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晟城

    夜里，沈夏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穿好衣服出帐篷想透透气，发现魏延正坐在火堆旁守夜。于是她走过去在魏延旁边顺势坐下了。

    “魏伯伯”沈夏轻轻喊了声。

    魏延点了点头没说话，用树枝拨弄着火堆。“沈夏，”两人沉默了许久魏延开口道“你有想过要是找不到你二舅姥爷你打算怎么办吗？”

    沈夏沉默了，出发时不计后果的满腔热血此刻已经烟消云散。“大概会先找个可以做工的地方，再慢慢规划吧，以后如何我也不知，但总要先活下来。”这是沈夏目前最主要的想法了，先活下来，再考虑其他。

    魏延点点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是看沈夏可怜，这一路来沈夏在商队里的表现都有目共睹，眼里有活又会来事，也是个机敏的。于私，魏延是想把沈夏留在镖局里，有这么一个姑娘气氛都活跃很多，但是镖局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再者镖局上上下下也有这么多人需要养活，到时候把沈夏带回去安排在哪里？其他人会不会有想法呢？退一步说，沈夏她自己愿意吗？魏延毕竟也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他能看出来，沈夏是不会想被困在镖局里的。至于沈夏嘴巴里说得那什么二舅姥爷，魏延压根就没信过。

    两人没再继续聊天，就静静地坐在火堆旁边，时不时魏延还从火堆里扒出一两个土豆或是鸡蛋，和沈夏一起分着吃。也许是火堆旁太温暖，也许是晚间的树林有股别样的静谧，沈夏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觉得迷迷糊糊之间，魏延把她抱起来交给两个婶子，两个婶子帮她把外衣脱了，擦净手和脸后被抱进了被窝里。

    真好啊，沈夏忽然间感受到了类似于家人的温暖，鼻头一酸，眼泪掉了出来，然后听到两个婶子说：“哎呦，怎么还哭了呢，是不是做噩梦了，婶子给你摸摸头。”额头感受到来自手心的温暖，沈夏迷糊的应了一声，伴随着对前途未知的担忧和对家人的思念，沈夏也逐渐熟睡了。

    第二天商队整体的氛围都是开心的，走了一个多月的路程了，马上就到天晟城了怎么能不开心？只有与沈夏关系好的那几位婶子有些忧心忡忡，一上午都喊了沈夏不下十遍。由于中午是此次行程的最后一顿饭了，也叫“送客菜”，一般会弄的很丰盛，因此所有人都忙起来了，甚至胡老爷都没有另开炉灶，笑呵呵地站在临时搭建的灶台旁与魏延闲聊着。

    说来也怪，那日晚上胡老爷给了沈夏双鱼玉佩后再也没有对沈夏表现出半点感兴趣的样子，仿佛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其实沈夏也能理解，胡老爷给自己玉佩确实像在下注，而且是过早下注。可能这枚玉佩对旁人来说价值很高，可对胡老爷来说也许只是他消遣的娱乐，他不在乎输赢，胡老爷就像钓鱼的人，已经抛下了饵料，上不上钩他不在乎，他享受的是看着鱼儿围着饵料打转的样子，而沈夏就是其中一条鱼。

    中午准备饭菜时大家都没让沈夏帮忙，沈夏也只能见缝插针的洗洗碗、传下菜。今天中午吃的是大桌菜，共两桌，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沈夏目前为止吃得最丰盛的一次。胡老爷坐上首，魏延挨着胡老爷一行人的左侧，然后是同行的那两位青年人、王小芳一家。沈夏并不想坐胡老爷那一桌，刚在两个婶子旁边坐下，又被魏延提溜着坐到了他旁边。

    没穿过来之前沈夏是个标准的社畜，公司聚餐或是业务招待她最讨厌的就是和领导坐一桌，又要听各位领导那些辉煌的发家史，又要毫无痕迹地拍马屁，还有敬酒、回敬各种环节，整场聚餐下来，其他桌的同事欢声笑语框框炫饭，领导这桌呢？领导是如沐春风招待到位了，沈夏则是喝的酒都比米饭多。

    好在下午还要赶路，加上就餐环境也不适合溜须拍马，胡老爷在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多是“感谢魏镖头一路以来的照顾”“大家都辛苦了”云云，就宣布可以用餐了。可能是这个世界也有食不言的规定，桌上大多数人都很安静且斯文的用餐，只有王小芳在饭桌上夹菜都快夹出残影了——娇妻嘛，都是要负责给她的宝贝老公和儿子布菜的。沈夏看着王小芳的样子想起了前世网络上的娇妻文学，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也能碰到。

    正在欣赏王小芳的表演，沈夏碗里也多了一大块剃干净鱼刺的鱼肉，是魏延夹给她的，沈夏微微偏头看着魏延，魏延继而又给她夹了几大筷菜，边加边说：“看别人干嘛，你也吃啊。”沈夏懂了，魏延以为她看王小芳布菜触感伤情了呢，沈夏也没解释，给魏延也夹了一大块肉，傻乎乎地冲魏延笑：“谢谢魏伯伯，伯伯也吃！”

    总体来说这顿饭沈夏吃的还是非常舒心的，她甚至都萌生了打包的想法，毕竟晚上有没有得吃都说不准。趁着大家在收拾东西的间隙，魏延把沈夏叫到了一旁，将一块铜质令牌交给了沈夏：“沈夏，毕竟也是我把你带到天晟城来的，多少我还是得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要是你在天晟城找不到你家亲戚，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拿着这块令牌去天晟城我们镖局的局点，我会来接你回去的，要是你在天晟城有了落脚点，也记得给我写写信，镖局的几位婶子可都惦记着你呢，这几天我都会在天晟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令牌正面刻着“镖”，反面刻着“魏”，想来是镖局的令牌。沈夏点了点头将令牌放进了怀里，讲真的，她心情有些复杂。她原本是没有打算与镖局的人有太多瓜葛，因此之前与王小芳第一次发生争执时没有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她也不怨他们，可是随着相处时间越久，镖局里的叔叔婶婶们对沈夏都很和善，特别是做饭的两位婶婶和魏延。或许里面确实有胡老爷的成分在，但如今魏延将令牌给她，可完全是出于他自己的私情了，沈夏不知道怎么去应这份情。

    其实魏延想的很简单，他觉得沈夏年纪太小了不适合出来闯荡，到时候在天晟城碰了壁回来找他，大不了就当女儿养着。

    魏延给令牌只是一个小插曲，商队里也没人注意到，休息片刻后就继续出发前往天晟城了。由于天晟城是楚国唯一一处连接修仙界与凡人世界的落脚点，也被特意划分为商贸区，因此天晟城进出城门是有着严格的管理规定，需要检查路引，像胡老爷这种商人还需要另外缴纳税费。

    按理说因为胡老爷的货物进城需要检查、称重、缴税，这是一个较长的过程，所以沈夏、王小芳一家以及那两位青年乘坐商队的车到城门口行程就结束了，但沈夏就算进了天晟城也没什么目的地，所以干脆也在一旁等着，等胡老爷这边行程结束了再离开。而王小芳一家纯粹是不想走路，那两位青年见状也在旁边等着了。

    沈夏站在旁边听着镖局的人闲聊以及城门口的天晟城指引图对天晟城也有了初步印象。

    天晟城整体呈方形，三面环山东面靠海，仙舟也是临海停靠，城内道路划分为井字形，商业中心有两个，分别在东城区与西城区，居民区主要集中在天晟城中部，北部主要是城主府、天晟学府以及宫庙。

    那两位青年以及王小芳的夫君是来天晟城求学的，天晟学府与楚国的皇家学府不分轩轾，据说天观宗的仙人们下山游历有时也会去天晟学府讲学，早年间还有学子因得仙人提拔竟也摸到了修仙的门槛，举家搬往修仙界了。而天晟学府不仅招收官府子弟，也招收平民子弟。因此楚国甚至是其他国家的学子都慕名而来，不过天晟学府有着严格的招生考核，据说这个招生考核还是仿照天观宗的。

    沈夏并不想去天晟学府求学，因此也没太留意天晟学府的相关信息。胡老爷所在的云阁楼是在天晟城的东城区，也是天晟城甚至是楚国最大的贸易平台。云阁楼不仅有凡人世界里各个国家的奇珍异宝，还流通修真世界的物品——这也是天观宗在楚国境内唯一授权可以贩卖修仙界物品的贸易平台。不仅如此，云阁楼还有低端市场，兜售各种生活用品，物美价廉。因此胡老爷将双鱼玉佩给沈夏时，旁人的反应才这么大。

    不过这些目前对沈夏而言都不重要，她捡起天晟城城门口的一块小石子，是时候提交任务了。

    ps：

    此处借鉴了明清两代的身份证件名称——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