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看不见的小女孩
李良认为，官府还是有错的。
做的不够完善不够周到不够万无一失，就是官府的错。
是，很多百姓都受益了，这很多是真的很多！但，再多的受益，也不能掩盖，受害的，出问题的。
白绫高挂草堂，白发老人，哭送自己的黑发孙女，这是人间大苦呀～～
李良走进草屋，于小孙女的灵堂前，躬身参拜。
“你是…谁呀？”
李良看向问话的老妇人：“我是…害死你孙女的人。”
哭声停住了，整个茅草屋的灵堂，安静的可怕。
这是…找事捣乱的？不，这穿着这气质，必是贵族，而贵族……怎么会来这穷乡僻壤？
李良安静着沉默了两秒，然后继续开口：“我，代表官府，过来道歉忏悔。对不起！”再次，李良躬身参拜，态度至诚。
“凭，凭良心讲。”老妇人倒是挺通情达理的：“不是官府害死了我孙女，是，我们自己选错了功法，练错了功法，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那么多家，那么多邻居，练了这功法，都没事，还有几家卓有成效的，所以，不是功法的问题，不是朝廷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说到这，老妇人拄着拐杖起身：
“你们官府能来，我们就已经很意外很感激了，道歉忏悔什么的，大可不必也～没有必要。”
李良轻吸一口气，然后很礼貌的开口：“老人家，还有诸位，你们觉得官府没错，那只是你们觉得，没什么用。
关键是，官府觉得自己有错，那就是有错，并且，针对官府的错误，官府已经做出了改正，从今以后，很快的，所有官府公开的功法秘籍，都会配套上讲解教学的留影，都会着重提醒，风险点和注意事项。”
听到李良这话，老妇人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改正完善的举措，都很好很对，但我家，已经用不上了，已经不需要了。
…行了！我知道，官府的人都是大忙人，日理万机的，我们穷苦人家知趣，有眼力，就不久留你们了，对于你们这次的到来，我公开的表示：很感激很受宠若惊。”
“不久留吗…”李良认真思索了一下：“那我…瞻仰一下遗容就走，可以不？”
李良提出瞻仰遗容，老妇人和自家人稍微商议交流了一下，就同意了。但！仅限李良一个人。
可能官府那边，有要亲眼确认死者的要求吧？再者，瞻仰遗容很正常，并不过分。所以，老妇人亲自领着李良，走到灵堂的里侧。
灵堂里侧，隔着白布帘子的隔断，安详的躺着一个小女孩的死尸。
女孩的死尸很小，或者说小女孩很小，约莫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甚至可能，四五岁都不到。
小女孩没有穿白衣，穿的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大红蕾丝裙，小女孩也没特意的整理遗容，就是简单的画了个腮红，抹了个红嘴唇，看着：挺可爱挺安静的，不像死了，像刚刚睡着，给人很容易就能吵醒她的错觉。
李良看着，看的很认真很仔细，聚精会神。
老妇人在等了好一会儿之后，忍不住的开口了：“呃……你看了这么久，有什么问题吗？”
李良微微摇头：“没什么问题，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李良说着，老妇人做出了往外请李良的手势。
李良看出了老妇人的意思，轻叹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神力可以起死回生，但前提是，先要获取神力的增益。
小女孩并未获得过神力的增益，甚至，这是李良第一次见小女孩，以前可是从没见过的。
这种情况，想要复活小女孩，李良试了，完全不行，一点没戏。
自己的神力，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离开灵堂，去到院里，李良并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角落，远远的看着，目光凝视灵堂。
“看什么呢？”云梦开口发问了。
“没看什么，我在想，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直奔这里，不给那些人看病救治，是不是…就来得及救这个小女孩了。
这个小女孩我看的很真切，她的皮肤是软的，有些微的血色和弹性，属刚死没多久！”
云梦轻轻搂住李良的背身：“这世界，没有如果，已经发生了的事，就是已经发生了的事，过去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现在，只有此时此刻。”
“可现在，此时此刻…”李良目光注视着灵堂：“已经晚了。”
启儿抬手，轻拍了一下李良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着开口了：“你没必要自责，你已经尽力往好了做了，至于能做多好，就是命了。这个小女孩的命，可能，就是这样。”
听着启儿的劝慰，感受着云梦的搂抱，李良微微点头：“嗯，我懂，我能想开，就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小孩子的尸体，有些感伤。”
说到这，李良沉默了沉默，抬头望天：“原来……做对的正确的事，也会有罪恶感。”
“确实。”云梦认可了李良的说法：“做对的正确的事，也可能因为做的不够好不够周全而…出现错误和疏漏。”
李良三人在院子里待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灵堂里小女孩的家属，一直在注意李良这里，在意李良这里，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官府的人还不走，还要干嘛？
直到李良三人迈步离开，小女孩的家属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离开小女孩的家，走在小女孩家院墙外的胡同里，李良的心情多少平复了一些。
因为自己的原因害死了人，李良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我说呀～这事就跟你没关系，真没关系！这事呀～就相当于或者说类似于，你请客，客人来的路上不小心掉沟里摔死了。
你能说你请客是错吗？不能吧。你完全是好意，错，在意外，在谁也预料不到的特殊情况。”
启儿正劝慰李良呢，一阵孩童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了李良三人的耳朵里。
在李良所在胡同的院墙上，一个身穿大红蕾丝裙的小女孩，骑在墙头，脸上抹着腮红和唇红，乐呵呵的看着李良。
“谁家孩子这么淘气，骑墙多危险，快下去！”启儿一脸严肃的开口训斥了，而李良则露出了一脸震惊之色：“她！她！”
“怎么了。”云梦注意到李良的异常，开口追问。
李良目光盯住骑墙的小女孩，小声的开口：“她，就是我在灵堂里看到的那个，死了的小女孩。”
“她是死者！？”启儿提起戒备凝神细看，双眼里有灵光闪动：“我…看不出她死了。她应该是肉身实体。”
说着，启儿纵身一跃，跃到墙上，看着身前不远处，骑墙的小女孩。
骑墙的小女孩对于启儿的上来，一点不怕，依旧在呵呵的笑着。
启儿上墙，灵堂那边死者的家属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毕竟，启儿上的，就是灵堂死者家的院墙。
“有事吗？”死者家属老妇人从灵堂里出来，朝着院墙上的启儿开口发问。
“没事，呃…这院墙上除了我，还有别的东西吗？”
“墙上…有东西吗？”
听着老妇人这样说，启儿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小女孩，骑墙的小女孩，他们看不到！
“这墙上，没东西。我眼花看错了，那什么，打扰了，告辞～”
说着，启儿毫不理会骑墙乐笑的小女孩，从墙头直接跳下来，然后硬拉着李良和云梦，快步远离。
“为什么要走？”李良和云梦不理解了，同时发问。
“看不透，以我的实力，一点也看不透那个小女孩，为防万一，也为保万一，先躲了再说。”
被启儿拉着，越走越远，李良不时的回头看向那个小女孩，小女孩骑在墙头，一点要追李良三人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乐呵呵的在笑，很开心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