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万箭穿心
“老婆，别难过！婷婷不会有事的！”
季风不明就里，还以为孙怡在为张婷担惊受怕，伤心难过。
他紧紧的拥着她，却明显感觉到她的抗拒。
世界上最绝望的是什么？
是死亡吗？也许是！
此刻在孙怡心中最绝望的是：
她拼尽全力去守护和珍爱得来的幸福瞬间就毁灭式崩塌了！
孙怡十指紧紧的抓抠在季风的后背，指甲几乎都快陷阱进去一半。
季风默默地承受着，他心里甚至还有几丝欣慰。
一个不算后妈的后妈能这样为养女担心难过，谁不动容呢？
她无声的压抑着内心的空虚和绝望，漆黑的心底除了机械的跳动，什么也没有了！
“小风，婷婷现在怎么样了？”
关悦夫妇火急火燎的赶到。
“我没事！舅妈舅舅来了。”
孙怡轻轻地推开他，用颤抖的手捋着自己散乱的秀发，而后她仰头倚靠在冷冰的墙面。
她努力地控制着眼眶的泪水。
“舅妈！我好担心婷婷！医生让我签字我都不敢签。”
季风见到关悦就像见到了救星。
“别担心！婷婷会没事的。”
关悦给了他一个拥抱，但她的心里非常清楚，张婷的情况并不乐观。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手术室外，他们几乎都双手合十，祈祷着最好的结果。
咯噔！咯噔！
紧张和压抑中，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拐杖拄地发出的咯噔咯噔声。
直到这个声音慢慢消失，他们也没注意到！
孙怡拄着拐，艰难的往医院楼顶爬去。
张婷进手术室前对她说的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每一字每一句都足以撕碎她的心！
“小怡妈妈！如果出现了电视中演的那种要保大或保小的选择题，请一定帮我保住孩子！”
这是张婷对她说的其中一句话。
尽管这种残酷的选择题经常出现在影视剧中，但现实中其实是不可能出现让家属来做选择这种张力极强的残酷场景。
现实中一台剖腹产手术，医生分工都很明确，儿科医生护士、麻醉医生护士，手术医生护士及其它的医护都有各自的职责，都在齐心协力的保证着母婴的安全。
即便遇到紧急情况，也是客观的’就病论病‘，制定采取哪种对母子最好的急救方案。一定不是选择题，而是母子同时救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出现非常危急的情况，救治母亲才是必须的。除非母亲出现重度昏迷失去了抢救的价值，才会抓住一线希望，能救一个是一个。
“婷婷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多希望你把这些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孙怡站在楼顶，仰望着苍天！
眼睛通红，血丝满布，鼻子酸胀，鼻水淌在鼻尖上像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嘴唇不停的上下交替轻咬着，偶尔左右一歪，深吸一口气，大颗的泪珠突然就滚落下来。
独立支撑的腿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着。
拄着拐的这边看不见残缺，但卷着结的裤腿颤动得太过明显。
“奶奶！倩倩！我好累，你们在那边还好吗？我好想过来陪你们！”
她望着天空最白的那片云，泪水终于止不住了，泛滥成江河。
“我的孙儿啊！天堂虽好，但隔着一个人间！人间再不好，活着才是希望。”
头顶上飞机轰鸣飞过，仿佛是奶奶对她的回应。
“我该怎么办？天啦！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还不够可怜吗？难道需要我挖心掏肺吗？我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
她张大着嘴，却又哭不出声音，泪水，口水连在一起，拉出了绝望的丝线！
颤栗无声，却又泪如雨下。
命运是多么的残酷，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对不起！小怡妈妈，我对不起你！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和小风哥的！”
“是我和小风哥的！是我和小风哥的！”
“是我和小风哥的！。”
这句话反复地重击着她的心，一次次碾压，一次次爆裂！
她感觉天旋地转。
屈辱、绝望、被欺骗、被利用的感觉就像万箭穿心。
她多想纵身一跃一了百了！
“小风哥并不知道是他的孩子，是我鬼迷心窍，听了我姐的蛊惑，最终酿成大错。我们都爱小风哥，只是我不配。请看在这是他孩子的份上，替我把他的后代带大，替我保守秘密，不然他知道了，也许孩子们连爸爸也没有了。”
“连爸爸也没有了！”
“连爸爸也没有了！”
“连爸爸也没有了！”
张婷的话像阴魂一样贯穿在她的脑海和心房！
她每根汗毛都在发斗，每条血管都在沸腾。
她想暴怒，她想发泄，她想狂躁，她想杀人！
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抬起手臂擦了擦泪水。
她耸了耸鼻子，脸上又露出坚毅！
不是她没有骨气，不是她犯贱，更不是她有多么伟大。
或许她只是为了那份覆水难收的爱！
咯噔！咯噔！
拐杖的声音慢慢地从楼顶向手术室走廊靠近。
“老婆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了！”
季风又急又气！三两步上前扶住了她。
“婷婷怎么样了？”
孙怡稍稍平复了一下，张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都进去两个多小时了，快急死了。”
季风浑身都湿透了，脸上各种的焦虑。
“小风！咱们也要有所准备啊！”
关悦把孙怡扶在了椅子上，冷静地对季风说了一句。
“准备什么啊？”
“小风！你过来一下，我有句话要给你说。”
季昌明显然意识到些什么，把季风拉到了一边。
“舅舅怎么了？”
“小风，有些话你舅妈不忍心给你说，但当舅舅的还是要给你讲一下。”
“什么话？舅舅你直接说吧！”
“婷婷的情况可能不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不乐观？会有危险吗？”
季风一脸惊愕！
“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医生就说了！婷婷是重度贫血，分娩时可能会出现一些风险。你签字的时候医生可能已经跟你讲过了。”
季昌明心里也很复杂，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
“不会的！不会的！婷婷一定会没事的。”
季风疯狂的摇晃着脑袋，眼睛里也绷不住了。
“小风，你冷静一点。我们都希望婷婷安然无事，但也要有心里准备。你舅妈问过很多人，正常剖腹产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你看看现在？都快三个小时了！”
季昌明死死地摁住季风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不！不会有事的！”
季风哪里听得进去，突然冲到手术室门边。
用力的砸着门。
“开门！开门！我要见婷婷！我要见孩子！”
他哭腔中满是悲凉和惊恐！
瘆得大家都接连飙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