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禁足
“我的人”可以有多种解释，众人显然没把叶舜华的话理解成磊落的那种。
沐晓可算找到了机会，奓着胆子冲上前来，大半个身子躲在安永清身后。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事情败露也不至于要如此伤王爷的心吧！王爷待您这般好，到现在都不舍得碰您一根手指头，您做错事就该认！请求王爷的原谅才是啊！”
“你以为终于轮到你了，是不是？”
叶舜华淡笑着站起身，步步逼到了沐晓面前。
“以为找到靠山了，就终于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沐晓，记着你的身份，我便是落在泥里也是花，而你……”
她意有所指的笑笑，和风细雨中，一个巴掌带着劲风扇了过去。
沐晓本能闭上眼，期待着王爷能帮她拦下。
然而并没有，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实实在在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轰然一阵响动，沐晓如折了翅的鸟，倒下的同时碰掉了几案上的盆栽，瓷盆碎成了一地残片。
眼前发黑，满口咸腥，沐晓一张嘴，几颗牙齿伴着鲜红一并吐出。
沐晓一时半刻说不出话了，叶舜华深吸一口气，笑眯眯看着安永清。
“所以，我的王爷，你打算怎么办呢？”
安永清脸色复杂，心中如揉开了一颗未成熟的杏，又酸又涩。
转头出了门，走到那男子身前，连声音都哑了。
“你是何人，为何擅入王府。”
众人都提起心看着，大多还是希望他的话能为王妃洗净罪名。
可那人只斯斯文文对着安永清一揖，出口的话与方才叶舜华所说，如出一辙。
“在下是王妃的人，应王妃召唤而来。”
完了。
屹川的小心脏翻了个个儿，回头看着依旧镇定自若的叶舜华，一向碎嘴此时却哑了火。
“王、王妃……您……您说些什么啊……”
叶舜华拍了拍他的头，什么都没说。
门外，安永清强忍着怒火。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王妃的什么人，明明白白说个清楚！”
“王爷想在下是王妃的什么人，在下便是王妃的什么人。”
安永清握紧了拳头。
若这种挑衅他还能忍受，且当着下属的面，那他还算个男人？
“来人！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锦衣卫闻声而动，立马把人拖出了院子。
“安永清，你敢！”
方才还面不改色的叶舜华跑了出来，挡在了那人身前，眸子里蓄着寒光。
安永清捏住了她的手腕，命人把人带走，强拉着她。
“你是本王的王妃，不要不知分寸！”
她抬头冷笑。
“我若知道分寸，你会娶我吗？”
安永清无言以对。
若非叶舜华胡闹纠缠，即便他心里有她，也是绝不肯与兄弟抢人的。
一想到安宁润和方才那人的相似之处，他脸色越发铁青。
“清芷！扶王妃进去！”
叶舜华甩了他的手，跑了几步想去救人，可刚出去没一会儿的卫士就已经回来了。
“王爷，人已打死了。”
叶舜华停了下来，身形一颤，被抽了魂一般。
清芷忙过去扶她，发觉她眼眶已泛着明显的红。
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安永清的心。
他攥紧了拳，表情近乎狼狈的挪开了视线。
“自今日起，王妃留在月下阁修身养性，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他拂袖而走，屹川和下人们都明白，王爷这是禁了王妃的足。
沐晓跟在最后，对这结果虽然不满意，但好歹她的性命暂且保住，也便放了心。
但屹川还想着她，在前面问安永清。
“王爷，那个沐晓怎么处置？要不要一并宰了？以防她……”
往外面传消息。
安永清面无表情。
消息早就飞出王府了，宰与不宰没什么分别。
“邹氏身边还要她伺候，让她回仪静斋。”
屹川又问：“对，那王妃……王妃没法服侍您了，您要不要……”
解了侧妃的禁足？
安永清冷脸瞪了他一眼。
“其余府中诸事，一切如旧。”
“可府中庶务不能没人管啊，平日里都是王妃打理，如今王妃……您若是不放侧妃出来……”
“你去管，本王不养吃闲饭的人。”
“诶。什么？！王爷，属下哪懂这些啊！王爷？”
安永清大步走了，他的烦躁和恼怒无以复加。
沐晓回去缓了缓，还是把王妃禁足的消息告诉了邹令仪。
“她被禁足了？你怎么知道？”
沐晓脸肿成了个红馒头，闷声闷气撒了个谎。
“王妃私会外男，被王爷碰到了，虽未抓个当场，但王爷很生气。奴婢在王妃身边伺候过，就被叫过去问话来着，奴婢照实答，挨了王妃一巴掌。”
邹令仪迫不及待地问：“结果呢？！私会外男这么大的罪过，只是禁足？！”
“是，王爷念旧情，让人杀了那个男人，把王妃软禁在月下阁。”
邹令仪碎了个盏子。
“这也太荒唐了！她偷人的事都做出来了，怎么不休了她！”
半晌又自以为懂了，豁然开朗道：“啊~！我明白了！王爷要保住自个儿的名声，想让她慢慢合情合理的死嘛！懂了！这事急不得，千万不能坏了王爷的事！”
接着又拽着沐晓问：“那我呢？叶瑾落马了，总该轮到我了吧！不然这王府没有女主人，谁管家？”
论痴心妄想，邹令仪排第二没人能第一。
沐晓心里看不起，明面上却还要依靠她吃饭，只能老老实实答：“王爷并没提到您，至于管家的事，王爷好像交给了屹川大人。”
“屹川？！让个外男管后宅事？！这也太……”
话还没说完，邹令仪又明白了。
“屹川是王爷的人，王爷定是想趁着叶瑾无法行动的这段时间，拔除她安插在府中各处的眼线！文皓哥哥真是厉害！打小他就是最聪明的！谁都比不上他一根脚趾头！如此等没了叶瑾，我再管家，就会轻松特别多~沐晓，你看王爷多么疼我~”
沐晓看了看她那双浑浊的眼，很是无语。
“是啊，王爷用心良苦，是真‘疼’您。”
自这一日开始，襄王府成了一汪泻湖，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
无论哪个府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
襄王妃落下枝头，从鸾鸟变成了野鸡还不如，下人见王爷一连几日都不闻不问，连王府都少回，叶舜华的用度自然也被克扣了。
还未出正月的一日正午，清芷和流月一个去领炭、一个去领吃食，回来时都是灰头土脸。
叶舜华盖着三层被子，舒舒服服窝着翻书，见她们半晌不吭气，笑了笑。
“怎么了？没领到？”
两个人一个掀开了篓子，一个打开了食盒，哭丧着脸。
“领是领到了，可……您自己瞧瞧吧。”
又不是前世在二皇子府没经历过，叶舜华不肖看心里也有数。
眼下还冷，取暖离不开炭盆。
叶舜华是王妃，可清芷领回的炭是黑炭，烟大呛人，量还极少。
流月领回的吃食，也是府里下人吃的品类，比斋饭还素的模样，不见油水，总量也还够不上填饱清芷一个人的肚子。
她随手翻了一页书。
“清芷，拿把斧子，把厢房能拆的东西都给我拆了。流萤，去给我拿把弓来。流月，我要更衣。”
“哦哦！”
三个丫头应了声，一个个都跑去取东西。
换好一身银丝劲装，长发束起，出了正屋门，眼神一厉，弓如满月。
几息的功夫，数枝羽箭划破长空，声如大雨倾盆，流月流萤都看傻了眼，张大嘴仰面朝天。
院里落下十数只飞鸟，甭管是喜鹊还是乌鸦，一概不放过。
清芷习以为常，在一边吭哧吭哧地劈着桌子。
叶舜华接了一只被气流震晕的小麻雀，暖醒了，在手心里逗弄着。
“收拾收拾，把小厨房的调味料能用的都拿来，一会儿我给你们烤肉吃，吃不完的放屋外冻着就是了。”
她悄悄按着肚子回屋了。
整日练武的人，哪会不饿呢？射完这几箭，已把她最后的体力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