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生日晚宴
这次的生日晚宴虽然是大家一起过，但主要的还是“他蒋文言”。
地方没有变，时间也没有变。只不过把整个烧烤店都给包了下来。
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的打扰了。
这次除了我们几个人还有四位家长的加入。
一是过生日。
二是告诉他真相。
其实姜沬一直都是忐忑不安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意外出现一样。
大概可能是小说里的剧情看多了，所以有那样的错觉出现。
于乐何语，姜汤江飞还有姜爸爸和姜林早已经去准备了。顾子言看着蒋文言，怕他起疑心提前发现什么。
而她和妈妈在给蒋妈妈化妆。
蒋妈妈想要以自己最美丽的样子参加他的第一个生日。
这段时间蒋妈妈胃口越来越小，一天的时间只喝了一点点的排骨汤粥，根本就吃不下其它东西。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脸色也看起来更白了，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一样。嘴唇泛白干燥，一点血红色都看不到。眼睛里也一点光亮也没有，很是空洞无神。
但她还是要假装露出勉为其难的笑容。
看着镜子中的蒋妈妈，仿佛一下看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蒋妈妈特别的漂亮。
一旁的姜妈妈夸奖道：“很漂亮，跟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一点也没有改变。”
蒋妈妈知道那些是安慰话，所以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段时间似乎说话的力气也很费力，所以她一般都是选择不开口。
如果不是因为蒋文言，如果不是为了蒋爸爸，她早就放弃治疗了……也早就解脱了。
所以今晚的她一定会是最漂亮的妈妈。
她也低下头说：“蒋阿姨永远都是最美丽的人，他今晚看到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嗯。”蒋妈妈点头。
可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流下眼泪。
当年的自己。
可比此刻的自己漂亮许多。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失去了自己，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为了爱人。
为了家庭。
为孩子。
她们那一代的人真的放弃了很多。
现在是六点，距离生日晚宴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而这边的他们看了看布置的场景，一个个的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大气球，中间只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周围是一些花草盆栽。
天花板和墙壁上还挂上了很多的彩灯。正前方有一个墙壁，上面写着：十七岁生日快乐。
还有他们几个人的名字。
虽然很简单，但我们却很是满足。
生日过得不是“仪式”，而是和身边的人一起过才好。
然后大家就把所有的东西摆上桌子。
各种各样的水果和零食饮料还有啤酒。
中间还空出了一个位置。
那是蒋妈妈和蒋爸爸亲自为蒋文言做的一个大的水果蛋糕要放在那里的。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亲自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本来大家是不想吃蛋糕的，就是想再过一个特别的生日，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特殊情况嘛。
老板走了过来说：“想不到我的烧烤店还能变得这么好看，果然是读书人啊，想法就是多。”最后还感叹的说了一句“真好！”
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
初中还没有毕业就出来打拼了，因为自己的家庭不好，再加上父母的身体也不好，所以一直都很拼命。
后来他凭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能力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了，也可以让父母过上好的生活了。却不想父母在来城里的路上出意外走了，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他这辈子最大和唯一的“愧疚”就是父母。不过现在的他有一个很美满幸福的家庭。
但很可惜的是：父母却看不到了。
他多次说很羡慕我们。
羡慕我们有那个好的条件去读书。
多次说：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让父母失望，更不要辜负父母的辛苦。
只要是学生来这里吃东西，他都会打折，还会送上饮料。要是学生想要喝酒的话，他是直接拒绝的。
小小年纪不应该学喝酒。
长大了自有喝酒的时候。
后来的我们长大了就明白了。
为了工作喝酒喝到吐。
为了朋友也是喝酒喝到吐。
不管是什么样的事都要先喝一杯酒好像才能解决一样。
不像读书时候无忧无虑了，可以毫无顾忌的做着任何事，由着自己的性格来。
江飞来到老板的身边，并搂着老板的肩膀说：“谢谢老板，要不今晚留下了我们一起喝一杯吧。”非常诚恳的邀请。
“好啊。”老板转过来看着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两个人就像兄弟一样。
之所以老板会答应，是因为今晚有大人在，可以少喝一点。
不过老板后来是和两位爸爸一起喝的。三个人喝的就像多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特别的高兴。
兴奋。
八点整
生日晚宴差不多也就要开始了，姜汤打了电话说是可以过去了。
本来蒋爸爸是不想去的。
因为他知道蒋文言看见自己一定会掉头走的。本来一个好好的生日晚宴不想因为他一个人的原因给破坏了。
我和蒋妈妈劝了很久才终于说服了蒋爸爸。
虽然蒋文言跟他之间有隔阂，但蒋文言不会那么不懂事的。
今天不仅是他的生日，更是大家的生日晚宴，看在大家的面子上他肯定不会走的。
这样的说法刚开始的我不是那么的确定，也有一些担心。
不过后来真的是我们担心多了。
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懂事。
只是生日晚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愉快，还是发生了一些无法阻止的事。
气氛稍微有些凝重。
我们一同从家里出发，刚好在烧烤店的大门口给遇到了。
当看到蒋爸爸的时候他还是一脸冷漠怨恨的眼神和表情，不过看到轮椅上的蒋妈妈时眼神变温柔和担心了。
他来到面前蹲了下来问着：“你，这是怎么样了？”低头看向蒋妈妈的腿，一脸心疼。
其实他并不是那么的冷漠，也并不是真正的怨恨蒋爸爸，只是一直在等一个解释而已。
他们两父子的性格还真是一样。
曾经蒋妈妈说过“他们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直都在等对方开口解释，自己却一直都不行动”。
各自都需要一个台阶而已。
蒋妈妈一脸笑意的拉起他的手解释着：“没事，只是最近不小心生了一个小病。大家看我还没有好就用轮椅推着我来了。这不是怕我辛苦给累着了嘛。”蒋妈妈的解释虽然有些勉强，不过还好他相信了。
但接下来蒋妈妈瞬间后悔自己那么解释了。
那些话在他跟蒋爸爸之间就是一根导火线一样。
他站了起来责怪和怒吼着蒋爸爸：“你难道还想失去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吗？
“你就不能对身边的人多一点关心吗？你的工作就真的比家人的健康都重要吗？你难道真的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远离你才高兴吗？你怎么就那么的自私呢！”最后一句他差不多是用怒吼的语气给说出来的。
眼睛里流着泪和带着浓浓的恨。
姜沬走过去拉着他，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
姜汤们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
旁边的顾子言给她使了一个眼神：赶紧把他给带进去。
她点了点头立马硬拉着他的手就进去了。
蒋爸爸什么话也没有说，一直沉默的低下头。
其实这些年他也后悔了。
为工作的责任忽略了自己的家人，他也一直在努力的做改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人在的……可以弥补。
人不在了，再怎么弥补也是做一个样子而已。
所以蒋爸爸这辈子都活在了自责和愧疚里。
尽管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把太多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但他心里的苦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蒋妈妈抬头拉着蒋爸爸的手摇晃了两下，表示安慰。
什么话也不说。
只需一个动作和眼神他们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其实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的，也是幸福的，只是蒋爸爸不爱表达而已。
但他的爱和关心只有蒋妈妈一个人懂。
我们走了进去。
当看到大家布置的场景，确实感到很惊讶，可以说是“惊喜”。但这过于太惊喜了。
“怎么样？”她问着身边的人，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从刚刚的愤怒中走出来。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露出什么太惊讶的表情。大概是不喜欢吧。然后看着她问：“这些是你布置的吗？”
“不是啊，”她摇头，解释：“这些是大家一起布置的，我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其实是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正是因为大家的帮忙，才能有一个这样的生日晚宴。
大家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
她非常的感谢大家的帮忙。
“不怎么样，”他一点也没有犹豫，似乎表情上还带着一丝嫌弃。“太幼稚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很是无语。
不过对他也没有抱有好大的期待评价。
他的嘴巴一向很毒这个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就当假装没有听见了。
但江飞可不惯着他，很生气的用手指着他，说：“你知道我们布置这么多都是为了谁吗，你凭什么不喜欢，要不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姜汤紧紧的捂着嘴巴。
下一秒大家就尴尬的笑了起来缓解气氛。而一旁的她直接怒瞪了一眼江飞，让他闭嘴。
真的是太冲动了。
不过这确实也没有完全怪江飞，但也不能怪他。
两个人现在都在生气中，说话就不是那么的好听了，大家都是明白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
接下来的活动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进行下去了？
很快大家就都到齐了。
然后一起坐了下来。
两位爸爸和两位妈妈坐了一排。何语于乐江飞顾子言坐到了一排。而他们两个人坐在了一排。周暮莫羽和老板三个人坐在了一起。
这次比上次多了六个人，也感觉热闹了许多。
果然还是人多过生日才好。
怪不得有些人一年办一个生日晚宴。
不仅是收礼物，更是为热闹。
以后要是每一年都能这样在一起过生日就好了。
看到中间的大蛋糕。
蒋文言有些懵了。
明明说好过生日不吃蛋糕的，今年是怎么样了？又突然拿一个蛋糕摆上来了。
“不是说不吃蛋糕的吗，”他看着旁边的她问：“怎么又突然准备了一个这么大的蛋糕。”
“呃……”她正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不想江飞先开口说了：
“这当然是蒋叔叔和蒋阿姨准备的，怎么样，漂亮吧。”他说着还一脸幸福得意。完全没有看到蒋文言慢慢变化的脸色。
这一刻的空气中似乎都能感觉有一股寒气飘出来。
特别是坐在身边的她。
一个浓浓的的寒气在身边漫延开。
让人忍不住的打一个冷颤。
何语于乐顾子言姜汤都纷纷转头看着他的表情，心道：不怕猪蠢，就怕猪自作聪明。
而那个猪就是江飞。
老板也夸奖的说：“你们可真幸福，爸爸妈妈亲自给做了一个蛋糕，还这么的漂亮。”还起身凑近仔细的观察研究着，说是要给自己女儿生日的时候也做一个。
还开口让蒋爸爸教一下自己。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到这话旁边的他再也忍不住了。
毕竟这么多年了。
这是蒋爸爸做的第一个蛋糕，不像是做给他的生日礼物，反而像是“炫耀”，这让他当然忍不了了。
“是吗？”他看着蒋爸爸讽刺道：“某个人居然都会做蛋糕了，真是太厉害了。
“这么多年了，自己的父母不管，孩子不问，家也不要了，没想到居然还会做蛋糕啊！
“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好领导，好丈夫，好爸爸，是父母的好儿子。让父母脸上有光了，让孩子老婆有面子了。
“可又有谁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旁边的她拉着他的手摇晃着，让他不要再说了。但他依然没有听，而是继续说着：
“父母生病了，走了，他没有在身边照顾一天，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儿子从一生下来他没有带过一天，连平时电话也很少打，像这样的人真的好吗？”然后他双眼含泪的看着蒋爸爸，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质问道：“这辈子，你觉得你真的能活得心安吗？你真的以为一个蛋糕就能弥补所有吗？”
蒋爸爸低着头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但他的眼泪已经在一颗一颗的落下，整个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旁边的蒋妈妈哭了，不过还是在努力的控制着情绪。
大家也都沉默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阻止。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除了偶尔风吹过的声音就只剩下细微的哭泣声了。
其实这样说出来也挺好的，总比憋在心里好。与其不说互相折磨，不如一次性说出来发泄。
发泄出来了。
自然心里的怨恨也就慢慢的消失了，两个人的关系也就会重新开始。
其实这场生日晚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好，蒋文言也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不懂事。
当他看到蒋爸爸也来了并没有选择走。他知道蛋糕是蒋爸爸一起做的最后还是选择吃了。
当我们举杯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蒋爸爸，接受了那句生日祝福。
蒋爸爸跟他碰杯说着“对不起”道歉的话，他认真的听了，并没有拒绝。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大家看到的那么不好。
是真的在缓和中了。
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