在眼里过。
可这次他输的冤枉也不冤枉，白染胜在了他的短板上，骑术。
叶舜华倚在榻上神色不变，似乎丝毫不意外。
“怎么跟丢的，在哪跟丢的。”
相柳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很不服气又想不通。
“回小姐，在城外二十里铺附近，那厮没有走官道，而是骑马入了林，属下怕他惊觉，等了一会儿才跟入林中，但属下并未等太久，该一定能追到才是，可……总之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小姐重罚属下。”
在骑术方面输给清鸢的亲信，其实不是相柳的错。
祖父把他们三个瞒得严严实实，养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自然不能让他们做引人注目的事。
而训练骑术，非有广阔的地段、复杂的地形，再设置上一些可能遇见的大小突发状况，练上个十年八载方可成。
且普通百姓哪有骑得起马的，他们三人在她回京之前，可都是隐于市井之中的一介布衣。
相柳这一年多骑术已经算是突飞猛进，但跟不上一个个中高手，实在算不得寒碜。
叶舜华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输给他不丢人，具体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你若是想好好学骑术等得空我教你，在卉云山庄里给你专门辟个地方日日练，练到你吐。”
“再说了，不用这么上火，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咱们现在知晓他是往东南去了。好了，快别摆这张丧气脸了，西边的情况如何。”
相柳悄悄把“能得小姐亲自教授骑术”这份殊荣折妥帖，收在了心里最深处。
稍稍抬起头，挫败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绝不认输的精神头。
“小姐料事如神，西萝在偷偷往西南方小批量小批量运兵，一次只百人左右还是打散了拉开相当远的距离，不一起同行，穿着便装，像贩卖货品或是牲畜的游商一样，一行只有十几人或是几十人。”
还真和想象中差不多。
叶舜华趿拉上鞋走到桌旁，打开舆图，用眼睛丈量着几处方位之间的距离。
西萝部腹地位于正西，相较来说行军路线距离大乾西北边境稍短，可前世他们好似神兵天降，短短三日内便兵临西南近千里之外的百岁关。
她推测正是因为这匪夷所思的速度，才打了百岁关守将方毓德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她想也不用想便知这是不可能的。
以短程速度最快、爆发力最强的骑兵为例，最高强度行军一日能达二百余里便算是极限了。
若他们真敢放开全速如此强行军，且不说马匹还能有几匹活着，那么大的动静必会引起西北西南的哨探注意，神兵计划必然落空。
而即便是耐力最强的步兵，只一身披挂便是三、四十斤重，一日行三百里也是几乎天方夜谭，更莫论是三日接连不断。
何况到了地方他们还要与人刀兵搏杀，若真能做到他西萝莫说是吞并一国，打上天庭她都不觉得奇怪。
所以三日行千里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将大军化整为零，提前启程偷偷抵达埋伏地点，却是常用手法。
叶舜华伸出指头点了点西南疆域外，一处地势相对复杂的小丘陵地段，寒意森森勾起唇。
“应该在这个位置，低洼处方便藏人，小高地适合侦查眺望，对于地形的熟悉也让他们更有把握在被突然发现时进行反攻。”
“既然是游商的打扮，没遇见过马匪怎么能学得像呢……相柳，通知浮玉，再给咱们的朱大哥一个天字任务，酬金五千。记着叮嘱他，留几个活口，别再全杀了喂狗。他此行需要的一切银两、粮草、马匹，本座全包了。”
相柳嘴角快速翘了一下，抱拳道：“是，楼主。”
答完之后他膝盖动了动，却没走。
“小姐，浮玉来了。”
不一会儿，浮玉果然自大门迈了进来，依旧是衣袂飘飘不匆不忙，脸色却比过去红润得多。
相柳都没忍住打趣了他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浮玉耳朵尖一红，笑意却只存了一刹那，上前撩袍单膝跪倒。
“小姐，卉云山庄的布置属下正在加紧进行，因最近涉及大量人手的买进，招揽一些有名的淸倌儿和小倌儿到天香楼和如意馆，属下去的便多些。”
“最近这几日，属下发觉似乎有一伙人盯上了卉云山庄，只不过这伙人很奇怪，迟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远远观望，好像……在等什么人出来。”
“属下知道像卉云山庄这种地方，说不定是有些闻到了味的‘恩客’，来探探情况看看是否还一切如旧也实属平常，但属下精于易容，发现那些人皆未以真面目示人。”
“若是一人还好，可属下命人留心仔细观察过，也在玉英楼发了任务找人跟踪过他们，人数居然多达二十几，且衣着不算寒酸，却都在城外荒僻处露宿。”
“他们交谈所用的语言更加奇怪，叽里咕噜的那些江湖高手无一人听懂。”
大乾国土甚广，各地都有方言，虽然有些特殊的地方的确听不大懂，但不至于一个字都听不懂。
而且有钱还不去住客栈，全部易容，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们全部是外邦或外族人。
他们最有可能是来找谁的，叶舜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卷起舆图塞到书桌暗格中，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们露宿的地点在哪。”
浮玉道：“在卉云山庄以北一处密林中，距离大概六里路左右。”
“此事我知晓了，我亲自去办，你该忙什么继续去忙。”
“是。”
浮玉和相柳走后，叶舜华去了月下阁武库，里面摆着长长短短五花八门各类兵刃。
她一样一样看过去，突然道：“清芷，把夜昙叫来。”
不多时清芷找来了夜昙，夜昙已经把王府的规矩和礼仪学了个七七八八，见了叶舜华像是很自然的屈膝行礼。
“奴婢给王妃请安。”
叶舜华抬手。
“免礼，夜昙，你没落身契，日后见了我不必以奴婢自称。前些时日你保护鲁嬷嬷有功，我欲奖你些什么但不知你喜好，后知后觉才想起你也是习武之人，干脆让你从我这挑一样称手的兵刃，日后遇见事也好防身，不用老是扯伤耳垂。”
她笑盈盈抬手指了一下夜昙的耳垂，因为着急扯陶瓷珠时不小心豁伤了耳洞，现在还稍显红肿。
夜昙本来就不是个扭捏的性子，近来也知道了王妃是个恣意爽利的脾性，当下便没有推辞。
自兵器架间走过，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她拿了一卷长鞭出来，双手托着。
“我……中意这个，王妃当真要送我吗？”
叶舜华接过，在手中扯了两下，手腕一抖，“啪！”一声脆响之后，门框上落了一条深过一寸的凹痕。
这是她自南傲缴获来的战利品，据祖父说是用最上乘的材料制成，坚韧无比，珍贵非常。
但她既然敢让她随便选，自然是舍得。
她笑笑，把鞭子卷好放回夜昙手中。
“言而有信，当然是真的，这东西归你了。现在你有了称手的武器，今晚便随我去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