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为自己做出选择
“雷灵”开启的瞬间，获得“超载”唯一属性加成。
“超载”属性进阶，获得“制裁”属性加成。
鲜花作的衣裙顷刻间便被焚毁，浓郁无比的雷霆能量覆盖在吹弹可破的白嫩皮肤，遮挡了外泄的春光。
楚宁赤足踩踏冰面，周身环伺着咔嚓乱响的白色雷光。
这一刻，她犹如雷神天降！
楚宁猛然从空气中拔出一把由雷光铸成的白色横刀，娇喝一声，再以恐怖的速度冲向坐在礁石上的雷蒙德。
只要杀死雷蒙德的本体，就能为韩技师化解危机！
雷蒙德微微抬头，望着迎面冲来的雷电，轻轻挥了挥手。
一道黑色光柱忽然从天而落，将楚宁撞得吐血倒飞出去，手中的那把雷霆横刀，也被撞得粉碎。
轰！
楚宁狠狠摔倒冰面上，再次吐了口血，抬头刚好看到雷蒙德朝自己丢过来个泥人。
泥人落下时，变成了迷你版的小型雷蒙德，好像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楚宁擦去嘴角鲜血，掌心旋即汇集出大片雷光，变作新的横刀。
她以刀杵地，从冰面上站起，直指小雷蒙德，冷哼一声说道：“泥奏凯，我不欺负小孩子。”
小雷蒙德双手攥拳，猛地向下一扯，嘴里喃喃念叨着晦涩难懂的语言。
一个小型的黑色六芒星从他的脚边升起，随后盘踞在万丈高空的硕大云朵猛地翻卷，“咔嚓！”一声降下粗壮如水桶般的暗紫色闪电。
楚宁正要闭闪，却发现暗紫色雷电直指小雷蒙德。
小雷蒙德双手高举，紧紧抓住这根粗壮无比的雷柱，于是这根雷柱便变成了三十几米长的大砍刀。
刀刃擦着楚宁的脖子向外延伸出去老长一段。
一个一米二三的小娃娃，却双手抓着一根三十多米长两米多宽的大砍刀，这幅画面多少有点儿滑稽。
可是，楚宁此时却笑不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一米多长的雷剑，再看了看小雷蒙抓着的三十多米长的大砍刀，心里感慨无比。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顽皮呢。
这可不好，还是得教。
楚宁脸上展露出和善的微笑，摸了摸小雷蒙德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乖，去找你阿卡利亚姐姐玩儿去。”
小雷蒙德狞笑一声，双手紧紧抓住大砍刀，直到举至头顶，然后猛地朝楚宁砍去。
楚宁弯腰下腹，轻盈避开。
轰——！！
冰面被斩出巨大的凹陷，冰凉刺骨的海水在两侧升腾数米，宛若狂潮。
楚宁提速冲破海水，却又看到横掠而来的刀光，只好一个翻滚飞出几米远。
小雷蒙德癫狂大笑着，追着楚宁疯狂劈砍。
楚宁双腿蹬直，光着脚在海面上狂奔。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另一边。
韩枫也注意到了楚宁的情况，当即便去帮楚宁。
只不过他刚转过身、还没有迈动脚步，就看到中年雷蒙德鬼魅般迎面冲来。
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刀锋如毒蛇般冲向韩枫的胸膛。
韩枫仓促提剑抵挡这记斩击，却未曾料想到这一刀比之前的数十刀加起来都要沉。
轰！
韩枫双手虎口崩裂出血，金色长剑脱手而出，身体不受控制的连续后撤十几步，直至后背撞上坚硬的礁石，这才堪堪止住后退的势头，不过左边肩膀也被尖锐的石刺洞穿，温热的鲜血顺着石刺不断滴落。
韩枫用力掰断刺穿肩膀的石刺，用掌心擦去嘴角淌出的血痕，朝楚宁的方向大声喊道：“你怎么样！”
楚宁连续跳跃，不断躲避着小雷蒙德的斩击，就像是被丢进沸水熬煮的小龙虾，狼狈至极。
不过，听到韩枫的呼喊后，她还是硬着头回了一句，“我！好！得！很！”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被分成了四段话，倒也不是她有意断句，而是因为上蹿下跳的，多少有点儿接不上气。
有些人跟你说句话，可能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敲几下键盘，连嘴皮子都不用动。
但是楚宁为了跟韩枫说句话，已经拼尽了全力啊。
看得出来，她非常有诚意。
韩枫听到楚宁的声音仍然是中气十足，倒也不担心了。
此时，中年雷蒙德提着刀朝这边走来。
他的伤势比韩枫更加严重，全身上下满是灼烧的痕迹，就连右眼也被雷电刺穿，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中年雷蒙德举起黑刀，对韩枫说道。
“谢？”
韩枫一伸手，先前脱手飞出的金色长剑复又出现在手中。
中年雷蒙德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九百年多前，我已经被雷蒙德用魔法制造出来，但是我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五感皆丧，只能凭借直觉感受这个色彩缤纷世界。每次有入侵者到来，我都在想，为什么这些入侵者不能再强大一点儿，这样我就可以出来对付他们，这样我就可以品尝生命的真实滋味。”
韩枫陷入短暂的沉默。
中年雷蒙德继续说道：“我要感谢你，感谢你足够强大。我还要感谢雷蒙德，感谢他老之将死。如果不是两者具备，我永远不可能被释放出来。我更要感谢这个真实的世界，它满足了我对所有色彩的想象。”
韩枫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悲哀。
因为。
就是这样充满色彩的世界。
也只是由“镜”编织出来的一个虚假的世界，像是一个用童话和谎言编织出来的牢笼。
从这个世界出生然后死去的万千生命，永远无法走出这个牢笼，甚至永远意识不到自己身处牢笼。
“生活在井底的青蛙，永远只看得到洞口上面的狭窄天空，那就是你所认知的世界，”韩枫抬起金色长剑直指中年雷蒙德，“即便如此，你也要感谢我吗？”
“是的”中年雷蒙德微微笑道：“因为你不曾见识过九百多年的黑暗，所以你永远不知道洞口上面的狭窄天空已经是我毕生的追求和理想，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活着，我也会因为这个而死去。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不足惜。”
韩枫轻轻叹了口气，将金色长剑轻轻入鞘，“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
中年雷蒙德低头看了眼脚下，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早在我拔刀斩向你的那一刻，就已经看到了现在。”
韩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中年雷蒙德高喝一声，浑身肌肉紧绷，奋力举起黑刀，猛地一个虎跳高高跃起，直直斩向十几米外的韩枫。
韩枫从未看到过如此快的刀光，简直比闪电还快！
须臾之间，便已抵面。
可就在刀光距离韩枫不到半米之时，地面忽然迸发出刺目的金色光芒。
一个血红色的六芒星阵赫然从中年雷蒙德的脚下浮现，六芒星的边角赫然爆发出血红色的光线，如子弹出膛，这一枚枚子弹连成猩红色的平行线，冲天而起，将中年雷蒙德的身体洞穿。
上百条血红色的光线，如上百根凌锐无比的铁丝，中年雷蒙德被这些铁丝死死禁锢，寸步难前。
霎时。
如暴雨般喷涌而出的鲜血肆意流淌，沿着血红色的光线的边缘不断滴落，如雨如帘。
伟大的黑暗。
你是暗夜的使臣。
请聆听我的祈求。
赐予我死神之镰。
我见证生命，我见证死亡。
【死神之镰】：暗系禁忌魔法。
中年雷蒙德咳出口血，闭上眼睛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也学会了黑暗魔法。”
韩枫望着距离自己鼻尖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黑刀，轻轻说道：“但是你知道，如果你拔刀向前，就会陷入我预先设计好的陷阱。”
“是的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中年雷蒙德丢下黑刀，转身看着坐在礁石上的雷蒙德，笑着说道：
“但是，雷蒙德太老了，而且马上就要老死了。就算我杀了你，我也会随他而死。比起这种平庸的被安排好的死亡，我更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我要真真正正的，为自己做一次选择，而不是被人选择。”
韩枫久久注视着中年雷蒙德脸上自然流露出来的笑容，直到这个笑容随着中年雷蒙德一起死去，化作散落满地的泥土。
他真真切切地感到震撼，就像是被一个叫做“命运”的家伙，拿着巨大的锤子在他的胸口狠狠敲了一下。
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需要被尊重。
哪怕他们生活在谎言与欺诈的世界。
哪怕他们注定被埋葬进历史的洪流。
渺小而又伟大的生命，污浊而又纯粹的灵魂，实在是可畏又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