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全家剃头
惨淡的愁云，层层叠叠，堆在季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要散去的意思。
连着好几天不修边幅外加极度焦虑让他瞬间老了好几岁！
稍微静下来时，凄凉的笙歌仿佛一直在耳边萦绕，悲凄的忧愁像是穿上了三生石上的青苔。
他失魂落魄，痛到极致！
三生三世的眼泪仿佛在这段时间早已凝结成流不出的冰霜。
好在孙怡不再执拗，在季风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之下答应了治疗方案。
医院制定的鼻子全切手术直接被否了。
一来孙怡临死也不愿再残缺！
二来就像医生说的那样，鼻子可以切，但切不掉已经扩散的癌细胞。
三月三号，化疗和放疗同时进行的治疗方案准备实施。
孙怡心情恢复了一些，吵着嚷着要和家里每一个人拍张照片。
她说要在没掉头发之前，要在人还没变型之前把最美的一面永远的定格下来。
张怡刚刚赶回来，还来不及悲伤却又成了专职摄影师。
过年时拍的照片，很蹊跷！
孙怡每张照片都闭着眼让她心有余悸！
这次她特别的谨慎，每一张照片都异常小心。与往日不同，照片上每个人的笑脸都很不自然，非常勉强，笑中带伤的感觉让人心里堵得慌。
最后一张是五个小家伙一起亲在妈妈脸上，而妈妈又亲在爸爸的脸上！
这一幕让张怡模糊了眼睛！
她飞快的按着快门，生怕错过每一个温馨的瞬间。
正式化疗前，孙怡心里一直是揪着的，事实上她既害怕又不情愿。
“成医生，化疗开始后什么时候开始掉头发？”
“一般情况下，两到三周后就开始掉头发了！”
“有没有不掉头发的？”
“也有！但是极少，主要看用什么药！”
“掉了头发，还会长出来吗？”
“这个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化疗之后，随着你的身体慢慢康复头发还会长出来的。”
成启宁的话让孙怡脸上有了几丝欣慰。
“老婆，放心吧，化疗和放疗都没你想的那么恐怖，其实就是输液，打针吃药。又不用在身上开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季风在一旁深情地安慰着。
“那需要多少时间啊？”
“我们给你制定了六个周期，每个周期21天。”
成启宁简单的说道。
“啊！这么长时间啊？”
孙怡皱起了眉头。
“咱们一定要坚强，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相信咱们大家的力量，一定可以战胜病魔。”
季风悉心的安慰着，关心着。
孙怡渐渐平复，护士麻溜的开始输液。
透明的盐水瓶像希望的明灯一样高高悬挂在架子上，透明的液体在管子里平静的流动着。
针头连接着孙怡的静脉，点点滴滴汇集在她的身体里，为她带来了生的希望。
自从查出淋巴瘤以来，她经历了疑惑、懊悔、怨恨、绝望、放弃再到最后为爱接受化疗。
事实上她的本意是不想做化疗的，可在季风的面前她连放弃的权利都没有。
随着化疗和放疗的深入，副作用日趋明显。
她的情绪变化就像夏天的雷雨天，说来就来！
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发火，时不时毫无征兆的哭泣成了家常便饭。
每次做化疗时，她都感觉到时间在慢慢凝固，她像个将死之人一样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
后面的化疗她能感觉到药物在体内流动的速度越来越缓慢，她经常感到头昏脑胀、浑身无力、恶心呕吐，难受得一次次怒骂季风。
这些还不算，痔疮的发作、舌头上的溃疡、体内钻心般的疼痛……。
只能靠服用大量止痛药来缓解。
她一次次想要放弃！一次次想要逃离！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的头发比想象中还要掉得快，到第二次化疗开始时，头上已经找不到一丝秀发。
4月5号，清明刚过，第二次化疗刚开始没几天，孙怡就发起了脾气，死活不肯再做。
“我不做了，太痛苦了！太难受了！我要回家，我死也不做了。”
她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楼层，听着瘆人又肝肠寸断。
一个多月化疗下来，她早已瘦脱了相，昔日美丽的容颜被突出的颧骨和凹陷的眼球所替代。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灵魂似乎完全被病魔吞噬了一样。
“小怡！再忍一忍！坚持下去，一定会好的！”
关悦这段时间常来换班，她也心力交瘁。
“舅妈，我不要做了，我好难受，好难受。身体里像是有几万条虫子在吃我。你快让小风来把我接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她捂着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团，眼泪扑扑地往外滚。
哕！哕！哕！
情绪上的失控，让恶心感更浓。
她把头伸在床外，哇哇的吐了起来，假发也跟着作乱，突兀的掉在了地上。
那一头光洁，寸发未留，干净到发亮！
关悦飞快地把盆递过去。
可还是慢了一步。
不少污秽沾满了手！
“我不做了，老子不做了啊！好痛啊！我日你妈啊，老天爷，让我死了吧。舅妈求求你，让我回去嘛。我好难受哇。”
“小怡啊！舅妈求求你，你再坚持坚持吧，看在你五个娃娃的面上，好好的活下去嘛！”
关悦历来是个理性而又温柔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是崩溃到不行。
“我不要啊！我不要，你快给小风打电话嘛，我要回家。”
哀嚎一声接一声的传遍了楼层。
“小风！你快点过来，小怡她。”
关悦无奈之下，只得给季风打了电话，没说两句自己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舅妈怎么了？我和娃儿们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来。”
季风心里一惊拉着季艾怡加快了脚步。
季思庭拉着孙爱国，季念婷拉着林爱中，父子几人一路飞奔着。
医院里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看病的人，所有见到他们的人无不停驻侧目。
六个圆圆的光头太过招摇！
想不惹眼都难！
他们根本顾不上别人的眼光，心里只担心着孙怡的安危！
“老婆，你怎么了？很不好受是吧？对不起，我和孩子们来晚了点。”
季风进到病房，立马蹲在了孙怡身前。
病房里的人见到他们六个光头，既惊诧又唏嘘。
“小风，你们，你们怎么？。”
关悦秒懂了他们的用心，眼泪再也止不住，喷涌而出！
她心疼的抱抱这个，又摸摸那个的头，嘴里一个劲地说着：乖乖！乖乖！
“妈妈，你要乖乖地！勇敢一点，你看我们现在都一样了。爸爸说我们只要光着头你的病就会好得快！”
季艾怡趴在孙怡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呜呜呜呜！
孙怡哭得更厉害了，她心疼又感动，整颗心都碎了。
“妈妈！别哭，爸爸说了，我们是全世界最最最漂亮的光头，我们要和妈妈一起努力。”
季念婷扑在孙怡旁边也哭出了声。
“我的儿啊！你们怎么都这样了啊？妈妈对不起你们啊！”
孙怡哭喊着，心里却多了几分力量。
“老婆，不要放弃！孩子们是主动要剃头的，他们说剃了光头，妈妈就不会觉得丑了。”
“老公，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乖，我不闹了！”
一家子搂抱在一起，好一阵才松开，一旁手足无措的护士也都哭红了双眼。
“对不起！护士妹妹，是我不好！耽误你们时间了。帮我扎上吧！”
孙怡主动伸出了早已千疮百孔的手。
整个下午，她脸上都是轻松的，没再发脾气，即便疼痛也没再哼哼一声。
她一会儿摸摸这个光头，一会儿捏捏那颗光头。
整个病房比平时都要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