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石三鸟
叶宁在静池外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一旁的福勒则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仰躺在香气四溢的花丛中，唱着小曲：
“树上的雀儿哎，咿呀嘛咿呀叫咯；
楼上的先生嘞，走呀嘛走了神咯。
你看那姑娘哟，笑呀嘛笑开花呀；
你看她夫君嘞，气呀嘛气溜烟咯。”
“哎呀我说，你能不能别唱了。”叶宁有些不快道。
“你着什么急啊，叶大人。我数十个数，马上把新枝大人变到你面前，你信不信？”福勒轻飘飘道。
叶宁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福勒自顾自地倒数起来，还未数到五，只见新枝披着一件纯白长袍，缓缓走了出来，含情脉脉地望着叶宁。
叶宁一愣，转而回过神来，一把将新枝抱住，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新枝微笑着摇摇头，埋进了叶宁的胸膛里。此刻对她来说，是如此的甜蜜而安宁。
“差不多得了。叶大人，咱们得赶紧回去了。”福勒幽幽道。
叶宁点点头，认真地看着新枝的脸。那双澄澈的眼眸里，一改先前的迷茫失落，充满了坚定与温柔，他确信，他熟悉的那个新枝，回来了。
新枝转而望向静池。库琳娜已在那里不吃不喝两天了，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福勒叹了口气，挥挥手径自朝静池走去，边走边说：“交给我吧。”
叶宁点点头，便领着新枝去往族长住所，准备登门答谢。
途中，两个鬼精灵男人抬着一根粗木棍与两人擦身而过。叶宁瞟了一眼，大惊失色，那粗木棍上倒绑着一人，竟是转转！
叶宁拦下鬼精灵，询问缘故。
其中一个讲道：“不知哪儿来的鼠人，鬼鬼祟祟地在入口晃悠，多半是老虎的奸细，就把他打晕了，准备交给族长发落。”
叶宁蹲下查看，晕厥的转转一脸风尘仆仆，像是连夜赶路来的，定是有什么要事。
他连忙向鬼精灵男子解释道：“两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抓住的这位鼠人，是我的部下，是来自风源城的信使。他在入口处找我，想必是有要紧事向我传达。你们可以检查下他的衣兜。”
鬼精灵男人伸手去摸，果真发现了一封书信，上面加盖着瓦琳私用的火漆印。
叶宁心觉不妙，拿过信件飞速阅读，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一旁新枝接过信纸一看，失落道：“唉。阿宁，你就不该带我来的。你不在，风源城怎么守得住？”
“不怕，贝拉朵将军能应付。”叶宁沉稳道：“我此行来，还有另外的事要办。”
向族长解释完转转的误会后，叶宁找到桂，道出了下一步的计划。
“什么？！你要去见阿莫尔的城主？”桂大惊道。
“桂小姐，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往？”叶宁询问。
“疯了吧？我去自投罗网？象族可是巴不得把我们全抓了交给老虎们。”桂嚷嚷着，对叶宁的承诺起了疑心。
“那，你不一起来，我若是不履行承诺，跑了怎么办？”叶宁微笑道。
桂轻蔑道：“把你的兔精灵伙伴们留在这里，你会跑？”
“那可说不准。”叶宁仍然挂着神秘的微笑。
桂思量半晌，咬牙怒道：“你要是欺骗我们，我就杀了你！”
叶宁点点头道：“一言为定。这会儿，外面应该是晚上了吧？”
桂瞅了瞅一旁盆栽里的十字花，点点头。
新枝好奇地看着那花，想拿手去拨弄，被桂阻止道：“小猫，我劝你不要碰那花，它的花瓣朝向会影响周围的时空。”
“这……这么危险吗？”新枝尬笑道。
叶宁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那，我这两位兔精灵伙伴，就麻烦你们了。”
福勒听罢，蹭一下跳起，准备说什么，叶宁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反驳。福勒无奈，回到虚弱的库琳娜一旁，有些不爽道：“那好吧，桂姨，我俩就交给你发落咯。”
叶宁带着新枝与转转离开了鬼族部落，借着星夜的掩护，悄悄摸进了阿莫尔城的城主府内。来到大殿前，叶宁小声嘱咐着转转：“待会儿千万别伤到那些卫兵，你就把石头转起来一直格挡就行，明白了吗？”
转转点点头，问道：“叶大人，咱们这样潜进来，被象族抓到可就麻烦了。”
“咱们这儿，不是有‘老虎的兵人’吗？他们会有所忌惮的。”叶宁说着。
新枝嘟着嘴道：“别那么叫我，我可不喜欢这个称呼。不过话说，桂真的会跟来吗？”
叶宁微笑着没有答话，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一同现身。三人从隐蔽处窜出，明晃晃地出现在大殿正门。门口两个象族士兵见状，连忙大喊：“有刺客！”
一群卫兵手持长矛扑了上来，几个士兵举起长矛直刺而来。
“『石燧击』。”转转将三块石头高速绕着飞动起来，只听“哐当”数声，这些士兵的矛击全被悉数弹开，根本无法越过三块石头形成的圆弧屏障。
新枝走在前面，默念『界限解除』，周身散发出浓烈的紫气，夜空流星坠落，霸气外露。卫兵们见了全都大惊失色，一边后撤一边大吼：“是兵人！快去通知城主大人！”
三人不紧不慢地走进大殿，站立在中央等候。陆续从大殿门外涌入数百名象族卫兵，将三人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但因惧怕猫族兵人，没人敢上前试探。
半晌，一位如巨人般庞大的象精灵从后堂进入大殿。他身着厚重铠甲、手持五米长的巨锤，如一樽巨鼎，傲然矗立于大殿之上。他将手中巨锤用力往地面一杵，用洪亮浑厚的声音问道：“殿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大殿？”
这位巨大的象族，便是阿莫尔的城主——拉提欧。从他布满刀痕的铠甲，与他被兽爪重伤失明的左眼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沙场领袖。
“城主大人，在下深夜打搅，是有要事要与大人商量。”叶宁行礼答道。
“商议？和我的锤子商议吧。”
没等回应，拉提欧抡起巨锤一跃而起，纵身砸向三人。新枝连忙一把将叶宁推开，大吼一声，用双爪硬接下这憾地一击，脚下的地面承受重压，在巨响中龟裂出数道裂缝。周围卫兵见状，连忙后撤数十米。
“嗜血的兵人！吃我这招！”拉提欧再次抡起重锤，向新枝砸去。
新枝灵巧地躲开，地面被砸出巨大的坑洞。接下来数十回合，拉提欧的重锤再没击中新枝分毫。新枝一直躲闪，毫不还手。
拉提欧气得咬牙切齿，大吼一声『熔岩奔涌』，只见锤首燃起烈焰，如泰山压顶般向新枝砸来。
新枝心觉不妙，运转灵力极速拉开距离，翻滚躲开。巨锤击中地面，迸发四溅而出的岩浆。
一团岩浆向叶宁飞窜而去，叶宁使出『逐火蛾』，岩浆接触瞬间，便被蓝火烧灼成一缕黑烟。
“蓝火？”拉提欧惊诧地望着叶宁，又瞅了一眼站在叶宁一旁散发着紫气的新枝，将巨锤杵地立着，警惕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拉提欧大人，在下叶宁，颂恩帝国风源城城主。”
“哦？城主大人深夜来访，我想应该，不只是为了打搅在下睡觉吧？”拉提欧问道。
“自然不是。咱们，可以以公务身份洽谈吗？我想，您会对接下来的话题感兴趣的。”
拉提欧深吐一口气，没好气道：“阁下见谅，在下只懂重锤外交，不懂耍嘴皮之事。况且，颂恩与本国并无建交关系，在下并无义务与阁下洽谈。”
“可这是，风源城与阿莫尔的洽谈，跟颂恩和兽国有何关系？”叶宁微笑着说道。
拉提欧目光闪过一丝犀利：“阁下说出这等反叛之言，不怕传到颂恩王室耳朵里将你灭族吗？”
“反叛者并非在下。如今，颂恩王室多权分立，三位公爵争夺着土地与资源。莉迪亚女王钦封我风源城城主一位，想从口岸城市着手重新根植皇权势力，在下也是带着女王使命，来向拉提欧大人商讨结盟一事。”
“你是让我与那三位公爵为敌？”拉提欧道。
“不，目前，仅一位公爵有反叛之心。大人应该听闻过，走私弥留樱的团体——莲雀会吧？”
“弥留樱，在阿莫尔，是禁忌之词。”拉提欧有些不快道。
“这位反叛的公爵，便是这毒药生意背后的始作俑者，阿拉斯·巴德。”
拉提欧稍加思索，饶有兴趣道：“继续说。”
“拉提欧大人，在下现在面临困境。阿拉斯·巴德的大军已压近风源城下，在下想求拉提欧大人派出援军，挫伤阿拉斯·巴德的嚣张气焰，在下出兵合而攻之，一举剿灭这走私毒药的罪恶头子。”
拉提欧沉思半晌，答道：“想我出兵救援，然后你坐收渔利？”
“若能一举歼灭其有生力量，抓住那毒药头子，阿莫尔也不再会受到弥留樱的侵扰。更加利好的，是您的族人啊。”
“若能？让我的族人去做无法预料后果的牺牲，你觉得，我会下这样的命令吗？”拉提欧反问道。
叶宁神神秘秘道：“那么，加上这个条件如何？”
拉提欧疑惑道：“什么条件？”
“若拉提欧大人同意出兵，我便赠送大人一份见面礼。那就是，鬼精灵族。”
“鬼精灵？你找到了鬼精灵族部落位置？”拉提欧再次来了兴趣。
叶宁不紧不慢道：“塔图拉王可是一直想把鬼精灵族驱逐出境，然而，狡猾的鬼精灵们四处藏匿，频繁有人在阿莫尔外围失踪，可是让您头疼不已啊。”
拉提欧长叹一口气道：“的确，为了将鬼精灵族完全驱逐，我可以说是，费尽心血。”
“若大人同意我的提议，我愿将鬼精灵族悉数引渡至风源城，从此，您就再也不会为了鬼精灵而烦恼了。”
“哈哈哈！”拉提欧大笑起来：“阁下净说大话。鬼精灵族在本国盘踞已渝千年，岂是你说走他们就愿意走的？”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追随他去往新的家园！”
大殿之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桂拿着一只香薰站在大门之外。
“是鬼精灵！抓住她！”卫兵们大喊着就要扑上去将桂擒拿。
桂大吼道：“谁敢靠近！老子手中的绝魂烟可不是吃素的！”
卫兵们一听绝魂烟的名字，立马缩得远远的。
这绝魂烟，传说只要嗅入一口，任你再强壮再勇猛，都会在数秒中毙命。
拉提欧仔细打量着门外的桂，惊愕道：“是你！多次袭击我府邸的刺客！”
“城主大人，一直没机会向你介绍，在下名为桂，鬼精灵族族长之女。在这里，我代表的便是我们的族人声音。”桂坚定道，警惕地环顾着四周蠢蠢欲动的卫兵。
叶宁见时机成熟，一转话锋，提高嗓音道：“拉提欧大人！鬼精灵族已走出了桎梏，愿意追随在下去到新的自由之境！那么！象精灵族呢？！”
拉提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震慑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宁提高语速激动地说道：“塔图拉王驱逐了他们惧怕的鬼精灵族，奴化与世无争但实力强悍的猫精灵族，杀绝了各有所长却弱小无助的兔、羊、鹿族，那么接下来，曾与其争夺过王位的象族，会是怎样的结局？”
大殿内的象族卫兵们全都面面相觑，小声讨论起来。
拉提欧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那只被虎爪抓瞎的左眼。
“塔图拉王将你们驱赶到这边境城市，抵挡了一次又一次的敌国进攻，你们象族付出了鲜血，却成就了老虎的荣耀。你们的族人遭受着弥留樱的摧残，却只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帮老虎们抵挡毒物。而反过来，塔图拉王给了你们什么？就这个叫做阿莫尔的所谓的家吗？”
“住口！”拉提欧恼羞成怒，提起巨锤就要往叶宁砸去。
叶宁并不躲闪，大吼道：“为何还不反抗？！为何还不醒来？！”
巨锤停在了离叶宁头顶一寸的位置，从拉提欧手上脱落，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拉提欧颤抖着盯着自己的手，那布满伤痕的手，是征战多年的印证，也是他与他的族人渴望安宁的象征。
叶宁满意地笑着，走到拉提欧近前，伸手握住那只粗糙的大手，满眼怜惜道：“坚实厚重的征战之手，不应停留在他人的安定乡中。”
叶宁那只比自己小得多的手，却比自己的大手更加坚定、充满力量。
他目光扫视一圈大殿内的卫兵们，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齐刷刷地望着自己，就像当年带着他们突破老虎们的包围、从猫族兵人的血手中把他们带回来时的眼神，一样。
拉提欧惭愧地低下了头，他选择了安定，却忘记了初心，那个不甘被压迫、团结求共荣的英勇之心。他的眼神转而变得坚定。
门外的桂注视着拉提欧，长叹一声道：“和我们一起去追寻光明吧。”
拉提欧低着头沉思片刻，低沉答道：“容我思考一夜，明早会给叶大人答案。”
“拉提欧大人，在下带来了伴手礼。在您府邸门口，停有一辆马车，载着三桶在下的庄园自产的窖藏美酒，在您思绪混杂之时，不妨小酌两口理清心绪。我会在旅馆等待您的答复。”
说罢，叶宁领着另外三人，径自离开了城主府邸。
殿内有几个卫兵窃窃私语道：“喂，是不是那天城门口那商人送的那种酒。”
“好像是，好像就是那人。你别说，那酒真是甘甜啊。”
……
次日清晨，叶宁在睡梦中被敲门声吵醒，他伸了个懒腰，将踢开被子四仰八叉酣睡的新枝轻轻盖好，起身去打开房门。
转转站在门前，兴高采烈地将一封来自阿莫尔城主府邸的信递给叶宁。
叶宁拆开读罢，喜笑颜开道：“拉提欧同意援助我们。”
转转兴奋大声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一只小手搭在了转转的肩上，转转扭头一看，福勒一脸诡谲地看着自己，并一把勾住自己的背，说道：“来来来，我带你看个好东西？”
“嗯？什么好东西？”转转疑惑道。
“来就是了。反正你别在那儿杵着了。”福勒幽幽道，并坏笑着朝叶宁眨巴了下眼睛。
叶宁尴尬地挠挠头，关了门回到房间，坐在熟睡的新枝一旁，反复读着那信的最后一句：
果然还是拒绝不了阁下的美酒，这自由之酒，真是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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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解锁灵物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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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拉提欧
族：象精灵
物：不详
技：熔岩奔涌、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