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骄傲
“苏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只想知道既然你已经活过来了为什么还要过来送死？”凯拉望着苏白渐行渐远的背影，哑着嗓子说道：“没有人可以击败虫母，没有人！”
看来今天发生的战斗，已经彻底击溃了凯拉的自信。
换做今天之前，他从来都不会说出这样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
苏白从怀中摸出一本黑皮书，以手掌轻轻拂过封面，他的目光非常平静，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星空，星空之中所点缀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他的愤怒、暴戾与悲伤。
是的，凯拉说的不错。
没有人可以击败虫母。
可是凯拉似乎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苏白早已不是人类。
而这一切，都要拜怪物协会所赐。
赵封阳拍了拍凯拉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凯拉不要再说。
然后。
赵封阳深深看了眼苏白，沉声道：
“在虫母面前，我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而你与我截然不同。苏白，我非常羡慕你的勇气，我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瞧不起我自己。
我真的很想与你并肩战斗，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我必须先照顾好我们的身后。这场战斗独属于你，无论胜负，我都支持你。
如果你赢了，我会为你撰写传记，让你的荣耀照亮整个世界。如果你输了，我发誓一定会为你报仇，但是可能是在许多年以后。”
这些话出自肺腑。
苏白始终平静的目光有了剧烈的动容，他缓慢而又坚定地点点头，“好。”
话音落下时，一撮撮青蓝色火苗在他的周身弥漫，随后化作冲天而起的火焰，似是万千条青蓝色细蛇缠绕上他的四肢百骸，而后他的肋下忽然浮现出一双巨大的火焰翅膀。
他的周身遍布雷霆与闪电，似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由人到神的蜕变。
在“腾！”的一声巨响中，沐浴在火焰中的苏白忽而拔地而起，径直进入到战场中心。
一柄赤红色的神剑从无尽虚空猛然坠落，被苏白紧紧握在手中。
随后，一道明亮无比的剑光骤然将天空割裂，化作滚烫无尽的火海暴虐地撞向虫母。
正和虫母交战的陈楚生几人同时回头，看到了拔剑冲来的苏白以及那似乎要将天空烧穿的两色火焰，他们同时一愣，回神过来时赫然发现苏白已经越过他们和虫母发生了极其猛烈地碰撞。
整个天空骤然被赤红色与青蓝色的火焰点燃，整个世界似乎都轻轻颤抖了一下。
韩枫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抬头望向被青蓝色火焰和赤红色火焰分割一半的夜空，而战斗的余波也在几秒后传到地面，地面经受不住这股波动，“咔咔咔！”不断崩裂，无数碎石像是子弹般炸向四面八方，滚烫无比的岩浆像是一条条火龙，喷涌、溅射，肆虐着周遭的一切。
这幅画面，宛若世界末日，实在是永生难忘。
铛！
铛铛铛！
半空中，苏白提着一把赤红色的神剑疯狂斩向虫母，他没有开启任何神谕，但是他这一刻所爆发出来的速度却已经远远超过“时凝”与“电磁”的叠加使用，梅林与凯瑟琳模模糊糊地只能看到一道道划破空气的火影，唯有陈楚生和虫母能够勉强跟上苏白的速度。
虫母周身弥漫着黑色的触手，这些触手柔软而又坚韧，似铁似棉，每一次与赤红色长剑的碰撞都会迸发出刺耳的巨响，但每一次在巨响之后，它们都会被神剑爆发出来的火焰焚毁。
短短两秒钟内，苏白便斩断了三千多条黑色触手，更是在最后一剑将虫母斩成粉末。
如果这是四阶层级的战斗，胜负已经分出，但是这是二阶与三阶的战斗，这代表战斗的结局并不以速度、力量而定义，而是以神性、权柄、规则而定义，所以被斩成了粉末的虫母很快就蠕动着重新聚合身体。
“尊敬的苏白先生”
虫母的声音幽幽响起，她此时还没有变化成人类形态，而是一个正在蠕动着的人形肉虫。
很快，虫母恢复了人类的形态，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她望着再次提剑冲来的苏白，问出了自己心中埋藏许久的问题，“伟大如您，为何要选择人类的阵营？”
刺啦！
虫母的话音尚未落下，便被滚烫无比的剑光撕烂焚毁。
“这样是杀不死她的！”
陈楚生煽动翅膀，来到苏白的身旁，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像是刀子擦过石壁，但是这是正常现象，因为他的生命力量已经被悉数剥夺，现在他的形象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迟暮老人。
“我知道，”苏白横剑于胸，看了眼陈楚生说道：“你所遭受的神性污染太过严重，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你很快就会死。”
神谕“貘”可以治疗身体遭受的伤势。
神谕“暴食”可以吃掉侵蚀身体和灵魂的神性污染。
问题是被剥夺的生命力量，是永久性的流失。
换句话说。
陈楚生如果继续停留在这里，则必死无疑。
“就算我现在立刻痊愈，也没剩几年好活了。”陈楚生与苏白背对背，环视着四面，他一边找寻着虫母的踪影，一边半开玩笑的说道：“像我这样的人，怎么愿意看到自己老到迈不开脚？”
苏白沉默着点点头。
他早先就在历史的缝隙中窥见了陈天华的结局，因此他对陈楚生能够说出这番话毫不意外。
和陈天华不一样的是，陈楚生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
像他们这样骄傲的家伙，怎么能接受败逃，怎么能接受腐朽？
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么为什么不为自己选定一个盛大的结局？
“想埋在哪儿？”苏白忽然问道。
说话间，不远处的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道黑色扭曲线条，它们扭曲着变化着，聚合成一个人形肉虫。
陈楚生凝视着即将成形的虫母，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随着这口气呼出的，还有两个简简单单的字符，“都行。”
苏白摇了摇头，猛然挥动衣袖，赤红色神剑立时奔涌而出，径直刺向二十几米外的虫母。
这把剑的速度。
简直能与时间并肩。