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紧追
徐越说得这样漫不经心,仿佛舍去一个当铺没什么大不了。但刘奔山最知道这回要是没从上官翊手里挣脱尾巴的后果有多严重。
中都各个铺子下头都堆着真金白银,尤其是当铺,一旦被查封,损失的金银抵得上西京好几年军饷开支。
钱财可弃,最要紧的是这批钱被查到徐越立刻就会落入口舌难辩的境地中。
上官翊此次是冲着徐越来的,若不是刘奔山谨慎惯了,一路上都留着心眼,进入中都后察觉有人在跟,真要酿成大祸。
来喜把暖热的手炉递给徐越,自个儿撑开伞,挡去寒风,扶着徐越走下台阶。
“干爹,我陪督公进宫就好了。”来喜对刘奔山说。
徐越回首道:“这两日你就装病,暂时不要露面了,上官翊还盯着你呢。”
没查到想要的结果之前,上官翊不会轻易后撤。
从赌坊查到军饷只是对策之一,这不是徐越最主要的回礼。
军饷要查,但不是上官翊一个开平布政使能查到底的,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被当成了点火的引子,徐越就得拿出最大诚意和他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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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翊衣摆上还沾着泥点子就面见了天子,早上宫里派人收了刘奔山手里那批税银,却放了刘奔山回徐府,上官翊知道这都是王景兰的意思。
天子面色不虞,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他没说什么,王景兰给他端了茶,他也没喝,只看着下边的谢磐欲言又止。
上官翊也看向谢阁老。
谢阁老坐在一旁,小太监奉了茶,他岿然不动。
天子召了徐越进宫问话,上官翊猜他这是要揪着徐越不放,想借这次税收之事治一治徐越。
但谢阁老的意思与之相反。上官翊本有意追查,见过谢阁老后他却犹豫了。
谢阁老这态度是在提醒他,是到此为止的信号,虽不明白为何,上官翊却没有继续在皇帝面前拱火,他沉默地揣摩着谢阁老的心思。
殿内沉寂下来,去徐府催促的太监回来了,他跑得额上都是细汗,回话道:“圣上,徐提督发了病,还在施针。提督大人说劳烦圣上和阁老再等等。”
王景兰抬了抬眼皮,淡笑道:“收税的旨意是先帝下的,徐提督照旨办事,年年都这么办,皇上觉得不合理,往后废了这规矩便是,追责又是何必。”
赵恒义闻言转头,眼底阴沉道:“先帝下旨令他收的是多少税?”
王景兰眉心一蹙。那些装钱的箱子此时就在侧殿堆着,总额当然是比先帝要的数多的,可多了多少,只有刘奔山知道。
倘若徐越进宫之前没看过刘奔山带回去的账本,这就说不清了。
皇帝这么死力揪着不放,是终于忍不住憋屈想发泄一番?
比起先帝,还真是差远了。
王景兰眉目舒展,平和道:“鱼肉百姓的事徐越必不会做,具体该收多少税,徐越到了便知。”
赵恒义冷哼一声,看到下边谢阁老面色凝重两分,怔了一怔,抿着唇移开了眼。
他登基后头一个想收拾的就是司礼监这帮以下犯上的鼠狗,可谢阁老告诉他没有由头。
哪怕他是皇帝,杀人也要讲证据。
但司礼监这些人,原本就是依附天家而活的杂碎。
他是天子,如今却要被这些贱骨头拿捏。他不是先帝,也不要活成先帝!
就算不能一刀杀了徐越,他也要剐下徐越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