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小雪

    天地积阴，温则为雨，寒则为雪。十月初十，小雪。

    这日，东都城的温度降到了今年最低点，王芷裹着厚毯子坐在火盆旁，还不停地敦促红莲多烧些炭。王芷遗传王夫人畏寒体质，一到冬日恨不得半脚不出门，整天窝在房里。

    西岭丞相体贴女儿怀孕不易，想在圣上面前求个恩泽，让王夫人到西山温泉养胎，哪里地龙烧着，冬日赤脚着地都是暖洋洋的。

    西岭丞相的提议被王芷劝住了，因为表哥西岭时然刚得了殿试第一，拿了今年的新科状元被圣上钦点为秘书郎，已经够惹人眼目了。若是此时去求恩泽，不仅师出无名还会让其他人觉得西岭氏目中无人。

    只是王夫人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这畏寒之事显得尤为可怕，短短一个月两度风寒感冒。西岭丞相护女心切，又提议将王芷母女俩接到丞相府过冬，觉得王家人丁寥落男主人又不在，王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不懂生育之事，还是接到自己身边看着比较放心。

    对此，王夫人自然没有意见，举双手赞成，只是王芷有些犹疑。

    “小姐，夫人这会子行李都收拾好了，小姐当真不去西岭丞相家。”

    “不去。”王芷缩在毯子里，小嘴嗫嚅了一下。

    “那小姐可要去送别一下夫人。”

    “不去。”

    红莲睁大眼睛看向王芷，心里嘀咕着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和夫人闹别扭了，还是纯粹是太冷了不想出门。

    “别看了，我此时去送行，母亲免不得一顿哭，最近母亲爱哭得紧，赵嬷嬷说孕妇就是喜怒无常，我不想惹母亲哭，母亲到外祖父那，照料的人多，也照料得精细，我放心，等气温高点我再去探望也是一样的。”

    红莲这才理了其中意思，呆呆点头。

    “喏，你去我床头里边找一找，那有一件大披风，是我这段时间勾的，你拿去送去母亲。”王芷努努嘴。

    红莲之前看王芷白日里老是在勾那个披风，上面还缝了一圈白狐毛，还以为小姐是怕冷勾给自己的，原来是勾给夫人的。

    王芷嘱咐红莲把门关紧后，又亲自给火盆加了些炭，摊开放在手边的地图，多日不看，这地图依旧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

    火光把地图熏得通红，正对着火光，王芷目不转睛得盯着地图。突然！王芷发现在现有的墨迹之下，还盖有一层更浅颜色的笔痕。

    王芷立马将地图凑近火盆，细看之下，端倪尽显，再回想着这段时间北秦人的退后和按兵不动，心里不好的念头越来越重，脑子飞速旋转，掐了掐时间，秦松得重蹈户部覆辙。

    王芷翻箱倒柜找出一根红丝带，拿着竹竿挂在东墙旁的枯枝上。

    红莲送行完王夫人，直摇脑袋，心想着还是小姐说的对，去送行夫人得掉金豆子，自己只不过替小姐送了一件披风，夫人眼眶就忍不住泪水了，若是小姐亲自去送行，夫人得哭半天。

    红莲无奈地笑了笑，抬起头就看见王芷拿着个竹竿在做些什么，连个袄子都没穿，寒风吹得王芷裙摆飘扬，心想着这不得大病一场，急急切切地跑过去，“我的祖宗啊，小姐你这是要做啥，等我回来就是，你这跑出来连个袄子都不穿惹了风寒怎么办？”

    王芷见红莲来了，立马将竹竿和丝带放到红莲手里，“帮我挂到树上，快！”

    见王芷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红莲二话没说，三下五除二将红丝带挂上去了，扔了竹竿，护着王芷回到屋内。

    王芷一回屋里，才觉得浑身哆嗦，冷意直冲天灵盖，红莲赶紧拿暖壶给王芷捂手，又用毯子将王芷包的严严实实。

    “小姐，好些了吗？”红莲又添了些炭，把火盆烧得旺旺得。

    “好多了。”

    王芷被火暖着，身上稍微热乎点了，手有暖壶暖着也舒服了些。

    “小姐，我再去厨房整个姜汤来，等着哈，不准再跑到外头去了。”

    红莲一副大姐姐的样子让王芷心里更暖了，笑着点点头。

    门被合得紧紧的，王芷一边烤着火，一边等着门被推开，心里不停地在说，“快点，快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