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东伐之争
静觉大厅里，桂揉搓着头部缓缓醒来，强烈的眩晕感使她难以支撑起身体。
“刚才，发生了，什么？”桂有些恍惚道。
面前，新枝正趴在她胸前，好奇地俯视着自己。一头银发垂在她脸上，弄得她鼻子一阵酸楚。
“小，小猫，你干嘛？”桂有些局促，想推开新枝，刚扭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周身酸痛难耐。
新枝见桂能正常说话，赶忙招呼周围人：“哎哎，她醒了，没撞成植物人。”
叶宁凑上前来看，桂发现，他的嘴角挂着血渍，立刻警觉起来：“你！别过来！我可不好吃！”
“哦，抱歉……这是我自己的血。”叶宁连忙擦擦嘴角。
普斯特妮娅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叹息道：“风源城治安是真的差，肆夜的人在大街上横着走。”
“还不是因为警长刚履新就请了病假。”新枝翻了个白眼道。
“哈？！难道不是你非得带我去探险，害我中了弥留樱的毒？”普斯特妮娅红着眼怒气冲冲道。
“啥？！要不是你这个榆木脑子，头皮都快挠破了，还需要我给你带线索来？”新枝也不甘示弱道。
哼！
两人默契地将双臂抱在胸前，把头扭向一边不再搭理对方。
“警长大人，荒原的事，你会处理好吧？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你去做。”叶宁突然一本正经道。
普斯特尼娅听到荒原的名字，面露忧愁，小声地说了句知道了，便转身径自离开。
逐影摇摇头，朝叶宁挥手道：“洗碗。告辞。”
叶宁点点头，目送两位骑士走远，转而对桂正色道：“桂，有件事想麻烦你。”
“啊？不会吧，又要坑我？我脑子还嗡嗡的。”
“怎么会坑你呢？现在，你与我们生息与共，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要说的事情的重要性。”
桂狐疑地嗅了嗅，叶宁身上散发着紧迫的气息，应该是确有急事，挠挠头无奈道：“行吧，什么事，赶紧说。”
“请来酒庄一叙。”
桂皱起了眉头：“到底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叶宁做了个“嘘”的动作，微笑着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别让骑士们听见。”
酒庄发酵室，菲斯与福勒已在隔间内等待多时。
见叶宁带着新枝与桂进入，菲斯拿出地图铺陈于桌上，眼神询问叶宁是否可以开始。
叶宁点头应允。
菲斯领会，指着地图道：“叶大人、新枝大人。由于巴德的死，女王大力对其残存势力进行打压，肃清了上万人，巴德余党在颂恩待不下去，便靠着帕哈顿某位不知名贵族的帮助，悉数转移到了黎海牙。”
桂满脸疑惑地望着菲斯：“所以，你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菲斯看了看叶宁，确认是否可以跟众人讲。叶宁点头应允。
菲斯面露难色道：“叶大人想……攻打黎海牙，彻底净除巴德余党，为瓦琳报仇。”
新枝一听，惊讶地猛拍桌案道：“什么？！阿宁！你要去打黎海牙？我不同意！”
叶宁则不慌不忙道：“先听我解释。我怀疑，在黎海牙，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盘着一切。”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叶宁缓缓解释道：“仔细一想，去年风源城保卫战中，贵族们无一例外地不战先降，就像受了某权重者的统一指示。起先我以为，这个权重者就是巴德。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巴德为了一座边境小城开动千军万马，站到台前，公然与女王为敌。如此嚣张之举，只能证明，其背后有人为他撑腰。而能让权力顶峰的颂恩公爵也甘愿臣服的，只有圣主教廷。
就在刚才，我们遭遇了肆夜之廷的袭击。袭击我们的两人，一个是教廷牧首茉莉，另一个是普斯特妮娅的弟弟荒原。我曾调查过这个荒原，他出生的狼人族部落，正是在黎海牙境内。不得不怀疑，这一切的背后，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共同指向那个神秘的教廷高层。
因此，为了给瓦琳复仇，我必须要攻打黎海牙。一是为了彻底肃清巴德余党，二是为了引蛇出洞，把那个幕后之人揪出来，推到断头台上，血祭我逝去的同伴！”
“可是……”新枝皱着眉，没有继续说，她无法反驳叶宁头头是道的演讲，但她再也不想看到同伴们在战争中流血，甚至牺牲。
为了瓦琳，为了同伴，真的必须要这样做吗？
或者说，阿宁他，不仅是为了瓦琳？
桂听罢，不耐烦地盯着叶宁道：“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让我做啥？”
“我想让你去黎海牙，找到巴德余党，假意重启弥留樱贸易，为我们做内应。”
“啊？！！”新枝与桂一同惊叫道。
“你放心，福勒会跟着你，遇到危险，他会带你逃走。”说罢，叶宁指了指身后闭目打坐的福勒。
福勒睁开眼，朝桂伸出大拇指道：“交给我吧！”
桂啧着嘴道：“喂喂喂，我都投靠你禁毒先锋了，你觉得人家会信我的谎话？”
叶宁幽幽道：“越不信，越会信。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再说，他们信不信，你一闻便知。”
“等等！阿宁！”新枝大声打断众人讨论，愤愤不平道：“难道又要让大家去涉险吗？就像瓦琳那样？”
“你说瓦琳？”叶宁一转沉稳，有些不快道：“瓦琳不是为了大家而死的吗？！难道瓦琳就这样白白牺牲了吗？！”
“你这是谬论！”新枝大喊。
“难道不是你一直对瓦琳心怀恨意吗？！”叶宁也大吼道。
“啊？……”新枝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叶宁会说出这种话。
“因为瓦琳经常缠着我，你心生恨意，处处针对。如今瓦琳走了，你还要阻止我为她复仇吗？！”
“不，不是，我没有……”新枝眼眶里充盈着热泪。
“那个……叶大人……”菲斯见新枝快要哭出来，想打断叶宁刺人的话语。
而叶宁根本不打算停，继续讲道：“这次攻打黎海牙，既是为了瓦琳，也是为了我们活着的所有人！如果我们可以任人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逝去的同伴们会怎么想？你有珍视过他们的付出吗？你有替他们好好活着吗？”
新枝低下头，眼泪滴答往下掉。
桂闻到了叶宁心碎的气息，没有拆穿，只是摇着头不断啧嘴。
叶宁捂着胸口，忍着心中剧痛，继续说：“攻打黎海牙，我计划已久。你若不去，我也不会强迫你，但是，请你也不要强迫我、强迫我们打消这个念头。”
新枝抬起头盯着叶宁，泪花闪闪的双眼冒着火舌，愤怒吼道：“叶宁！你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你自己！”
“人不为己，何以为他？这是鬼族族长教我的。你该不会以为，你比年长你十倍的老人更有智慧吧？”叶宁道。
新枝紧咬着唇，渗出鲜血，恶狠狠地盯着叶宁。
叶宁眉头一皱，他心痛如绞，但他不得不硬撑着，摆出一副冷酷姿态。在他心里，任何人都不能取代新枝的地位。因此，这样九死一生的行动，他绝不能让新枝参与。
桂看穿了叶宁的想法，拍拍新枝的肩膀，配合叶宁道：“你别生气啦，我同意叶大人说的。为了同伴，本当如此，若是一直被动挨打，最终什么也改变不了。”
“吸食同伴之人！有什么权利来说我！”新枝朝桂大吼。
“喂！小猫！你无差别攻击是吧？”桂也恼怒道。
新枝说出这伤人的话，心里一阵懊恼，各种情绪交织窜上脑门，眼泪猛地决堤，捂着脸夺门而出。
看着新枝跑远的背影，叶宁身体一软，一屁股瘫坐椅子里，双手扶额撑在桌上，沉默良久后，低沉道：“菲斯，最近新招的兵你去带带，他们还没法上战场。”
菲斯抱拳领令，叹息一声走出门去。
“桂，你刚才同意了，就抓紧准备吧，福勒会和你交代行动细节。”叶宁继续低沉道。
“哈？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桂惊愕道。
福勒疑惑地瞧了瞧桂，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同意叶大人的意见吗？”
“那是为了……”桂没有讲完。她说不出为了气走新枝这种话，便改口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叶宁抬起头，眼角挂着一丝泪痕：“我会为你们夺回曾经的一切。”
“这么遥不可及的承诺，也能作为筹码吗？”桂没好气道。
“不妨一信，就如你之前做的那样。”
桂凝视着叶宁，沉思片刻，最终嗤笑一声，无奈道：“好吧。输给你了。空手套白狼的家伙。”
叶宁微笑着说：“欢迎加入我们，桂。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协查小队的队长了。”
“额……我有说加入你们吗？”桂一脸懵逼道。
“不妨一试。”叶宁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