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大皇子危
下午，襄王府，月下阁。
安永清正坐在桌前，一颗一颗耐心摘掉草莓的绿蒂。
他摘好一颗放在碟子里，便有一只手从旁伸出，老鼠一样飞速拿走。
塞进嘴里，汁水四溢，酸甜可口，叶舜华本是笑着的。
可听人说着说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
“他见了谁？”
浮玉垂首重复道：“回小姐，那头猪的亲随，舒光，前夜去了南郊别苑。与之先后进入别苑的人只一位，经查，正是董家的人。董家与此事相关者也只一人，负责看守大皇子府的禁军校尉，董齐昌。”
安永清继续摘，摘好的已有三四颗，没有小老鼠再继续偷吃。
叶舜华没了吃的心情。
“继续说。”
浮玉道：“是。今晨大皇子府正门开过，属下的人看见大皇子穿戴公服，有出府之意，但被董齐昌阻止。之后不知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大皇子又退回了府中，看脸色很是不好。”
身穿公服，只能是要去觐见皇帝。
虽说这步棋不妥，但也是大皇子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董齐昌与安宁润的人有来往，将大皇子劝回去的那番话，未必会是实话。
那个臭太监又皮痒了！
叶舜华略显烦躁。
“宫里、东西厂，可有什么动静。”
浮玉点头道：“东厂有，此次出动的人不少，足有百余名，均轮流守着关乎修书的几位大臣府邸。看人手布置，重点在于国子监。”
东厂有这么大的动作，也就是皇帝在查了。
叶舜华松了一口气，又塞了一颗草莓进嘴。
“东厂行动迅速，相信很快便能还皇长兄清白……但咱们还是要维持原计划，保持警惕，以防变故突生。”
浮玉信然道：“小姐放心，海棠已送了话来，放的任务已经有人接了，都是老手，嘴巴严、讲信誉，且是榜上有名的。”
“此外，今日属下扮成小厮，去国子监给孙子晔送东西时，听说了一件事。”
“国子监一名学正，叫做田丹心，昨夜拉上家人一同饮了毒酒，田家四口人仅余一四岁幼子。”
“属下已命人去详查此事，也叮嘱了孙子晔要事事留心，看是否能打探出相关消息。”
浮玉最近做事极为勤勉，叶舜华知道缘由，抿唇笑了笑。
让清芷取了五锭银子出来，递给浮玉。
“赏你的，拿去解你的燃眉之急。”
浮玉脸色微红，“这……这属下怎么好……”手却乖乖去接了，“意思，属下只是尽了本分而已”。
得了便宜还卖乖，叶舜华没好气用草莓蒂砸了他一把。
几片绿叶子夹在他发髻中，倒是意外不难看。
“等你和海棠勾兑完，定了日子再跟我说，你的聘礼和海棠的嫁妆都要我出，真是没天理……”
浮玉脸皮厚了些，躬身笑道：“小姐待下宽仁，属下代海棠深谢小姐。不然小姐与重明说一说，属下的聘礼属下自己出也使得。”
又一把草莓蒂砸过去。
“滚！”
“属下告退！”
浮玉兔子一样跑没影了。
“真是越来越没个正形……”
她抱怨着转回身，捏了一颗草莓，气呼呼咬掉最甜的红尖尖，剩个屁股怼到了安永清唇边。
身边还有清芷这个长明灯，只不过清芷又是很识趣的抬头盯上了天花板。
安永清抓住叶舜华的手腕，飞快张嘴，快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可他还没等吞下，又一个草莓屁股到了眼前。
还在想要不要让她直接放在碟子里，他慢慢吃，便又有了第三个、第四个……
她在想事情，一口一个红尖尖，边吃边道：
“在皇长兄眼里，董齐昌这个禁军校尉的话便是父皇的话。”
“若那姓董的故意告诉皇长兄一些错误的信息，难保皇长兄不会想歪、钻牛角尖。”
“现在宫里的情况咱们又一无所知，情况相当被动。”
她非常自然地塞了一把草莓屁股在安永清手里。
“不然我进宫一趟？以给母后请安的借口？”
安永清无奈，只得把草莓屁股一个接一个都吃掉。
“这个时候你进了宫，只能见到母后，却见不到父皇。此事敏感，父皇定已下了封口令，母后能知道的怕是也没多少。”
叶舜华没答话。
安永清安静把草莓屁股吃完，净了手，看出她有想法却也不说。
她有什么主意，任她去做就是。
若嫁了他，成了王妃，反倒比未出阁时过得更加憋闷，那要他何用？嫁他何益？
“舜华，刑部送了些公文来。”
她笑眸灿烂。
“嗯，去吧。”
安永清大步去了多福轩。
叶舜华略思片刻，招手吩咐了清芷几句，清芷便点头出了月下阁。
要救大皇子一家，势必得剑走偏锋。
正因为皇后知道的不多，有些事才必须让皇后知道。
多福轩。
安永清才坐下没一会儿，屹川来了，把一张字条放在了他桌上。
“王爷，这是褚阁老让人送来的。”
安永清眉头一皱。
褚阁老对父皇十分了解，不该管的绝不会管，不该说的绝不会说。
这个时候突然冒险让人送信来，事情恐怕有变。
拿起字条一看，安永清脸色微变。
“帝今晨急病昏厥尚未醒，大皇子危。”
父皇龙体一向康健，此次突然昏厥多半是气的。
有人在推波助澜，早做准备是明智之举。
他把字条烧了。
——
二皇子府，安宁润在清鸢院里，得了些新消息，高兴之余却也有些疑惑。
“安仁荀没有试图向襄王府求援？一次都没有？”
舒光犹豫了一下。
“殿下，董齐昌说大皇子妃前些时候找借口出过两次府，但守着襄王府的人说，这段时间襄王府一直什么动静都没有。”
“虽的确见过大皇子府的马车，也只有一个丫头下过车，只拿了个食盒就走了。”
“董齐昌打开食盒检查过，里面当真只有一盘子定胜糕，其余的什么都没见。”
明明只有安仁荀和安永清走得近，大皇子妃又与叶瑾来往密切，他们还真能见死不救？
安宁润不相信，不死心再问：
“叶瑾没露面？见都没见一下？莫不是他们疏漏了？会不会送食盒的人有什么问题？可看仔细了？确定不是叶瑾穿了下人的衣裳？”
舒光摇头。
“殿下，送食盒的人是襄王妃的丫头，他们也听见了一点两个丫头之间的对话，没什么要紧的。”
“襄王妃一直对外称病，确实始终没露面，根本没出过襄王府，也不见任何人去拜访过。”
安宁润不大甘心。
本想借此机会顺便重创襄王府，谁知他们夫妻两个竟生了同样一副冷心冷肠。
眼见大皇子府遭难，居然真能做到高高挂起，连人求上了门都避而不见。
真是可惜！这种机会不知再要多久才能再有一次。
清鸢在旁听着，突然皱了皱眉。
“二殿下，做事要分清主次。若能一举两得自然好，可若不能便不该执念强求。大皇子还在，你想要皇长子的身份，最好还是专心先除掉大皇子。”
“其余暂时实现不了的，便是会扰乱心智的妄念，该摒弃才是，毕竟皇上也不是没有脑子。”
“针对大皇子要尽快，以免夜长梦多。踏实得了你能得的，才能进一步图谋你曾经得不到的。”
安宁润对她的突然说教很不满，但知道她的性子，如今也不大敢招惹她。
何况这件事她出了不少力，唯有配合行动才能达成所愿。
忍住气对舒光道：“眼下万事俱备，把该安排下去的事尽快安排了，别让安仁荀有反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